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似乎等了很久，又像是沒多久，再次有敲門聲響起。

「有人在家嗎？警察。」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對於身處困境的李曉東來說堪比天籟，他幾乎是雀躍著跳下沙發，準備去開門。孰料地板光滑，一不留神整個人摔倒在地，腳踝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敲門聲還在繼續，「女士，在家嗎？方便開門嗎？你鄰居報警了說有人撬門。」

李曉東艱難爬起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在的，在的，等一下，我馬上來。」他一瘸一拐的往門邊走，手搭在門把上，正要開門時，突然心生警惕。

來的真的是警察嗎？為什麼他沒有聽到門外的動靜，難道那個送外賣的傢伙就提前走了？

想到這兒，他多留了一個心眼，趴在貓眼上一看，頓時毛骨悚然。

那傢伙還沒走，不僅如此，他又叫了一個人來。那兩人壓低了聲音嬉笑著敲門，聊了幾句后就打算從貓眼上湊過來看。

我靠……

李曉東突然明白了什麼，怪不得他要說鄰居報的警，因為他們以為自己不會報警吧？

他一個閃身躲開，整個人蹲下去慢慢往旁邊挪，坐在沙發上仍覺得不保險，他又提著刀回到門邊，開啟了手機錄音。

敲門聲還在繼續。「在嗎？女士，我們是警察……」

他把一切都錄了下來，然後提著刀挪回房間，把房間門也徹底反鎖上，整個人縮進被窩裡，才勉強覺得安心下來。

換做是以前……以前，他會怎麼做？

好像是直接衝出去讓他們滾吧？

不，以前自己從來沒遇到過，沒有人會動手動腳，也沒有人會專門等在小巷子里對他……

在以前，在他還是個男人的時候，他雖然也見過大街上打女人的事情，也看過不少類似案件，但他從來沒有往自己身上聯繫過。

要不是這個女人犯了錯，男人會打他嗎？有些女人就是欠打啊。再說了，又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打女人，天底下好男人還是很多的，那些女人憑什麼就這麼把所有男人一杆子打翻？看見個男人就以為他要怎麼樣，真把自己當仙女？

然而他下意識忽略的是，自己在作為男人的時候也說過，男人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嘛。

現在，輪到他自己了，他才發現，面對這種情況，他很難不心生警惕。

他盯著鬧鐘時間，縮在被窩裡不動彈。

大約是發現裡面的人察覺了什麼，門外的敲門聲愈發急促，到最後簡直要撞開門。

幾個鄰居經過，見兩個男人圍著撞門，沒當回事，悠悠哉哉上樓去了。

分針轉了兩個大格子后，門外終於傳來了動靜。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要撬鎖嗎？」

隔著兩層門也能聽到的怒喝，李曉東猛地掀開被子下床，套上一件外套衝出卧室，他往貓眼上看了眼，劫後餘生的感覺從心底湧出，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沒有，我們就送外賣的。」

「送外賣？送外賣要這麼大聲敲門嗎？而且我告訴你，這裡面的戶主已經報警了啊，你最好老實交代清楚。」

聽到這兒，李曉東裹緊身上的外套，這才打開門。

「警察同志，你們總算來了。」他沒洗臉沒刷牙整個人還因為生理期疼痛到臉色發白，整張臉憔悴不堪，第一眼看過去就是一個虛弱的女人，很容易能博得人同情。

來的警察有兩個，一個年齡比較大，一臉嚴肅，另一個年紀小點，看上去像是剛工作沒多久。李曉東見了這身制服就覺得親切，連忙告狀：「你們別信他們的，他們根本就不是單純送外賣。」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咳了幾句後繼續說：「我就讓一個人送外賣，讓他放在門口就走，結果他不走，還一個勁敲門，說什麼要進來照顧我，剛剛也是，還把同夥叫來了，兩個人冒充警察來敲門，我要不是看了下貓眼就差點開門了，我都有錄音。」

說著，他調出手機點外賣的時間給警察們看，時間顯示外賣到達的時間在二十多分鐘以前。

也就是說他們在這裡耗了二十來分鐘。

他順便放出剛才的錄音，聽得老警察看那兩個外賣小哥的眼神越來越銳利。

「我不是，明明是她自己勾引我們的……」其中之一口不擇言。

「我勾引？」李曉東斜睨他一眼，「你有什麼值得我勾引？自己敲半天門我給你開了嗎你就胡說八道。」

兩個人還想爭執，警察打斷了他們的話，了解情況后把那兩個男人帶回派出所。

臨下樓梯前，李曉東看見那兩個男人回過頭來，眼神陰狠。

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直接豎中指，瞪他的男人反而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這一番折騰下來，李曉東餓到燒心，吃外賣的心情也沒了。

他把東西提進門一看，果然，那個傢伙沒給他買必需品，說好的感冒藥也沒有，一碗面已經涼了，吸水坨成一大塊，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李曉東發了會兒呆，縮回床上重新下單。

明明以前他點外賣時送外賣的小哥還是正常的，怎麼現在就……

我就不信了，還都是這種？

李曉東脾氣上來了，繼續點外賣備註好，讓外賣小哥幫忙買衛生巾和感冒藥。

好在這一回的小哥正常了很多，讓他放門口，他放門口後頭也不回趕去跑下一單。

李曉東縮在門后，看了好幾次貓眼，才放心打開門，提了東西進來，隨便刷牙后坐下開吃，吃著吃著，眼淚簌簌掉下來，落進面里。

他好想回家啊……

就真的，回不去了？

*

再怎麼懷念從前，生活總要繼續，李曉東有點害怕那倆外賣小哥會回來報復，加上他的證件已經辦好了，短租的房子也快要到期。他乾脆又換了個地方，收拾東西乘火車坐長途到外地，隨便找個離自己原身居住地近些的地方住了下來。

這些天他除了打遊戲做外掛賺了點錢，勉強抵消支出外，根本沒有其他收入來源。

相反，衣食住行樣樣都要花錢，而且女人的衣服還不好買，穿了沒多久就容易壞，內衣內褲也很貴，一套買下來竟然比他當男人的時候從頭到腳一身還要貴。

本以為能夠再支撐幾個月的預算頓時不夠用了，這簡直就是逼他去找工作。

李曉東想起自己上次找工作的不愉快經驗就一陣抵觸，如果不是還有幾分殘存的尊嚴在，他真是恨不得像那些拜金女一樣找個大款包養算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和一個男人……他就忍不住犯噁心。

忍一忍，天無絕人之路！李曉東給自己打氣。他又遍地撒網投了不少簡歷，這回他可學聰明了，簡歷上明確說明自己不婚主義，很快，他就接到了面試通知。

還真的有用！

李曉東有點驚喜，他一抹嘴，又搜索了一下面試注意事項。

上一個工作是他爸媽親戚介紹的，直接入職不說，還有人幫忙帶他。換做剛來時李曉東估計也不會想太多，然而這些天被生活毒打的經歷還是讓他隱約明白了一點什麼，至少，他學會了在做事前先上網搜一搜。

而網上搜出來的內容令他發愁。

面試還要買衣服？

他哪裡有那麼多錢？！

不買也不行，李曉東打開花唄，打算等會上街買一件。

而他在買衣服的時候，居然又碰到了那天街上撞見的男人。

「招娣，你……你是不是去外地了？」那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攔住他，一臉受傷，「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郭振啊。」

李曉東對原身的愛恨情仇毫無興趣，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錢，翻個白眼說句不認識后，甩開他徑直往前走。

「招娣，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郭振沒有放棄，幾步追上去，「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傷害，但是你不能自暴自棄啊，你現在家也不回，老同學也不認，你這……」

面對任何糾纏的男人，李曉東都只有一個字奉上：「滾！」說罷，冷著臉進了內衣店。

李曉東自己變成了妹子，已經能夠很自如地進內衣店，還能和店員討論尺寸。郭振就不行了，踏進去后被各種異樣的目光掃視，終於敗下陣來，決定在外面等她，好好把話說清楚。

不管怎樣，招娣還是他心中那個堅強幹凈的女孩子。

就算……就算不是處了，他也願意娶她，一輩子對她好。

李曉東可不知道對方心裡在做什麼春秋大夢，他也沒打算買內衣，夠穿就行，進來純粹是為了躲人。

不知今天是不是流年不利，內衣店的一個店員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怔怔地問：「招娣？」

那個店員不管不顧地把正在接待的客戶交給別的店員，自己擠過來，激動地握住他的手：「招娣，是你嗎？」

因為對方也是個漂亮妹子，李曉東就沒甩開，他現在學會了，只要自己不說話，對方就會自己腦補，果然，見他一臉淡淡，那女孩反而急得要哭出來：「招娣，我是文舒媛啊，你忘了？我們高中同學，都是七班的。」

「七班的？」

「對，你想起來沒？」

李曉東心裡說著誰認識你，臉上卻恍然大悟：「哦哦是你啊，你變化太大了，我有點沒認出來。」

「你還記得我就好。」看了眼周圍，見現在客人不多，文舒媛小聲問她：「你最近怎麼樣？我想給你打電話又發現你換號碼了，你……還好吧？」

她都不用問，就光看對方慘白的臉色，還有身上一看就樸素的衣著，就知道對方過得肯定很不好。

發揮演技的時候到了！

見她一臉心疼，李曉東猜測她應該和方招娣關係不錯，他垂下眼睛，難過地搖搖頭，以免多說多錯。

文舒媛果然沒懷疑，她心疼地攬住對方：「你爸媽真是……對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需要幫忙儘管找我，我能幫的都幫你！」

就等你這句話！

李曉東說：「我現在在找工作，還有，想找個便宜點的房子租。」

「你要在這邊工作嗎？那你可以和我住啊，我租了一間房，就差個室友呢。」文舒媛鬆了口氣，親昵地攬住對方。李曉東只覺得自己胳膊碰到了某處柔軟，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可以和妹子合租？

房租省了，不用自己做飯搞衛生，還有各種福利，一舉兩得！

他連忙答應下來，並和對方交換了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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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激情趕榜中，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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