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二,三

第十五章 一,二,三

晚上聽着來來去去的打更聲,抬頭望望,月朗星稀。.找不到去處的文財人在一個牆角下蹲坐着,想想自己為了宋玉兒差點連命都沒了,盡然得到這麼個結果,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也活該。

自己安慰著自己:「被一個醜八怪冤枉又不是被美女冤枉有那麼讓你痛苦嗎?不就一個長得很不咋地,而且還一雙斷腿的女人,至於讓你這麼生氣嗎?你傢伙難道就沒聽過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嗎?那女的自己心裏不正常,斷腿的就認為世上沒好人。還跟她瞎生什麼氣啊。」文財人像一個女人一樣絮絮叨叨的。他本不是這樣一個人,其實很多時候他能很坦然,一個可以不因為失憶而痛苦,不因為穿越而六神無主,不因為別人的鄙夷而逃避乞丐身份的人本不應該這般介懷別人的看法才對。只可惜,這一次不知道到底怎麼了?用手使勁兒的搓了一下臉,深吸一口氣。又是自嘲一笑,覺得自己像是個被人拋棄的怨婦。

「這將來,看來,要重新想想了。」

宋玉兒緊緊的抓着想要去大罵文財人的環兒。文財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利刺一樣狠狠的扎在宋玉兒的心裏。她之所以阻止環兒是不想讓文財人知道自己聽到過這樣的話,一來不想讓他尷尬,但是更多的卻是為了維護自己那有些可笑的尊嚴。

過了好久,離文財人說那一通話已經很久的時候,宋玉兒才示意讓環兒推著自己拐進那個小巷子裏,一直來到牆角文財人身前。

文財人抬頭看了一眼,有些反感的扭過頭去。雙手攤開,宋玉兒知道他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施捨。

宋玉兒心裏一痛,努力的展開一個笑容誠懇的道:「對不起。」

文財人一聽,心裏滿是奇怪,今早還是那樣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模樣,怎麼晚上就說對不起了。無比奇怪的扭過頭來望着宋玉兒。

宋玉兒淺淺笑着,無比溫和的聲音再一次侵潤着文財人的內心。

「我誤會了你,是我的不對,希望你能原諒。」

文財人帶着點好奇淡淡的說道:「我不明白。」

「那日你和我們一起,最後你卻說要一人離開,當時我以為……」

文財人冷笑一下,扯著嘴角道:「你以為我沒義氣,一個人跑是吧。」

「對不起。」宋玉兒似乎真的感到很抱歉不斷的說着對不起三個字,尤其她的語氣中的歉疚讓人不忍苛責。

可是還是倔強的做着強硬的態度。

「既然你都這麼認為我呢?又何必來這裏道歉呢?」

環兒忿忿不平的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沖着文財人道:「你這人怎麼這般啊?你好歹是男子漢大丈夫,儘是這般小氣。」

文財人抬頭望着無比高大的環兒,因為她低着頭,月光無法從她的臉上反射光芒聚焦在自己的雙目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聽着口氣可以想像她的不快和憤怒。這讓文財人十分的不爽,感覺倒是自己做錯了似的,有這麼道歉的嗎?他自然無法想到自己剛才發牢騷說的那一通話深深的激怒了環兒。要不是想着自家小姐,她早就母老虎般發飆了。

「我說的是事實,你們既然這麼認為了,還要我原諒,不明白。」文財人也不顧形象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稍稍放開了一下。顯得很是不羈的模樣。

宋玉兒也不在意。只是依舊誠懇的解釋著,「今日你走後不久,馬夫叔叔便醒了過來,我從他那兒得知,當時他只留住了兩個人,另外有兩個跟隨着我們一起進了樹林。其實我已經有些奇怪為何一直沒有人跟上我們,只是沒有想到是你引開他們的。」

「你怎麼知道是我引開他們的,搞不定是他們自個兒走錯方向了呢?」文財人有些無賴的說道。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引開他們的,可是當你再一次來見我的時候,我相信當時我對你的判斷是錯誤的。一個人不可能做了這等事情后還能坦然出現。」

「那可不一定,搞不定我就這麼沒臉沒皮的。」

宋玉兒沉吟不語,腦袋有些漲的難受,抓着輪椅扶手的雙手不斷使勁兒的揉搓著,只是力量大,動作卻是細微的無法讓人看到。

環兒瞪了一眼文財人對着自家小姐說道:「小姐,此人太無禮了,或許真的如他所說他便是那樣的小人。我們就不要在這裏受他的氣了。我們走吧,小姐。」

文財人吸著自己的臉,盤著自己的雙腿,雙手放於膝上,仰望着天空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宋玉兒溫柔的道:「你如果還很介懷……」宋玉兒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今晚來此找你,一來是想向你道歉,二來是向你致謝,第三,我已經向我父親大致說了你的情況,我父親想見見你。」

「不用了。」好一幅泰山壓頂,渾然不動的氣勢。

「你最初不就希望能見我父親嗎?」

「現在突然不想了。」

環兒聲音越發的憤怒。「不想拉到。」

宋玉兒也不怪責環兒的插話,只是依舊眼神不離的望着盤膝而坐的文財人接着道:「我沒有因為歉疚,也沒有因為感激才向我父親引見你,我父親也不是因為這兩樣才想到見你的。」

文財人想了想,自己也耍夠威風了,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也不至於跟一個小女子如此這般斤斤計較。而且前途要緊,自己一個乞丐哪裏來的這麼多的自尊可言。既然別人已經給足了自己面子,就好好的下台,別在台上丟人現眼了。

「好,我明天會再去府上,去拜訪你爹的。」

宋玉兒稍稍露出了笑意。她相信文財人會同意的,只是轉變速度太快,沒有太多的過度。

可是還是道:「今晚,其實今晚,管家就在巷子外面,你可以跟着他,他今晚便可以安排你的住處。」

聽着宋玉兒小心翼翼的說話,文財人沒有感到無比的驕傲,反而有些不自在起來。

也不想再為難宋玉兒,點點頭道:「好吧,只要不麻煩你們就行了。」

宋玉兒點點頭,環兒便推着她出去,文財人緊隨其後,環兒則會時不時的回頭狠狠的瞪一下文財人,希望能用眼神殺死這個傷了自己小姐自尊的可惡男子。

文財人則是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出了街道口便看到今早領自己進門兒的管家,灰白的鬍鬚,看起來沒有電視上大戶人家管家那種狗腿子的囂張,卻滿是誠懇,一看就是不多話多做事的主。

只是再一次見面,這位管家看待自己的臉色就沒有早上那麼好了。文財人不禁想道是不是因為早上他知道自己會被趕出去所以就對自己多分可憐和仁慈,晚上大小姐親自來接自己,擔心他的地位會受到威脅所以便是這幅德行。文財人暗暗搖了搖頭,也沒在意這種想法是小說看多了后的條件反射與實際有多少符合。

文財人被管家帶到西院,領進屋子后管家把燈挑亮後方才淡淡的道:「你暫時就住在這裏,馬夫就住在你的隔壁,他前些日子受了傷,這,你是知道的。在院子裏做事兒,輕著點,別打擾他休息。」

文財人點點頭好奇的問道:「馬夫?他沒有名字嗎?」

管家把床邊一個柜子打開道:「這裏有幾件乾淨衣服,外面有水,要是洗不了涼的,從走廊左拐有個熱水房。他的名字就是馬夫。」

文財人點點頭,雖說這個管家待自己總有些距離感,但好在也沒拿什麼可氣的神情對待自己,文財人也就無所謂。

「明天早上,要是老爺叫你,我會著人通知你的,平時要是沒什麼事兒暫時也別亂跑。以後,總之以後有何情況再說。知道了嗎?」

文財人點點頭。

「好吧,你就先休息吧,有事兒再來找我,我住在北園。哦,對了,這是小姐讓我轉交給你的金瘡葯。」

文財人接過了藥瓶還是點點頭,也不多說話。

等管家走後,文財人看着手裏的瓶子皺起了眉頭,突然覺得自己太沒度量了。把藥瓶放好便到院子裏打了一桶水,準備好好洗洗,總不成一直這麼熏死人不償命的吧。

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文財人不禁有些背脊發涼的感覺。迅速扭頭,一股凌厲的眼神射了過去,嘻嘻一笑道:「大叔,把您吵醒啦。」

馬夫扶在門沿,身上披着件單薄的長衫冷冷的道:「你來啦。」

文財人把水桶放下走到馬夫身邊本想扶着他點,可是發現馬夫很是不願也不自作多情,依舊笑嘻嘻的把手背在身後道:「對啊,今天晚上剛來的。您身上有傷還是早些休息吧,我本來今晚上準備洗洗的,不過還是等明早吧。」

「我睡夠了,你洗吧。」

文財人撇撇嘴點頭笑着答應了。

文財人剛一挪動步子便被馬夫叫住道:「去把屋裏的椅子給我端出來。」

文財人回身望着馬夫有些尷尬的道:「大叔,那個我準備在院子裏洗,我太髒了,在屋裏洗太麻煩。」

「我知道。」雖然受傷,有些無力,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高手的原因,說出來的話聽着仍舊有一股氣勢在。

文財人擺着一張玫瑰臉盯着馬夫,見他未有任何反應,似乎很是堅持這一決定。最後一咬牙看就看吧,還怕被你看不成。只是文財人心裏還是有些擔心,這傢伙會不會……哎呀。真是的。其實文財人倒不是真的怕被別人看,只是被一個人坐着這麼觀望的確有點受不了。

文財人把椅子端到了院子裏,最終馬夫還是讓文財人把自己扶來坐下。

說道:「你去洗吧,順便跟我講講,你和大小姐進了樹林以後的情況。」

文財人「哦」了一聲,便站到井邊,把布扔進捅里,他可沒準備洗什麼熱水澡,麻煩死了。而且洗冷水澡有益身體健康。

文財人把自己身上的破布,一塊,一塊扒拉下來,最後剩下一條底褲,有些害羞的轉過身去,而後來了個回眸一笑。讓總是死人臉的馬夫嘴角也有了笑意。

其實馬夫對文財人的身體很好奇,雖然現在只有月光,但是對於他這樣的高手,在這樣不遠的距離下已經可以觀察出人體的大致狀況。

那兩個追趕進樹林的傢伙最後到底怎樣,讓馬夫很好奇,他相信那進去的兩個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知道這世上會有很多奇人。文財人的出現也太過突兀了。所以他很好奇。

可是看着文財人瘦骨嶙峋的樣子,馬夫最終放棄了他是一位隱士高手的想法。

「你說說看,你怎麼解決掉那兩個人的。」

最初文財人在馬夫大叔的注目禮下洗澡還是有些不自在,其實要是大家都在洗,到不至於這樣。可是此刻這等狀態下文財人的背脊綳得緊緊的,動作也有些僵硬。

聽到大叔的話,文財人立即把心思放在別處,這樣的確讓文財人感覺自在了些。

文財人一邊用布擦著自己的身子一邊道:「進了山林我被獵戶弄的夾子夾住叫了,當時想着一直這麼跑,估計沒戲,剛好又有這些工具……」文財人大致把這些經過給馬夫講了,當然自己的心理活動什麼的,就不用說太多了,說了他也不懂。反倒當自己是神經病。

馬夫聽后暗暗點頭,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針對他的那樣表現而點頭還是別的什麼,而後問道:「你怎麼會是個乞丐。」

文財人覺得這問題問的稀奇,笑道:「我老爹是乞丐,自然我也是乞丐啦,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

馬夫似乎一邊看着文財人洗澡一邊與文財人這麼聊天很是愉快,緊接着問道:「你信這個?」

「有理,但不完全信,畢竟也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一問。」文財人只是剛好想到課本里學到的這句話,並未做多想,可是他何曾想過這句話在這個時代壓根兒就沒出現過,雖然也有人有過類似的想法,可是像他這麼說出來的,至少讓馬夫聽到的他是第一個。

馬夫雙目眯起,看向文財人赤*裸著的背影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

文財人現在洗冷水澡洗得正爽,聊天也聊得正嗨,繼續著自己的見解。「不是有這麼句話嗎?知識改變命運,雖然吧我是一個乞丐,我爹也是一個乞丐,但是好在我還年輕,正是該好好奮鬥的時候,所以吧,我就想投靠那個達官貴人將來也得讓咱脫了這個乞丐裝不是。」說着拿起地上的水桶,一股腦的從頭頂上淋了下來,冰冷的水從頭部沿着身體滑落,刺激著身體表皮的每一個細胞,冰冰涼透心涼,摔了一下頭,叫了聲『爽』

身後的馬夫淡淡一笑,覺得這個小子很是有趣,似乎很有腦子,很有想法,似乎又很沒心機。

文財人洗好后擦乾身子,跑到自己屋子裏拿了衣服看了看,穿着還挺合身的,伸了一個懶腰又跑出院子來到馬夫身邊蹲著道:「大叔,你要不要歇著了,你看我洗澡都洗完了。嘿嘿。」

馬夫搖搖頭。

文財人也就不睡了,或許是職業病吧,就這麼蹲在地上道:「大叔,那個,就是,嘿,你的傷啥時候能好啊。」文財人最初想問的是馬夫的武功,可是還是沒問下去,有些東西不知道該不該的時候最好別做。

馬夫聽出了文財人的意圖,也不說破只是道:「這個傷暫時死不了人,不過要治好也有點難度。」

文財人點點頭。這一老一少就這麼坐在月光下,也沒有詩人賞月的情懷,就這麼坐着。身後一間並不破敗但足夠簡單的木質房子,不遠處院子裏一口井,井邊一個水桶四周灑滿了水,右方是與後方同等格調的文財人的木質房間,左側柵欄間一個能並排兩人的門。

兩人的眼神看不出具體的焦點也與迷茫二字相去甚遠,這幅畫面沒有滑稽而是透著股清涼與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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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風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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