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文舒媛的爆發對李曉東影響很大，至少他原本還能舒舒服服翹著二郎腿等飯吃，吃完了就去打遊戲，被她一逼，李曉東不得不站起來收拾碗筷。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老媽做家務，他長這麼大就沒洗過幾次碗，雖然只有兩個人的碗筷，但於他而言，實屬突破。

見她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老老實實去洗了，文舒媛臉上露出笑臉，然而下一秒，瓷器碎裂的聲音就讓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李曉東也很慌，他帶著塑膠手套，手裡還拿著另一個碗，僵硬地說：「我不是故意打掉的。」

「……嗯。」

為什麼她看上去就跟從來沒做過家務似的？

怎麼可能？

文舒媛立刻把心裡可怕的想法按下去。

這就是招娣……對，她只是遭遇打擊太大了。

這就是她！

見她還要蹲下去撿，文舒媛連忙制止：「你別動！不要撿！」

「你小心一點，先出來，我把地掃乾淨，你這樣撿會劃到手的。」

李曉東有一種面對老媽的錯覺，他不由自主就聽著指揮走出了廚房門，傻在原地，看著對方忙碌。

讓他不知說什麼好的是，文舒媛寧願把地上給再拖了兩遍，都不願意順手把那一隻碗給洗了。他倒是想再砸一隻，這樣就可以不用洗碗，以前他爸就是這麼乾的。

但文舒媛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不知怎麼的，李曉東竟然覺得下不去手。

他僵硬地站在碗池前，把那一個碗給洗乾淨，神奇的是，他得到了文舒媛的誇獎。

「很好，招娣，你看，你不是會做的嗎？」說著，文舒媛拆了根棒棒糖塞好友嘴裡。

李曉東有種對方在自己身上做關於誇獎對小朋友能產生什麼積極作用的實驗的錯覺，但詭異的是，他心情真的變好了。

「招娣，你去換衣服吧，等下我們來化妝。我前幾天幫你投了簡歷，現在可以打電話過去問問，合適的話，我們就明天去面試。」

李曉東以前就是被家裡人安排去面試的，這會兒被文舒媛安排的明明白白，也並無太多不適應感，答應了下來。

見狀，文舒媛更高興了。

果然，招娣只是需要一個引子，她不會一直自暴自棄。

李曉東換上了衣服，短套裙讓他格外彆扭，總覺得兩腿間什麼都沒有，涼嗖嗖的，剛習慣性岔開腿坐，就發現裙子綳太緊施展不開，與此同時文舒媛抬手給他大腿來了一下。

「你怎麼這樣坐呢？一點氣質都沒有。」文舒媛教他，「沒發現你這樣坐會走光嗎？」

李曉東低頭一看，瞬間悟了，他不得不跟著文舒媛擺出一個彆扭的姿勢，兩隻腿膝蓋併攏，斜靠一邊。

這個姿勢讓他差點把腰扭了，但在文舒媛嚴厲地監視下，他竟然升不起反抗的心思，而是老老實實一直坐好，整個人像被盤成了一條蛇。

坐姿訓練完了以後，又是關於面試的各種小技巧，文舒媛充當HR，一問一答。

在她的嚴格鞭策下，李曉東猶如被鎮壓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根本掀不起反抗的心思，乖乖地按照她的指揮，訓練怎麼說話，怎麼走路，怎麼坐，還有各種各樣奇怪的問題問答法。

令他奇怪的是，專業上問的反而不多，文舒媛的問題大多數和家庭有關。

「如果面試官問你，你有沒有男朋友？你怎麼回答？」

李曉東脫口而出：「沒有！也不想交。」他滿臉厭惡，像是聽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有男朋友？

「可以，你這個態度差不多，你就說你是不婚主義者，幾年之內都不可能結婚。」文舒媛自言自語了幾句，「不過感覺面試官一般不太會信的，所以你這個臉上的表情要再噁心一點，再自信一點。」

李曉東：……就很煩。

他有點火大：「面試的時候幹嘛要回答這個？沒有哪個面試官這麼無聊吧？」

文舒媛驚詫地看著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招娣，你不知道嗎？現在的面試官都要問這個的呀，要不然他們招了女員工進去，沒多久就結婚懷孕請產假，他們肯定不高興的。」

她又幫著琢磨了：「不過你這麼說的話，其實面試官不一定會信，因為你這個名字……」這名字一聽就知道家裡至少有弟弟妹妹，而且能被叫招娣的，多半也要早早結婚拿彩禮給弟弟娶媳婦。

所以，該怎麼讓公司相信她這幾年內真的不會結婚生子呢？

文舒媛把這句話問出了口，既像是在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李曉東被噎住了，不知說什麼好。

以往要是有女人說她想不結婚不生孩子，他一定會認為對方不負責任，想斷了中華民族的根。但現在換做自己，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不想。

不單單是心理上被一個男人壓的噁心更多是他深刻的意識到一個女人結婚要做什麼。

「我……我真的不結婚。」他喃喃自語。

「嗯，你不要結，不對，你想不想結婚我都支持你。」文舒媛以為她又想起了可怕的事情，連忙走到好友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面試官相信你不會結婚，不然太吃虧了，比不過其他人，特別是男的，他們太有優先權了。」說著，文舒媛嘆了口氣。

「你又嘆什麼氣？」現在可是他去面試哎。

「我將來肯定也是這樣啊，你不知道，我有幾個師範生朋友，她們告訴我教招面試的時候，只要有個男的，活的，不是智障，基本就能過，女的就要拼了命考。」

聽她抱怨這個，李曉東忍不住說：「那不是也為了培養小孩子的陽剛之氣嗎？太多女老師了，陰盛陽衰。」

這話一出，文舒媛瞪大了眼睛，極為驚詫：「你是不是瘋了？」說著，她抬手摸了摸方招娣額頭，「我看你就是發燒還沒好！還培養小孩陽剛之氣？招幾個男老師就有用怎麼不讓學生爸爸多陪他們？」

聽她話里很有怨氣，李曉東本來應該學會閉嘴的，但畢竟不是他考老師，內心還是有些當爹的野望，禁不住辯解：「沒辦法啊，現在男人都要養家糊口，當然是女人帶孩子。再說了，哪有當媽的不照顧小孩讓大老爺們照顧的？」

文舒媛這回臉色徹底變了，她眼裡滿是狐疑，甚至有點冷。李曉東立刻慫了，想到自己目前吃她的住她的，要是得罪了這張飯票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人接手。

「……招娣，我真不知道，你思想怎麼會變得這麼……這麼……」文舒媛一臉一言難盡，她說了半天，也沒把那個詞說完整。

但李曉東模糊且遲鈍地察覺到，對方態度變了。

為什麼？

他說的是實話啊。

文舒媛生了會悶氣，還是平復下心情，轉頭重新和好友教授技巧。

她在內衣店當售貨員，店裡都是女孩子，少不得相互學習各種化妝技巧編髮技巧等等。她將那件事揭過不提，拿了梳子細細給她梳頭髮，紮成漂亮又精神的一個髮辮。

望著鏡子里的好友，文舒媛又嘆了口氣，從身後摟住對方瘦削的肩，一如多年前她這麼攬住哭泣的自己一般，她一字一頓認真地說道：「招娣，你要加油呀！我相信你可以的！」

李曉東嘴角抽了抽，還是點點頭。

萬萬沒想到，一切難關都過去后，最難的一關把他無情絆倒。

是真的絆倒。

穿上高跟鞋后，他立刻跪倒在地，怎麼都爬不起來。

「這高跟鞋也太難穿了吧？幹嘛非得穿這個？！」李曉東恨不得把鞋子扔了，套著這玩意兒他別想站穩。

「額，沒辦法，正式場合穿平底的不禮貌。」文舒媛扶他起來，「你站直了，好好走，不難的。」

李曉東低頭看著自己的腿。

絲襪，高跟鞋，很漂亮的一雙腿。

放在以前，他能直接擼一把，但現在，他總算明白了高跟鞋有多麼反人類。

這就是美麗的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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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東啊，以後你要付出的代價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