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弱點

訣雪一心修悟，最大的願望便是成為師傅這般的世外散修，終日閑雲野鵝，不問世事，只只可惜無端來到了這大楚未央宮中，成了當朝太子名義上的師兄，這個師弟成天花前月下，吃喝嫖賭無所不做，對於這些俗事，訣雪雖然心生厭惡，但對於修為已至天境的他，倒也不至於擾亂心性，毀了清修。

然而世事難料，一切都逃不脫緣分二字，莫名結識的大楚才女白寒羽，每每相遇，不消三言兩語便會心境起伏不定，更讓其憂慮的是隨著相處日子的增加，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只怕長此以往真會如師傅所說掉入魔障。

「距離那個日子近了吧！」

未央後殿，無圍，無牆，緊鄰大海，依舊是一襲白衣的訣雪，猶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靜靜佇立在岸邊，腰間所掛的佩飾在時而拂過的微風中清脆作響，附和著海浪的拍打聲，不遠處院落中傳來的飄渺琴音，悠悠環繞於耳邊。

眼神飄忽，瞧向那琴音所出的院落，輕聲嘆氣。

「公子！」

「是寒羽姑娘？」

訣雪回首作禮道，琴音依然消散，只是不知何時，竟然連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女子都能夠無聲無息的接近自己，難道自己的修為真的退卻得如此之快？

不知怎麼面對眼前這個一臉素容的她，心裡不會有一絲戒備之心，嘴角勾勒出一個不算牽強的笑容，「外邊風大，寒羽姑娘怎麼不在院中歇息著。」

微微避過，白寒羽的目光，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來。

玉手輕輕上抬，在訣雪滿臉驚愕的神色中，輕輕束了束訣雪方才在風中被吹得略微散亂的長發，「那公子獨立在這寒風之中又是為何？」

髮髻留香，溫純的雪蓮氣息讓訣雪一陣淡淡的迷醉，猶如，猶如那一夜的淡酒青花，「淡酒？到最後怎樣回房都猶未可知。」不知覺中又想到了那一個荒唐之夜，不光破了戒，還醉得不省人事，不由得自嘲一笑。

「公子為何，自若而笑？」

身為女子，白寒羽也未覺方才所為有何不雅，無論他人怎樣看，怎樣想，自己的心，自己明了便是。

聽見白寒羽略帶疑惑的言語，訣雪這才想起如今自己身在何地，抱手道：「訣雪剛才多有失態，還望寒羽姑娘不要見笑才是。」

「在過些時日，我便會與太子前往千里之外的秦氏之地，到時候我自會差人將寒羽姑娘送出這未央殿，還與姑娘的自由。」

神色一黯，深深看了眼，眼中閃爍不定的訣雪，蓮步輕移，轉身留下一個素淡的身影，「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若公子真不想看見寒羽，寒羽消失便是。」

微風驚擾了海岸，也唏噓了嘆惋！只剩淡淡幽香瀰漫。

「聽說太子殿下，過段時日將會前往那偏遠的秦朝之地，還緊鄰上古洪荒？」

太子楚天河，身著黃色華袍，嘗了口手中白玉杯所盛的瓊瑤佳釀，撇了眼在一旁彎腰阿諛的劉申，「確有其事，怎麼？」

這段時日楚天河的心情大好，不為其他，就因為他發現那個平日高傲到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兄原本古井無波的心境如今卻是越來越亂，看來白寒羽在他心中還真是佔有不少的份量，以後更是要多加利用。

劉申仔細的觀察著太子的神色，發現似乎並沒有生氣之意，這才略微忐忑的搓了搓手，輕聲道：「此次遠行，路途遙遠，就太子殿下與訣雪公子二人，恐怕有諸多不便。」

「哦？說來聽聽。」

「此行路途遙遠，一路顛簸，以太子您萬金之軀又怎能受這些奔波勞累，殿下可帶小人一同前往，小人定當為太子鞍前馬後，打點好衣食住行，讓太子不必為這些瑣事煩憂。」

劉申趕緊輕笑著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楚天河略微沉吟，雙眼緊緊盯著劉申那張阿諛奉承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淡淡道：「這一路不是有訣雪嗎？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呆在這兒吧。」

劉申心裡焦急如焚，腦中急轉，「有一言，不知小人當說不當說。」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看著太子的神色，如有一絲不妥，立刻跪地求饒。

「說！」

「恕小人直言，以訣雪公子的性情不適合照料殿下，即便勉強為之，也定會有不合殿下心意的地方，小人不才，其它的不敢也不能與訣雪公子相提並論，但獨獨照料殿下一職，在這未央宮中再無人能比小人做得更好。」

劉申一口氣說完，身子卻是跪在了地上，等待著這個隨時能夠拿掉自己性命的主子發話。

直到後背濕透，楚天河才輕輕一笑，「好吧，既然你如此有心，本太子便准許你一同前去。」

劉申有多少斤兩，楚天河自認還是了解，即便他真的還是另有所圖，想要玩什麼把戲，自己也能夠輕易將他擊殺，構不成什麼威脅，再者也確如他所言，在這未央宮中能夠把握好自己癖好，做事最合心意的也唯他一人。

只是此行非同小可，要帶劉申一同前往，還非得訣雪答應不可，楚天河心中暗自思忖，「你且先退下吧！」

輕輕一擺手，劉申彎著腰，賠笑著恭敬退出大殿。

「呵呵，也只有這麼辦了。」

楚天河偏著頭，倚在玉座上，一飲而盡杯中之酒，嘴角劃過一絲詭異的弧度。

「有什麼事，你就快說吧。」

御花池處，訣雪正因白寒羽之事，心中煩悶，正打算回房中，入定清修以穩心境，太子楚天河卻又不合時宜的召見，自是沒有什麼好臉色。

對於訣雪此態，楚天河心中略微訝異卻又轉瞬即逝，雖然這師兄從未對自己和顏悅色過，但礙於師命卻也極少對自己如此不恭。

「我有一個提議。」

楚天河背負雙手，似笑非笑的看著訣雪，輕言道。

訣雪眉頭輕皺，也不答話，靜待下文，一般的事，這個師弟是不會也不願與自己商議的，要得到自己同意才能做主的事，只有..

「再過幾日，我們便會啟程前往秦王朝，青雲鎮了，其中路途遙遠..少不了舟車勞頓。」

頓了頓，見訣雪依舊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繼續道：「我的意識是，將劉申帶往同行，以便使喚，你意下..」

「不行。」

不待楚天河將話說完，訣雪便斬釘截鐵道，也不理會楚天河臉上略微不悅的神色，「你也知道此次我們青雲是為了什麼，此事關係甚大，而劉申乃是世俗之人，帶他上路，無論是對他，或是對我們都…總之，此事我決意不會允許。」

「如果你答應，那我會放白寒羽離開。」

楚天河理了理衣襟的褶皺，看著臉色不停變幻的訣雪繼續道：「我知道，你暗自打算在我們離去之時放走白寒羽。」

訣雪臉色一寒，卻聽楚天河接著道：「但我也告訴你，即使你放走她，在這大楚之地，我想要再將她捉回來也是易如反掌，你也知道我的癖性，到時候她是什麼下場我就不敢保證了。」

望著臉色越來越陰沉的訣雪，楚天河輕笑自若。

訣雪一臉寒色，望了眼滿臉笑意的楚天河，轉身離去。

「哈哈，哈哈。」

看著離去的訣雪，楚天河放肆大笑起來，逐漸收聲，「師兄啊師兄，你本該毫無破綻，錯就錯在你愛上了一個女人。」

臉上浮過一絲陰狠，「有愛便有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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