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發生什麼事？！」張苟成反手擰住嘍啰的手腕，讓他背對自己。

「有鬼…！有鬼…！」嘍啰早已經嚇得腿軟，若不是張苟成鎖着手，早已經跪了下去。

「你是不是來放火的…？！」張苟成的手加重了力道。

「哎呦…！」嘍啰吃了痛，「老大讓我們三個…放火！」

張苟成心中一顫果然是放火，「後來呢？」

嘍啰眼神慌亂，「我們把燃燒瓶順着窗口扔進去，火就燒起來了！後來！後來…！天就黑了…！我就跟他們走散了…」

張苟成聽到此處，心中大怒，若是把鋪子燒壞了，如何能跟林師父交代，「放火是重罪！你等著坐牢吧…！」

嘍啰喜出望外，「抓我！我求求你趕快抓我！我真的不想死在這鬼地…」

「噗…！」一隻通紅的物什筆直地從黑洞洞的巷子裏伸出手，猛地插進嘍啰口中，跟着從後腦穿出。

那一瞬間，張苟成看清了那物什，那是一條水管粗細的長舌頭，上面還掛滿了蠕動着的尖銳倒刺，他趕忙丟下嘍啰。

嘍啰死豬似的跌在地上，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著，那舌頭慢慢地往回縮，將嘍啰拖進黑暗裏，在地上用血畫出一個長長的一字。

張苟成已然看的呆了，那黑洞洞的衚衕口裏，定然潛伏着某些不知名的怪物。

「嘎吱…！嘎吱…！」某種利器嚼骨頭的聲音，讓人牙根發軟，渾身打顫。

張苟成縱然平時膽大，此刻也已經嚇得兩腿篩糠，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跑了再說！

想到此處，張苟成急忙忙轉身，卻忘了怎麼邁步，正在掙扎間。

後背啪的被人拍一下！「啊！呦…！」張苟成驚得大叫一聲，回身就是一拳，張苟成處在極度緊張之下，受了驚嚇出手，幾乎發揮了全身的潛能，這一拳非同小可！

拳力裹挾著勁風，直奔身後影子的面門。

不料那影子眼疾手快，眼見拳到胸口，急忙揮出右臂擊中張苟成的虎口，將他的力道卸去一半，「噗」的一下，張苟成的拳頭擊中了來人的左臂。

「哎呦…！」來人吃痛，抱着肩膀蹲下身去。

「噶…噶…！」張苟成喘著粗氣，猛然醒起，這是秋生的聲音，他趕緊搶過去扶他。

秋生抱着左臂，痛的居然站不起來了，「哎吆吆…！你怎麼出手這麼重！給你打脫臼了…！」

張苟成汗顏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師父讓我看着你，我遠遠看見你…想給你個驚喜…結果…哎呦呦…」秋生很不容易站起身，疼的臉色都變了。

張苟成好不尷尬，「人嚇人，嚇死人，我是出於本能，要不你自己接上？」

秋生這個氣，「你以為是武俠小說啊！脫臼說接上就接上？趕緊送我去醫院…」

張苟成扶了秋生右手，「最好趕快離開，這地方有古怪…！」他說着指向地上的血跡。

秋生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地上哪有什麼血跡，「什麼古怪？」

「額…」張苟成支支吾吾，「可能是我看錯了…我送你去醫院吧…」他說着，扶著秋生，亦步亦趨地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張苟成的話說到此處忽然愣住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是他剛剛遇到的嘍啰，還是現在遇到的秋生，他自始至終沒能看清楚對方的臉。

秋生察覺到張苟成的異樣，「怎麼了？」

張苟成故作鎮定，「沒事…」

二人繼續往前走，天上沒有星星，路燈陰陰暗暗一聲不吭，按理說人如果離得近，勉強可以看清對方的長相，可是張苟成卻辨認不出二人的五官！

現在回想起來，張苟成立刻發現了疏漏，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秋生的手腕。

秋生髮現了張苟成的異常，產生了警覺，「你摸我幹什麼？」

「沒什麼…」張苟成暗暗心驚，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用右手三指扣住了秋生的手腕，想要試探他的脈搏！

秋生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猛地抽回右手，推了張苟成一把，大聲質問，「你幹什麼？！」

張苟成的臉也埋在黑暗裏，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懷疑…你不是人…」

秋生抱着肩膀，後退一步，「我看你…更像個鬼…」

張苟成沒有話，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兩個人立在黑暗裏，相互凝視着對峙。

「你有沒有打火機？」秋生忽然開口了。

「我不抽煙…」張苟成悶聲回答。

秋生：「那你沒有手電筒…」

張苟成：「也沒有…」

秋生：「那手機呢？」

張苟成驚了，「對！怎麼把手機給忘了！」

兩個人說着各自摸出自己的手機，利用屏幕的微光照亮了自己的臉，冷色的微光下，他們的臉比死人還難看。

秋生：「這回總算看見了吧…」

「慢著…」張苟成又開口了。

秋生開始不耐煩，「你又怎麼了？我要去醫院…！」

張苟成依舊盯着秋生，不敢有絲毫懈怠，「我聽說，鬼是沒有影子的…而且照片拍不到…你站着別動！讓我拍一張…！」

秋生有些急了，「這什麼混賬邏輯，深更半夜我讓你拍照玩？！拍到不幹凈的東西怎麼辦？！」

張苟成：「你拍不拍？」

「好啊！」秋生終於被激怒了，「你拍我！我也拍你！」

他說着摸出手機，跳出照相機，跟張苟成如同槍手一樣對峙起來。

「咔嚓！」

「咔嚓…！」

兩人的手機幾乎同時閃爍了閃光燈，片刻的光明一閃而逝，黑暗變得更加濃郁了。

張苟成斜眼看了看秋生，小心地調出手機相冊，顯示出秋生氣呼呼的模樣，終於放下心來，「是我搞錯了…抱歉…」

秋生一聽，立刻釋然了，樂呵呵地走過來一拍張苟成的肩膀，「你這傢伙怎麼跟師父似的，整天疑神疑鬼，你看我這張…」

秋生說着點開適才拍攝的照片，立刻愣住了，那一刻，他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

他相片上的張苟成，只有一個身子，沒有臉！

「啊啊啊…！有鬼！」秋生大叫一聲，推開張苟成，連滾帶爬地向著反方向跑去。

「嘭」地一下，秋生似乎撞到了什麼重物，仰面摔倒，跌倒的時候又牽扯到受傷的關節，痛的他滿地打滾，「哎呦呦…！」

「你怎麼了？」來人關切地呼喊出聲，那是張苟成的聲音！

秋生嚇得聲調都變了，「啊啊啊…！你…！你不要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