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失心

鬼魅的年輕男子，兇悍非常的異獸，奄奄一息趴倒在地上的林楓，甬道中暗流涌動，壓抑的波動渾然欲出。

「花無心可活，人無心..？」

鬼魅男子忽然勾勒出一道莫名的弧度，輕輕笑道，全身氣機一松，深深的看了眼趴在地上的林楓，憑空消失而去。

異獸似乎也察覺到危險已去，收斂了駭人的氣息，一下子變得溫順起來，帶著菱角的蛇頭親昵的蹭著林楓的身體。

林楓虛弱的用手撫摸著蛇頭，「你總是那麼神出鬼沒，出人意料！」數年前神秘的出現在玄天密境中為幾乎快被餓死的林楓找到了食物，還將他**了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今次又讓自己從這絕死之境中逃出生天。

能夠在這強大妖獸肆意橫行的洪荒深處中存活，能夠逼退實力深不可測的鬼魅男子，林楓自己也不敢相信如此強大的妖獸便是當年那條偷吃自己燒餅的小蛇。

「小不點兒謝謝你救了我，不過如今我已經身負重傷，動彈不得，你還是早些離去，等我自行恢復了，我自會離去。」

嘴角泛著苦澀，如今自己的傷勢林楓自己也沒有把握是否能夠復原，心橋已經完全破損，意識海中的心神之種也是岌岌可危，似乎進行了自我封閉，不再受林楓控制，最為讓林楓惶恐的是自己似乎真的感覺不到了心的存在，撫著胸口的手掌告訴他那兒沒有心跳聲。

「我真的沒事，你先走吧！」

見小不點兒依然盤縮在一旁望著自己，遲遲沒有離去之意，林楓咳嗽一聲，吐出一口黑血接著道。

雖然此刻小不點逼退了那鬼魅男子，但林楓也知曉從剛才鬼魅男子離去之時留下的話語中，也能明白幾分自己似乎難逃一死，而那男子的離去也並非完全懾於小不點之勢，充其量只是有些忌憚，如若他突然改變主意殺將回來，到時候恐怕就連小不點兒也會陷入危險之中，自己如今是走不了，但也不能連累了它。

小不點忽然俯下身子，輕輕朝著林楓一陣嘶吼，「你，你要托我走？」與小不點在一起相處數年，它所想表達的什麼，林楓自是理會得。

驚訝之餘，隨即釋然，如今的小不點，早已不是以前的小不點兒，已經完全成長為一頭身強力壯的異獸，要拖自己走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林楓吃力的爬上小不點兒如今已然寬闊的後背，長嘯一聲，騰風而行，速度比林楓鼎盛之時還快上不少。

天下多奇人異物，自己那點兒實力，根本就不入流，自己終究還是輸了，輸得徹底。

「等等，小不點兒，你先停下。」

伏在小不點背上迷糊而行的林楓，忽然開口道，出了甬道，這一路東轉西躥，也不知到了宮殿何方，模糊之中看見殿堂之上掛著一件紫色的物事，定睛一看竟是一件紫色衣衫，與那甬道入口處的浮雕幾乎一模一樣。

讓小不點馱著自己過了去，用手感覺著絲質的冰涼，忽然想到了此時身在『怡香樓』中的水兒。

「水兒姐穿上這件衣裳，定會更加漂亮吧！」

輕笑著取下了那件華裳，緊抱在懷中，就像懷袍了整個天下！

整座紫色的宮殿在林楓取下華裳的那一刻，紫色漸漸的開始消散，漸漸恢復了潔白的本色，宮殿外，林楓抬頭望著天空，淡淡的紫色也隨著宮殿的變幻慢慢恢復了昏暗的血紅。

漸行漸遠，白色的宮殿漸漸開始變得虛無，模糊，直到消散，一位身如鬼魅的青年男子，凌於宮殿消散之處，怔怔的望著遠方，悠悠嘆息！

沒有破不開的魔障，只有打不開的心結！

林楓靜靜的躺在洪荒的土地上，望著昏暗血紅的天空，小不點兒安靜的趴在一旁，守護著身體極度虛弱的林楓。

「沒有心，能活嗎？」

嘗試著修復破損心橋，卻始終感覺不到心的存在，只能依靠『太始經』一片一片的恢復意識海中所極度消耗的心神，試圖喚醒沉睡中的心神種子，可無論怎樣努力，依舊不見一絲成效。

既然徒勞無功，林楓也放棄了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全身放鬆的望著天，雖不知後路如何，此刻卻是難得的輕鬆愜意。

不知過了多久從沉睡中醒來，眼中一片迷茫，數十日來，每日都是小不點兒為自己去捕殺妖獸，獵取內丹，以保證自己的存活，身體的傷勢雖然已經恢復了大半，但『玄心訣』，『太始經』平日最為依賴的兩大妙法如今都沒有任何用處，沒有心，心神之力便都陷入沉睡，已無任何用處，只有少量心神夾雜與紫息之中流淌，沒有強大近乎無止境的心神支持，面對任何妖獸，都能讓林楓很快便感到力竭，不會任何法術的他如今幾乎等同於一個廢人。

每日吸收著高階內丹，不但讓林楓的傷勢恢復得很快，修為也在內丹中的龐大精魄幫助下增長很快，順其自然紫息也貫通到了沖脈的臨界點，只是沒有強大的心神，林楓也不敢輕易嘗試突破這個臨界點，僅憑紫息中夾雜的那幾息游縷，不敢，也不願，放手一搏。

「小不點兒你回來了。」林楓正在盤膝入定調息，忽聞几絲風響，從小不點兒口中接過內丹，輕輕的撫摸著蛇頭，對於林楓的這個動作，小不點兒似乎很受用，昂著頭親昵的回應著。

「又是一顆高階風行內丹。」

林楓略感驚訝，幾乎每日都是一顆高階風性內丹，自己以前也捕殺過妖獸，當然明白風行內丹的難得，體內擁有風行內丹的妖獸，肯定是屬於空中妖獸，這樣的妖獸速度都非比尋常，捕殺極為不易，最主要的是數量極為稀少，自己呆在這洪荒之中這麼久，總共也沒見過多少能夠飛行的妖獸，低階的都如此稀少，就更別提高階的了。

「也不知小不點兒是如何做到的。」

自己體內的內息，紫息不知屬於五行之中的何種屬性，嘗試過許多屬性的內丹依然無法確定這紫息到底應歸屬何類，唯有風行內丹如今對於自己幫助的最大，自己所悟的『疾』與『勢』都是屬於風行之列，有了它，對於身法的參悟更是如虎添翼。

疾行於地，勢凌於空！

「小子！」

「玄黃爺爺？」

正懸浮於空中悟勢的林楓，忽然聽見意識海中的一縷呼喚，連忙落地，讓小不點兒守護於旁，盤膝入定。

「玄黃爺爺是你么？」

林楓順著紫息中的一縷心神潛入意識海，卻是空無一人，方才明明聽見呼喚，焦急道，這些日子以來心神不見絲毫起色，表面雖然平靜，實則也是焦急萬分，如今消失許久，無所不知的玄黃爺爺終於回來了，又哪能不急。

「小子，別慌，是我！」

依然如故的蒼老聲色，悠然中帶有一絲疲憊，只是內心焦急的林楓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依舊是有聲無人，「玄黃爺爺，可否現身相見？」

略微沉吟，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看上有些虛弱，「玄黃爺爺你..？」

玄黃老人的身影時隱時現，極不穩定，蒼老的面容也面帶倦色，從未見過玄黃老人如此神色的林楓驚呼道。

「無妨！」

老人輕輕擺了擺衣祛，嘆聲道。

看著欲言又止的林楓，老人輕呼一口氣，「小子，如今你已乃無心之人。」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印證了林楓心中的想法，雖然自己也明白，但當真從玄黃爺爺口中聽得實情，饒有準備也幾欲暈厥。

心空了！

低著略顯清冷的面龐，兀自沉思。

老人也是唏噓一陣，看著一蹶不振的林楓笑顏道：「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沮喪，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人無心亦可活。」

聽到玄黃老人如是說，林楓並沒有歡喜愉悅，相反，眉宇深皺，「沒有心，活著又有何用？」

「哈哈，哈哈，我林楓竟然會成為無心之人，無心之人…」

「你大可不必如此，如今無心，難道你不想將心找回來？」

老人見狀，知道再不安撫恐怕會就此沉淪踏入魔道。

「找回來？」

聽到這話林楓才略微恢復了些神智，「真能找回來？」不是林楓不願意相信玄黃爺爺所說之言，只是這事對他的打擊太他，影響太深。

「我何時騙過你？」

老人撫著白須輕聲道。

「可是，玄黃爺爺，那人很強，真的很強，就算全盛時期的我也接不了他一招，如今我失去了心，沒有了心神，更是如何從他手中將心找回？」

想到鬼魅男子的駭人實力，林楓擔憂道。

「別擔心，從今天開始我自會傳你真正的術法，你且認真修鍊，定能將自己的心找回。」

老人堅定道。

「術法？玄黃你以前不是說？」

「我知道，我以前說，帶有攻擊性的法術待你正式拜我為師之時再傳授於你，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你已是失心之人，若再不授你些術法，恐怕在這洪荒之中難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