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才茶會
北伐大軍開拔在即。
虎安帝率領群臣,於皇城天壇行祭天大典。
趙擎沒有參與。
此時的他,正被雨蝶公主禁足於磬雨偏殿。
就連明學士的授課堂,也不允許去了。
因為公主已明白,去那兒壓根達不到懲戒作用。
趙擎倒覺得無所謂。
不參加祭天大典也好,省去了與老爹見面,免得陷入送行辭別的悲傷情緒中。
只是老呆在偏殿中,讓他有些受不了。
最開始兩天,尚能安穩待住,可打第三天開始,他便渾身難受。
「你們這是變相囚禁!限制人身自由!」
趙擎打開窗戶,沖立在外頭的李侍衛大叫。
後者聳聳肩,只當沒聽見。
「別裝聾作啞!趕緊稟告公主,讓我出來透透氣!再這麼下去,非憋死不可!」
他嚷叫不停。
可整個院中卻無一人搭理他。
叫到後來,李侍衛有被煩到,皺眉道:「駙馬爺與其吵鬧,倒不如主動承認錯誤。」
「錯誤?我犯什麼錯了?」
「在下不知。但公主下令禁足,定是有原因的。您不妨好好想想,然後認錯謝罪。」
趙擎想了想。
自打入宮,自己也沒做什麼……
嗯?!
他心中一緊。
莫非在東宮荒唐的事,被雨蝶公主知道了?!
趙擎大驚。
認識到自己陷入了天大的麻煩中!
雖說自己並不打算與之成親,也十分迫切的希望,虎安帝能收回賜婚旨意。
但現在,賜婚的事已傳遍朝廷內外,在外人看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卻跑去東宮,與那些光腚宮女……
破天荒的,趙擎害臊了。
灰溜溜把窗關上,不再吱聲。
午後。
無聊的趙擎在屋中翻看典籍。
房門外的鎖鏈傳來嘩啦啦響動。
門一開,竟是雨蝶公主親自上門。
趙擎做賊心虛,不敢直視對方。
誰知這樣的態度,落在公主眼裡,卻像是在生自己的氣。
想想也是。
前日趙將軍北伐離去。
身為長子,卻沒能前往送行,他心裡必然是恨的。
想到這,雨蝶公主朱唇輕啟,聲音相當柔和:「趙將軍已離開京畿,如今,該至莽州境內。」
趙擎嗯了聲。
「他走的時候,情緒很好,還著我叮囑你,好生在宮中待著,等他回來。」
趙擎再嗯。
雨蝶公主見其不搭話,有點不知該怎麼往下說。
「這幾日罰你禁足,你自己可知曉原因?」
趙擎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來了。
當即臊的滿面通紅,點了點頭。
瞅他羞愧的樣,雨蝶公主大感意外,心說看來這傢伙本性還是好的,至少知道羞愧。
「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趙擎心說,早知今日,那天說什麼也不該去東宮!
不幸中的萬幸是,自己做了點防範,不會搞大宮女肚子。
否則,定要被五馬分屍不可!
「我給公主丟臉了,給陛下丟臉了,給老趙家丟臉了……」
聽他這麼說,再看其恨不得去死的態度,雨蝶公主反勸道:「倒沒那麼嚴重。其實偶爾玩一次,也沒什麼。」
啊?!
趙擎詫異抬頭。
萬沒想到,她心胸不僅挺,且還如此開闊!
這都能原諒?!
且還允許偶爾去玩一次!
心中莫名感動。
雨蝶公主沒想到,他會有那麼大反應,輕點臻首道:「母妃及其餘嬪妃,閑暇時也會打打麻將。」
打麻將?
趙擎一愣。
這與我去東宮,跟宮女辦事有關係嗎?
「你的紙牌遊戲,其實也挺有趣,但不該用之賭錢。」
鬧半天,你是因這件事罰我禁足的?!
趙擎回過味來,登時渾身輕鬆。
只要在東宮的事沒被發現就好……
「再過兩日,便是茶會了。趙大公子不妨趁還有時間,多創造些詩詞。如若……」
雨蝶公主輕咬貝齒,聲音低了幾分。
「如若惹得喝彩,禁足之事自然作罷。而且宮裡宮外,只要有李侍衛陪同,你想去哪兒都可以。」
說完,她也沒等趙擎是否同意,返身離去。
瞅其背影,趙擎有點懵。
這是在變相給自己台階下嗎?
如此看,這位公主也沒那麼不近人情……
呸呸!
他趕緊搖頭。
不成不成,這個想法太危險!
別忘了,我趙擎死就死在她手裡!
要想順利活下去,還是別對此人生出任何心思才行!
……
虎朝的三才茶會,是為祝賀三甲提名之人。
舉辦茶會的目的,一來是彰顯朝廷求賢若渴的態度,二來則是讓這些可造之材,早早與朝廷官員相識。
這是一年一度的盛會。
甭管是官員,還是虎朝百姓,均對其翹首以盼。
因為茶會不僅會流出可供傳唱的佳詞妙句,更有讓人津津樂道的姻緣情事。
原本嘛,在今年殿試之後,人人都覺得,虎安帝會把雨蝶公主下嫁狀元。
就像前年的蓉姒公主,嫁給賈牧逢一樣。
可誰知,北罹多番侵擾邊境,且動作極大,惹得朝廷不快。
這不,八十萬大軍齊發,欲給對方一個教訓。
而作為三軍統帥的趙奐,自然也就成了香餑餑,縱使是陛下,也要設法拉攏。
可以說在坊間,雨蝶公主與趙大公子的婚事,並不被人看好。
更有甚者,覺得趙擎不配。
今年的茶會地點,應公主之命,選在了京畿北城的邀月茶樓。
此時,據茶會開始,還有一個時辰。
受邀前來的三甲提名之人,已然早早到場。
更有不少朝內重臣,攜家眷同來。
今年的茶會很有意思。
雨蝶公主突發奇想,將參與者分男女兩列。
寬敞的茶樓大廳,中間掛起一幕紗幔,兩側各設百餘席。
女子與男子對席而坐,既是對手,又有暗通曲款以詩詞傳情的意思。
「哎呀,復郎兄!今日茶會,便是您一展大才的舞台了!」
「若逸兄抬愛,誰不知論詩詞,您當屬虎朝第一啊!」
一甲金榜狀元李復郎,笑著與來人寒暄。
林若逸是二甲頭名進士,少時有神童之名,與李復郎是同鄉。
兩人寒暄兩句,相鄰而坐。
「舞台好是好,就是彩頭差了些。」
坐於二人身側的一甲榜眼徐召,意有所指。
林若逸拱手道:「徐召兄此言頗有怨念,不知何故啊?」
「呵。」徐召冷笑反問:「你當真不知嗎?」
「願聽徐召兄教誨。」林若逸躬身抱拳。
徐召遙指點往紗幔:「今年茶會,我輩讀書人曾翹首以盼,不為別的,只想見那雨蝶公主花落誰家。可如今,陛下卻將公主賜婚於趙擎!哼,這茶會啊,已然毫無趣味。」
「原來徐兄是為了這事。」林若逸嘆口氣,偏首看向狀元李復郎:「小弟亦無法苟同,替復郎兄遺憾吶。」
後者擺手道:「陛下已開金口,何必多言?」
徐召聞言嗤道:「怎麼,狀元郎莫非認命?寒窗苦讀多年,卻無法得償所願,你真的安心?」
「不認命、不安心又如何?」李復郎嘆口氣。「聖旨已下,誰敢不從?」
徐召道:「那趙擎乃不學無術之流!京畿出名的放蕩公子!每日贈予歌姬、名妓的銀子,足夠尋常百姓家一年的花銷!若非生了個好人家,他何德何能!」
「對,何德何能!」林若逸表示認同。
李復郎眸中閃過絲精芒,揚面盯著大廳牆壁上的『三才茶會』四字,忽而道:「聽聞,趙擎也要來?」
林若逸點頭:「對。我在受邀名單上,確實見到了他名字。」
李復郎看著二人,悠悠問:「你們說,他懂詩嗎?」
林若逸、徐召同時大笑。
「他若懂詩,豬豈不是會爬樹?」
「不如這樣。」李復郎想到條妙計,「待茶會開始,咱們便故作不會,而後強邀他出面如何?」
林若逸挑起大拇指:「高!如此一來,准駙馬必然顏面盡失!」
徐召亦點頭:「此計可行。不過單我們三人,怕是不夠,咱們最好與眾人約好。」
「我去說。」林若逸自動請纓:「他們定會痛快答應!」
是啊,此時節,誰不想看趙擎出醜呢?
可沒等林若逸起身行動,三人面前突然閃來一人。
他有著讓女子一見難忘的俊朗五官。
從出現起,便是朝臣千金們的重點青睞對象。
「你們……」葉天揚指依次點往三人。「簡直在做夢!論詩,誰也不是我大哥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