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

古一法師和查爾斯教授是非常相似的一種老師，他們都熱衷於幫助學生實踐鍛煉，每和古一老師多待在一起一天。

恩尼亞就意識到這種熟悉的溫柔的笑容背後是一整套坑弟子的想法。

他們在夢境里教學時，恩尼亞總是會突然被捉弄一下，因為沒有身體，他主要要學的是靈魂方面的領悟。

古一法師娓娓道來，「法師其實是使用一切韻律作為自己的力量，一草一木，石頭梅花，你要注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力和規則。」

「然後就是浮現，把法師身心裡隱藏的天地打開，和這個世界的規律合而為一，感知，這些規律在你心中引申出的景象。」

「你來自另一個時空，應該對使靈魂跨越更有感觸，你想象自己看見前方有道路，你能順著一切到達任何縫隙。」

隨著她輕緩的敘述，恩尼亞感覺自己看見了現實的景象，但只是一瞬間。

「然後再配合我教你的東西。」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看見了非常廣闊的宇宙，沒有盡頭的那種意象。

恩尼亞覺得自己飄在宇宙里，非常冷非常冷。

那是他曾經的記憶。

在剛剛離開上一世，在荒蕪的時光里，他一個人前行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又窺見一點地球的漫漫長夜，聞到那裡特別的味道，是很久以前在他的世界里的某樣美好的東西。

古一法師冷靜的說，「具現它。」

恩尼亞不由自主把雙手放在身前，掌心裡出現柔光，過後聽到一點聲音。

他手裡多了一支盛開的玫瑰。

「是你把它帶到了這裡。」

古一法師笑了，她點了點頭，「這樣看來你果然天賦很好。」

「再練習一陣子就嘗試脫身靈魂寶石吧，與這樣把事物帶進來不同，你要離開就需要完全能轉移自己的靈魂。」

而且要一步到位，否則靈魂寶石就會加強引力。

「我還需要大概多久時間？」

「最短也是兩個周以後你才能做到。」

古一心想，那時也是她的極限，她已經待在這裡太久了，世界輪迴在召喚她。

恩尼亞笑著說了句，「謝謝您，老師。」

「我一個人在這裡面肯定會很害怕，謝謝你陪我一程。」

古一愣了愣，她淡然的笑了，「看來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沒有死去的靈魂怎麼能停留在靈魂維度這麼長時間。

何況恩尼亞他...是有感知的，或許就是法師的天賦，他看得見事物的真相。

—

這條馬路上的甜甜圈店和隔壁新開的義大利冰淇淋店的生意好得出奇。

托尼站在馬路對面，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好不容易等櫃檯前人少了點，他從容的走過馬路，來到冰淇淋店前。

他漫不經心的說到，「我要一個薄荷糖霜冰淇淋。」

店員捂著嘴巴看了他一眼，慌慌張張的轉過身去接冰淇淋，把一個薄荷糖霜冰淇淋遞給這位大名鼎鼎的先生。

「謝謝。」

在櫃檯前咬下一口，托尼面無表情的在耳機里聽著別人說話。

是復聯的幾個人。

「托尼！你能不能別弔兒郎當的，快點，我們都在等你。」

「那你可能要再等一會，我不可能放棄這個薄荷糖霜冰淇淋。」

「會議快開始了。」

「我正在吃了。」

耳機對面的幾人同時嘆了口氣。

「我們還是別等他了，托尼，打開你的投影，無所謂了你就露個臉就好。」

娜塔莎冷艷的說到，她今天還是一身緊身黑皮衣，襯托出她的好身材。

「我們已經統計了許多信息，就差一個證明這一切的人。」

「我們懷疑這個世界曾經被無限寶石的力量全面覆蓋，所以導致了一切，博士們研究出了能量殘留，但不能確定是哪一顆無限寶石，還是...多顆無限寶石的力量。」

所以，「如果說那個使用這種力量的人是我們的敵人，下一次可能就是要我們這個世界上的人的命。」

「比如滅霸？」

「索爾說的那個人？」

「這是他做的嗎？改變了現實世界？」

「我覺得不是，寶石還沒有集齊，他應該不會浪費力量，是另一個人。」

「你們有沒有覺得會是那個人。」

巴頓突然想到。

「有一個人不是很奇怪很可疑嗎？」

娜塔莎看了他一會，說到，「確實有一個人，突然多出來的我們復仇者的人員，三個月前就一直消失了。」

「就好像因為被捲入什麼事件或者就是主使者，所以他現在才沒有出現，你們想，這個改變的世界里死去的人都能全部活過來。」

「可是卻又有一個人失蹤了很久，還是我們都不認識的人。」

「有沒有可能和電影里一樣，這個人消除了大家關於他的記憶，是因為他是幕後黑手。」

班納博士一般是不參與討論的，他總是沉默寡言，但是現在他說了話，「為什麼他要把世界呃...變得更好？」

他們的世界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一瞬之間到了更美好的支線，如果只是現實被改變了的話。

那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他總要有個動機和理由吧。

因為愛這個宇宙？

隊長沉吟片刻，也提出到，「索爾只告訴我們滅霸的線索，如果他是要收集六顆無限寶石。」

「而這些事情有可能是另一個神秘人物用無限寶石做到的，那最重要的還是寶石，我們比起猜測，需要確定這些寶石的位置。」

也是避免被人再次利用寶石的力量。

托尼一直開著投影看他們說話，他站到偏僻無人的樹蔭路下。

看著頭頂的藍天，碧色如水，還有雲做的波紋，隱隱約約有漣漪。

他看見空中某處散發著淡淡的的光芒，不確定的走近再看了幾眼。

突然那裡就掉出來一個人影。

直直的朝他墜落而來。

托尼不知道為什麼不由自主的就伸出了手，就好像很久以前也有過這樣的動作的即視感。

他對準那道白色的身影接住了他。

男孩轉過頭時他看見他驚艷的眼睛，冷棕色的瞳孔像是美麗的寶石，裡面聚攏了細細碎碎的光。

男孩看著他的臉，突然笑得比陽光燦爛。

「托尼...」

他的身體沒有一點重量，恩尼亞在空中俯下身，在男人唇上留下一個吻。

他雖然是個幽靈，雖然男人現在忘記了他。

但是這就是他的愛人，毋庸置疑。

「我等你等了好久，你都沒有回來。」

恩尼亞看著男人愣住看著他的眼睛，上次見面后這個人又不去那棟屋子睡覺了，所以他一個人睡覺也很...

「我很寂寞的呀。」

站在林蔭路邊的男人，手中抱著如同空氣般沒有重量的男孩，他抿住嘴唇，感覺上面還有炙熱的溫度，但其實是他自己在發燙。

那個吻是冰涼的，如同薄荷冰淇淋一樣。

少年在男人懷裡伸出手，想要一個抱抱。

「等等！托尼！」

耳機那頭傳來複仇者們的大呼小叫。

「你是在幹什麼？」

「那個男孩是？？！」

他摁掉了聲音接收，耳邊不再嘈雜，他才緊緊盯著男孩的眼睛，「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有允許你吻我嗎？」

「你有過，現在我擅作主張了。」

恩尼亞一點也沒在怕的，他微微一笑，與其在暗處為這個男人哀傷，不如直面告訴他，自己的態度，即使你忘記一切，我也沒有忘記。

你就是我的。

鋼鐵俠被他說得無話可說，他把男孩扔下手，說是扔下不如說是飄下。

因為他明顯不是正常的形態。

恩尼亞在他身後看著他理智又冷漠的轉身離開。

似乎沒有要和他追根究底的意思。

他又有些心亂。

其實，轉身而去的人不正是因為心意慌亂。

不知所措才連其他問題都沒問了。

因為不知道自己和這個男孩的關係，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反感，反而不如說覺得很美。

托尼走遠了以後停頓腳步，他怎麼會覺得一個男孩子好看，就離譜。

他站在那裡愣住了很久，直到想起來自己沒有關投影。

這個事實讓他連耳機都沒有勇氣開，只好默默的關上了投影。

回去就是一場災難性拷問了。

在他離開以後落葉紛紛的馬路邊緣，恩尼亞一個人站在那裡，感嘆外面的世界就是不一樣，這是生命存在的世界的美好。

他也要準備去找法師了，斯蘭特奇法師。

老師說他能幫他重造安置靈魂的身體，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和他討論。

—

離開靈魂維度的最後一天，恩尼亞坐在灰黑色的地上，古一法師和他一起坐在地上看著這個世界的黑白天地。

「您會去哪裡呢？」

靈魂的最後會去到哪裡呢，他也會有一天去同樣的地方嗎。

「我們還能再相見嗎？老師。」

古一看著遠處的雲霧漫飄，這裡已經是人間的盡頭，生命的最後家園，靈魂維度是一個統一的世界。

指的是死去以後所到達的某地，這些地方一般不會相通，有的人在其中轉了一個來回，就是去下一世新生。

而恩尼亞則是被靈魂寶石強留在這裡的。

如果舉例就是靈魂寶石喜歡的靈魂，會被它栽種在這個世界，就像種一朵玫瑰一樣，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他在某種意義上還是存在。

直到下一個墜下懸崖之人替代他。

古一本就沒有轉生的可能，她被多瑪姆的黑暗侵蝕了靈魂，只是憑藉自己的強韌，等到靈魂耗盡了才走。

「我的靈魂不足以支撐下一次的新生命了，所以我不會在生命樹上輪迴，你要替我和斯蘭特奇最後告別。」

「老師！」

恩尼亞拉住古一的袖子，表情難過。

「法師的一生其實就是在透支自己的靈魂使用力量，所以你要保護斯蘭特奇，不要透支靈魂，不要被邪惡的力量侵蝕。」

「你們是我的弟子，所以我知道你們能做到的。」

保護世界的人一代又一代，轉瞬即滄海，過去的人多，可是未來的人更加多。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