第四章 第二個客人是黑社會打手

烏丸酒良抬頭看向門口的第二位客人，瞳孔在一瞬間驟縮。

銀白色的飄逸長發，灰綠色的瞳孔，但這位客人並不是什麼西洋美女，而是一個面相俊美卻氣質兇惡的高大男性。

甚至烏丸酒良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客人都不好說。

黑色的禮帽、黑色的大風衣、黑色的褲子與皮靴，左手跨在兜里，露在外面的右手套著黑色的皮手套，從領口處露出紫黑色的薄圍巾。

皮膚和頭髮一樣白，半張臉都被帽子和劉海所遮擋，只有一隻惡狼一般的灰綠瞳孔從髮絲間穿透而出。

這個人從頭到尾都寫着『我是犯罪分子，看到我請直接報警』的氣質。

而且這位犯罪分子並非孤身前來，在他側後方明顯跟着一個隨從角色的傢伙，穿着打扮是幾乎相同的一身黑，還帶着墨鏡。身高比前者矮一點，但更加魁梧粗壯。

根本不需要觀察他們的其他表現，烏丸酒良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黑社會！妥妥的黑社會打手！

他們是來收保護費的？

烏丸酒良打量著琴酒與伏特加的時候，琴酒也在看着烏丸酒良思考着。

BOSS再一次實現了返老還童的奇迹，但是奇迹並不是無限的，BOSS的時間恐怕不多了，必須儘快實現，組織橫跨半個世紀的悲願。

還有貝爾摩德那女人說BOSS要玩角色扮演，到底是什麼意思？

因為看到烏丸酒良的第一眼就恍惚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琴酒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老闆看到自己時居然產生了驚駭的情緒。

至於伏特加——在屋裏帶着墨鏡他能看得到什麼。

等到琴酒回過神來的時候，烏丸酒良早已經收斂好情緒，挺直腰板站在吧枱之後。

就好像沒挨過揍的初中生臭小孩，看到不良少年不繞着走，反而抬頭挺胸在他們面前經過來彰顯自己的勇氣一樣，烏丸酒良沒有對這兩個人黑社會打手卑躬屈膝，反而憑着一股傲氣，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裏。

「客人請坐，想要喝點什麼？」烏丸酒良在『客人』這個詞上重讀了一聲，表達自己的態度。

我只把你們當做客人，不會給你們保護費的！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不怪烏丸酒良發癲，而是從他失憶之後，酒吧里和家裏真的只有幾千日元的現金，銀行卡賬戶里也不足十萬，根本沒錢交保護費。

烏丸酒良在手藝沒練熟的情況下急於開店，窮也是一個主要因素。

然而對琴酒來說，BOSS傲然的態度完全是理所應當，而聽到BOSS重讀的『客人』之後，他更是明白了BOSS和貝爾摩德的意思。

BOSS要玩普通酒吧老闆的角色扮演！

「Gin。」琴酒毫不猶豫的說道，然後乖乖的坐在了烏丸酒良對面的那張吧枱椅上，貝爾摩德留在上面的餘溫才剛剛散去。

之所以點金酒，與他的代號有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琴酒深知，BOSS根本不會什麼調酒。

雖然穿成調酒師的樣子，開着一間酒吧來隱藏身份，但BOSS從未在他們面前調過酒。每次來彙報工作的時候，BOSS都悠哉的躺在搖椅上聽他們彙報，像一位慈祥的老人。

玩角色扮演多半是因為BOSS返老還童之後心情愉快並且精力充沛所致，但琴酒可不認為返老還童能讓BOSS學會調酒。

其身後的伏特加，則對琴酒的行為產生了驚訝。

大哥你怎麼坐下了？我們平時不是站着彙報工作的嗎？

正當他困惑的時候，BOSS居然看向了他：「這位小哥呢？想要喝些什麼？」

「我……我……」伏特加頓時受寵若驚，每次彙報工作都被當做小透明的自己，居然被BOSS翻牌子了？

眼看着伏特加激動到齣戲，琴酒立刻用飽含殺氣的眼神給伏特加潑了盆涼水，為了不打攪BOSS的興緻，琴酒的眼色使得很隱蔽，盡量不讓BOSS看見。

被大哥的煞氣驚得透心涼，伏特加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依然學着大哥的樣子報上了自己的代號：「Vodka！」

吧枱前的六張圓凳間距較大，伏特加將旁邊的椅子搬了過來，在琴酒的身邊坐下。

好傢夥，你們兩個也都純飲唄？烏丸酒良心裏想着，手上的動作又犯了難。

不良少年欺負人是怎麼做的？直接抓人就打嗎？不是。

首先找個學生：「去，給我買瓶可樂。」等買回來之後，一看是百事可樂，啪的一巴掌：「怎麼不是可口可樂啊？」

就是說，找茬。

金酒是有名的烈性酒，多用作雞尾酒的基酒，因為日本人大多口味喜淡，很少有人直飲金酒。

烏丸酒良已經斷定了，這個黑社會打手是故意找茬，點了口感辛辣刺鼻的金酒，喝了一口之後就會和他翻臉，一個嘴巴子扇過來：「你小子，給我喝這麼難喝的東西，是不是不尊重我？今天不拿出五十萬來這家店就別想開下去了。」

接着那個魯智深在世的矮壯跟班，立刻就會抄起板凳，『哇呀呀呀』的把他的店砸的一塌糊塗。

首先不能讓他立刻就挑出毛病來。

烏丸酒良在酒柜上左左右右掃視着，終於在角落裏發現了半瓶適合的金酒。

Monkey47，號稱使用了四十七種原料，香味非常的複雜，應該可以直接喝。

也因為香味太複雜，以烏丸酒良的調酒技術根本調和不了它，所以這三天把它丟在角落裏生灰了。

烏丸酒良立刻拿了一個標準的紅酒杯，直接倒了滿滿一杯，插了一片檸檬放在黑社會打手面前。

還有三分之一的酒瓶也放在了旁邊，明擺着不夠還有。

伏特加酒也是，找了比較貴的一瓶，倒了滿滿一杯，和整瓶酒一起放在了黑社會跟班的面前。

受寵若驚的伏特加犯難了。

在斯拉夫語中，『Vodka』的意思是『少量的水』。

為表誠意，烏丸酒良拿出的伏特加酒根本不是那些被稀釋之後連50度都沒有的『劣品』——他直接拿的是96度生命之水！

從冰櫃中取出，已經在低溫下粘稠成半膏狀的酒精塊了！

一般人喝伏特加，都是用一種容量極小的『子彈杯』來盛酒，然後一口悶。

但烏丸酒良給伏特加用的杯子，是啤酒杯啊！

至於只喝一小口……頂頭上司親自給你倒的酒，你敢只喝一小口？

伏特加將求助的小眼神飄向琴酒。

琴酒卻裝作沒有看見，拿起手中的酒杯細細慢飲。

安息吧伏特加，顯然BOSS對我們犯的錯誤很不滿，這是對我們的懲戒。琴酒心裏想着。

至於他還沒有彙報工作，BOSS怎麼就知道他們犯了錯誤，琴酒權當是貝爾摩德打了小報告。

伏特加心裏一橫，幹了！冰涼的半膏狀生命之水，像一隻史萊姆一樣滑進他的食道。

好在他的脖子短，喉嚨不怎麼遭罪，但是胃……似乎已經失去知覺了。

倒好伏特加酒之後，烏丸酒良又低頭開始調製了一杯雞尾酒，所以沒看到伏特加和琴酒的眉來眼去。直到他聽到杯子落在吧枱的聲音，就看到黑社會跟班的杯子已經空了，眉頭一跳。

好傢夥，一口悶啊，這也太生猛了吧？

俄羅斯人也不敢這麼喝呀，難道你是俄羅斯公園裏的熊跑出來了？

至於烏丸酒良又調一杯雞尾酒的原因，則是準備在黑社會打手找茬的時候，及時把這杯雞尾酒遞上去。

烏丸酒良將40毫升金酒、20毫升櫻桃白蘭地酒、30毫升檸檬汁、10毫升必得利石榴汁、30ml安格斯特拉苦酒以及冰塊，全部倒入搖杯內搖勻。

接着取出一個上寬下窄的芬西玻璃杯，將搖勻后成渾濁粉紅色的酒液倒入其中，再緩慢加入冰鎮蘇打水直到杯口，在酒液上方形成透明的淡粉色分層。

最後用雞尾酒針串起一顆櫻桃、一片菠蘿點綴在杯口。

一杯『新加坡司令』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