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龍偃月

時至深秋，人無完者，樹無長青，這草木終究也逃不了輪迴，紛繁的枯葉四處飄零，羅氏府邸前的幾顆盤根老樹也枝節突兀，張牙舞爪頗顯猙獰。.

冷清的院落中一道深藍色身影在寒風中舞動，體魄健碩，手中舞動著一柄大約6尺左右的長刀，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行雲流水，帶起呼呼風聲，隱約可見刀氣外泄，讓人生寒。

「王虎這孩子您才教導他半年的時間，便已有如此成就，四爺您當真好眼光啊。」

白起陪伴在四爺左右看著舞大刀的王虎對於王虎的成績心中也是頗為讚賞。

「呵呵，半年了也該有此成績了，不過我這關門弟子的資質倒還真有點超出我的預料，不過話說回來，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除了對你拿寶貝徒弟，這還是第一次聽見你開口讚揚其它後生。」

羅四爺終究是上了年紀的人，無論當年如何的年輕氣盛，心比天高，也終究抵不過歲月的侵襲，一襲棉質黑袍還不夠外加一件黑色皮裘。

「師傅，天冷，您還請屋裡坐吧。」

王虎舞完一圈，大汗淋漓，放下長刀，前來向白起，四爺做了一禮，恭敬說道。

「還沒到嚴冬呢，老夫又怎會耐不了這點風寒。」

見師傅如是說，王虎也只好作罷，安靜的站立在一旁。

自從由四爺親自帶回教導后，王虎才明白武功的博大精深，那像自己以前所想的那般淺顯，越是深入越是不可琢磨，也是由衷的感謝這個盡心教導自己的老人，若是沒有他自己恐怕就算花費數年光景也未必能有今日之成就。

「不知四爺賜予王虎的長刀可是當年您老所使用的長刀？」

白起望著王虎放在一旁的長刀，疑惑道。

王虎聽見這話，也是心中疑惑，這長刀是以前師傅所用的武器？

四爺深深的看了眼佇立在一旁的長刀，嘆道：「歲月不饒人，不服老是不行嘍，這刀我是舞不動嘍。」

「小虎啊，你去幫我把刀拿過來。」

「是的，師傅。」

王虎雙手將長刀遞到了四爺手中，四爺緩緩地摩挲著長刀，就想撫摸著多年不見的兄弟，輕輕嘆道：「此刀刀身狹長，形如彎月，刀背斜闊，並刻有青龍圖案，整支刀由刀柄到刀身盡皆乃精金打造，渾然天成，名為青龍偃月刀，當年我可是花費了整整十年時間才尋得此刀，之後便帶著此刀征戰於江湖，才有了現在的一翻基業啊。」

四爺手中拿著此刀，彷彿又回到了以前血雨腥風的年代，轉眼間人老刀未老，不禁唏噓。

白起也是久聞這青龍偃月的威名，手指在刀身上輕輕一彈，清脆入耳，嗡嗡作響，「果然好刀。」

「小虎啊，這刀今後便交予你了，你可切記不要辱沒了它啊！」

四爺又重新將長刀交到了王虎手中，感嘆不已。

王虎在四爺早前將此刀交與自己練習的時候，並不知道此刀是四爺的貼身武器，雖然外形，重量，手感都比一般長刀好上不少，但並不知會如此重要。

當下便手持長刀跪下，「徒兒定當不負師傅所託，辱沒了這青龍偃月的威名。」

四爺滿意的點點頭，將王虎扶身起來，交待了幾句便讓他繼續去練習。

如釋負重略微悵然的呼出一口氣，一下子似乎又老了幾歲，白起看著心中不忍，張了張口終究是沒有說話。

「白總管，這如今也已經過去了半年，這些孩子都已經踏入了自己的修鍊之門，你有沒發現什麼資質不錯的弟子？」

四爺在白起的護送下向內室走去，隨口問道。

「白起倒是發現幾個資質不錯的孩子。」

「哦？說來聽聽。」

「有兩個是修鍊外功的孩子，一個叫張然，另一個叫周仁，還有三個修鍊內功的孩子，分別叫陳天，李四海，以及王雪琴。」

「王雪琴？女的？」

四爺聽到這個名字，疑惑道。

「是的。」

「這五人當中尤其以這王雪琴資質最為出眾，恐怕與王虎也在伯仲之間。」

「有意思，這五人你多照看一下，能指導的地方，就多指導一下。」

四爺緊了緊身上的皮裘道。

「對了，你那徒弟林楓怎樣？」

四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挺下腳步問道。

一說到林楓，白起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掛起一絲笑意，「這孩子的情況，我上次也和您說了，不能修行外功和內功，資質也就中上，不過勝在有毅力，不怕苦，如今雖然仍不及王虎與剛才所說的那幾個資質出眾的孩子，但與其他的孩子修行外功，內功的孩子相較倒也不差多少。」

何止是不差多少，在白起的心中，如今的林楓就算與王虎對上，恐怕也是不分勝負，只是在四爺面前，也不敢妄自託大。

四爺輕笑道：「這孩子，以前是我親手將他帶進這個門的，當時我在街上看見他被一個小販欺負，後來救他也正是看中了他能忍，夠有毅力。」

白起也從林楓口中聽過這事兒，只是進了這條路，日後究竟是福是禍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林楓此刻訓練的地點仍然是在土行山上，不過現在倒不是只穿在游龍袍跑步了，早在數月前，因為怕牽扯到體內那股駭人的氣息，所以訓練時對於『太始經』會儘可能的少用，久而久之便能不靠『太始經』成功登頂。

經過了半年的艱苦訓練，林楓對於當初忽然領悟的借風而行，更是運用得愈加成熟，所謂熟能生巧，便漸漸衍生出許多實用的小技巧，不光是在下山時才能用，就連上山，或是平地走路都能有著異曲同工的效用。

全身的筋骨在游龍袍長達半年的磨合下，已經變得能收能伸，身體也變得更加靈巧，配合著風，身形在這山林中劃過往往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林楓將這種利用風的方法叫做——疾。

這半年來白起一共來看過林楓三次，每一次都是匆匆的來也匆匆的走，只是對林楓進行一個階段的訓練考核，向他交待下一個階段的訓練任務。

由於來去匆匆，白起也只是通過一般的考核知曉林楓的進步很大，但其實並不很清楚現在的林楓究竟達到何種地步，更不知道林楓刻意的壓抑著一股駭人的神秘氣息，以及他自創的身法，疾。

現在林楓每天的訓練中，穿著游龍袍在土行山上的一個來回僅僅只是熱身訓練，在自己的要求下，白起還為他帶來了盛滿鐵砂的沙袋，每15斤一個，共4個，分別捆綁在雙手及雙腳上，加上游龍袍現在全身的負重一共達到了90斤。

雖然身負90斤的重量，但他依然感覺身輕如燕，除去每日土行山一個來回的熱身訓練，便穿梭於其中的密林之中，在一片密林中，林楓特地為疾編排了一套步法，為了使這套步法更為熟練，便用特殊的標記在密林的一些樹上打下步法的行進路線，每天便身負90斤的重量，迂迴的奔跑於其中，或許沉溺於其中的林楓並不清楚自己現在的速度有多快，若是白起在此恐怕就會感到驚恐了，林楓的身形幾乎已經快到了能夠讓人看見殘影，眼力稍差的人恐怕只能絲絲風聲。

就算白起這個在各大總管中輕功卓越的人，全力施為恐怕也比如今的林楓快不了多少，在林楓身負90斤負重的情況下。

「呼！好生自在。」

只見山腳湖泊邊，一道黑影劃過，頃刻間水面中便蕩漾開大片水花，長年的全身籠罩在游龍袍中包括頭部在內，此刻褪盡衣物，在湖泊中全身放鬆的林楓，皮膚呈現出略帶陰寒的蒼白，讓林楓納悶的是經過這麼久的艱苦訓練並沒有特到自己想象中的健壯身形，相對於以前的消瘦，現在的他看上去只是變得更加勻稱一些。

即使在這最為應該放鬆的時候，林楓雖然褪去了游龍袍，不過手腳的沙袋卻依然沒有解開，在他看來，解不解開也不影響他什麼，相反一直穿戴著還能起到訓練的效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來讓自己不斷地變強，這是林楓的基本準則之一。

舒服的閉上眼浮在水中的林楓，非常享受的感受著水的溫柔撫摸，忽然靈光一動，疾在風中，陸地上，山林中都能用，不知道在這水中又為起到如何作用？

想到便做，林楓的一個勁兒一下扎到了水底下，越潛越深，水底也變得越來越暗，慢慢的變得漆黑一片。

自從山頂那夜之後，林楓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自己的眼睛不止在白天變得非常的清晰，就算在漆黑的夜晚當中也能視作白晝，發現這一異象之時，林楓是既歡喜也憂慮，歡喜的是自己現在不光是白天，就連黑夜都能夠訓練，訓練的成效當然會提高很多，這固然是好事，憂的是怕與身體中潛伏的氣息有關，怕對身體帶來什麼損傷，剛開始膽顫心驚，小心翼翼的嘗試，到後來漸漸的放開了夜晚加倍的訓練，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說也奇怪，在自己訓練中使用『太始經』身體內的神秘氣息便會蠢蠢欲動，但當自己靠自己力量訓練過好，使用『太始經』來調息卻能夠穩定心神，恢復體力，那股讓自己感到駭然的氣息也不會出現，自從發現這一點奧妙之後，林楓便不分白天黑夜的瘋狂訓練，在常人眼中這種訓練方式根本就是對於自己摧殘的愚蠢舉動，會讓身體極速的消耗，得不償失，但對於林楓卻不然，哪會可知『太始經』還有如此妙用，不然自己的進步哪會這般快。

繼續深入，就連以林楓現在的身體強度，依然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越是往下，身體所承受的壓力就越為強大，林楓也有些吃不消，心中暗道：「沒道理啊，這湖泊並不算大，沒想到水底竟會如此之深，到現在依然見不到底。」

沒辦法，不能再繼續往下了，再繼續下去恐怕林楓就要永遠留在這，再也回不去了，本想到達水底在施展疾，看一下有什麼效果，現在也只能在這進行了，腳下浮空，成效必定不佳。

起！水底下林楓身形一動，雖然水的阻力強大但也能勉強施為，殊不知此刻的水面卻是巨浪滔天，不停的上下翻滾，旁人看見定會以為這水中會有什麼妖獸正在興風作浪。

「好難受，在水中的速度不及陸地上的三分之一，與在風中的速度更是相差甚遠，怎麼會這樣？」

林楓一邊努力的施展，一邊深感疑惑，按照自己之前所想，即使會與路面之時有些差距，但也不應該差這麼多啊。

強大的阻力隨著的林楓的身影極大的阻礙著他的速度，林楓的速度越快，水的阻力也就越強，林楓越是努力的想要加快速度，卻發現實際的速度竟然越變越慢。

林楓大驚，無奈的停下身法，閉上眼，「不要急，不要慌，定會有什麼方法的，靜，靜下來。」林楓努力的想要穩定心神，漸漸的心也靜了下來，整個人安靜的漂浮於水底中，水面上的駭浪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微弱的水流緩緩地輕撫過林楓的身體，放鬆整個身體的林楓隨著暗流不定起伏，「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林楓驀然睜開雙眼，「不爭，不爭，順勢而為。」疾法再起，不過這次卻沒有一味的加速，或者說眼睛看上去並沒有加速，反而時快時慢，「對了，對了，就是這樣。」林楓興奮地想著，剛才靜默之時，忽然想到『太始經』中的一句話，也不知是對是錯，果然，一試便知，隨著水波的節奏，安然順從，頃刻間便得到了回應。

「疾，水；」林楓心喝一聲，頓時速度瘋漲，水底中被帶起一股吸力極強的漩渦，片刻間林楓已經順流而至數百步之外，與風中的猶有過之，然此刻水底暗流涌動，水面卻依然風平浪靜，甚至連一絲漣漪也未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