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永琪探宮徒勞還,后妃風雲驟巨變

第211章 永琪探宮徒勞還,后妃風雲驟巨變

永琪還是回到瞭望雀樓,將入宮面聖之事都告訴胡嬙。

胡嬙聽了之後,問:「事已至此,王爺還有什麼打算嗎?」

永琪道:「皇額娘的三個貼身宮女今日便會離宮,皇阿瑪也就不能再賜死她們了。我想皇阿瑪如今住在圓明園,對紫禁城中的事也不能事事過問的,不如今夜我悄悄入宮,或許能有機會進去見一見皇額娘。」

胡嬙又問:「如果今晚見不到呢?」

永琪道:「今晚見不到,還有明晚,明晚見不到,還有後天晚上,我不信我會一直見不到。」

胡嬙搖了搖頭,勸道:「就算你見到了皇後娘娘,也未必能勸得動她;就算你勸動了她,皇上也不會再給她一次機會,你又何必去做無用功呢?」

「你不懂,最近關於皇額娘的事,一件比一件糟糕,雖是旁人別有用心,卻也與她的行事作風大有關係,我只怕還會發生比失去后位更糟的事!如果皇額娘不再執拗,或許還可以明哲保身,性命無虞。若是她再被傳出什麼動靜,後果真的讓我無法想象。可是皇額娘在杭州一出事,就被皇阿瑪不聲不響的送走了,我壓根沒有機會和她談一談,我甚至無法分辨自己聽說之事的真假,更不知道皇額娘心裡怎麼想的!我可以就這樣一次也不見、一次也不勸,連嘗試都不試,就直接放棄不管嗎?」

「可是,你這樣管下去,你的病要拖到幾時?」

永琪看得出胡嬙的焦慮,他拉住胡嬙的手,笑著安撫道:「你放心,等這件事處理好了,我就請王太醫來治病。」

胡嬙又無奈的搖了搖頭,鄭重的對永琪說:「王爺,你知道你為什麼能把自己身上的毛病拖了一年之久嗎?你要管的事太多了!可外面的事情是永遠管不完的!先前我不知道你腿上的毛病,以至於到現在走一步一疼的地步,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就不允許你這樣無休無止的拖下去!」

永琪問:「難道你就不擔憂皇額娘?」

「我當然擔心!但我更擔心你啊!」胡嬙緊緊抓住永琪的手,苦口婆心的說:「王爺,就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一副『以眾生為己任』的樣子?你能不能先顧好你自己?難道非要拖到你病入膏肓、我淚流成河,你才肯罷休嗎?」

胡嬙說著,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永琪心中很是感動,低聲說:「我真的只拖這一次……」

「好,我就准你一次,今晚我們入宮去,無論能否見到皇后、勸動皇后,你明日都要開始治病,好嗎?」

永琪望著胡嬙的眼淚,只好點了點頭。

戌時,永琪攜胡嬙進了宮,他們走到翊坤宮門外的過道上,遠遠看到孟冬被翊坤宮的守門侍衛拒之門外。孟冬無奈的向外走了幾步,看到了永琪和胡嬙,他們都徐徐走到中間,碰了面。

永琪問:「你也是來看皇額娘的?」

孟冬點點頭,答道:「皇后剛被遣送回宮時,我就來過一次,那天守門的侍衛說皇上回宮前,任何人不得進翊坤宮,只能讓毛公公傳話,毛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我豈敢勞煩?現在皇上已經回來了,我就想再來試一次,沒想到翊坤宮還是禁閉著,說是有事只能潘公公傳話。」

永琪又問:「潘公公?是原先養心殿的當差總管潘鳳嗎?」

孟冬嘆道:「除了他,這裡應該也沒別的姓潘的了,方才我讓他們去請,他們卻說潘公公這會兒不在,我想,大約是我的面子請不動這位總管。」

「我去看看。」永琪說著,就往翊坤宮大門走去,胡嬙、孟冬都跟在後面。

他們走到翊坤宮門前,守門的侍衛們向永琪等行了禮,還未等永琪開口,侍衛們便稟告道:「王爺若是求見皇后,還是請回吧!」

永琪禮貌的笑著,說:「永琪只是想向皇額娘請安問候幾句,還望各位行個方便,永琪感激不盡!」

侍衛們左右相顧,其中一個又向永琪道:「回王爺,皇上口諭,除非請旨特准,翊坤宮『內不得出,外不得入』,中間只能由潘公公傳話。王爺若請來了聖旨,奴才們自然不敢阻攔,若是沒有聖旨,請王爺不要讓奴才們為難!不然出了紕漏,奴才們腦袋不保。」

永琪聽罷,無奈的點點頭,道:「那就請潘公公來說句話吧。」

侍衛們便去通傳,過了一會,果然有個太監從裡面出來了,向永琪行禮道:「奴才潘鳳,給榮郡王請安。」

孟冬在後面看著,心中一陣自嘲,果然是自己的分量不夠,榮郡王要請,潘鳳立刻就在了。

永琪也向潘鳳回了個拱手禮,笑道:「潘公公,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

潘鳳忙俯身再拜,道:「王爺言重,奴才豈敢?因皇上回宮,毛公公回到皇上身邊伺候去了,才吩咐奴才來了這邊。奴才就一個傳話的,王爺要有什麼說的,請儘管吩咐就是。」

「既然翊坤宮現由潘公公管著,永琪也只能懇求潘公公,可否讓永琪見一見皇額娘?公公的恩惠,永琪定當銘記於心,來日思報!」永琪的語氣中,帶著些懇求。

潘鳳忙又行禮,道:「王爺恕罪,絕非奴才不賣王爺這個面子,實在不敢有違聖命,奴才吃罪不起!」

永琪解釋道:「我只需要一小會兒時間就夠了,翊坤宮守門的也只有這麼幾個人,只要大家守口如瓶,皇阿瑪哪裡會查的那麼精細?還請公公通融!」

「王爺是天之驕子,自然不怕。可奴才只是一個奴才,稍有點岔子就小命不保了!就請王爺饒恕奴才吧!」潘鳳說罷,長跪在永琪腳下,額頭扣地。

永琪還要再說情,卻聽到身後有人叫了一聲「王爺」。永琪回頭看,原來是福隆安巡邏至此,向他們走來。

潘鳳又向福隆安行了禮。

福隆安走到跟前,對潘鳳說:「你且回去吧,我與王爺說和便是。」

潘鳳躬身拜退,回了翊坤宮。

福隆安引著永琪、胡嬙、孟冬往一旁走,一邊對永琪說:「王爺不要指望說動潘鳳,他是個認死扣的人,你說破天也說不動他。正是因為如此,皇上才派了他來做翊坤宮總管。」

永琪關切的問:「皇額娘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福隆安道:「我上次見到皇后,是在她回到翊坤宮那天,當時覺得她狀態也還好,看不出什麼情緒,既然能安穩的回宮,應該不會想不開,你也不要過於擔心。皇上並沒有對皇后做任何處分,只是不讓她再見人而已。」

永琪又問:「可是我聽說她最親信的宮人已經被驅逐出宮,如今身邊服侍的,都不知道是從哪調來的人,能好的了嗎?」

福隆安笑道:「這個你倒是想反了!你有所不知,在杭州,皇后斷髮那天,皇后質問三個在船上服侍的貼身宮女,結果一問三不知,皇上很生氣,當即賞了每人六十大板!挨打的是奴才,執板的太監自然是下手不留情的,幾板子下去,就皮開肉綻,我和阿瑪都看得於心不忍,那兩個叫做冬兒、桐兒的宮女年輕,尚且承受不住,叫的哭天喊地,更何況上了年紀的蕭姑姑?六十大板沒有打完就不省人事了!後來還是令貴妃求情,後面的板子才作罷了!蕭姑姑是皇后的陪嫁丫鬟,在宮中多年,得罪人比皇后還多,她又只是一個奴才,一旦沒了靠山,不曉得怎麼被人整死呢!若是死在宮裡,皇后心裡豈不難受?這樣驅逐出宮,留一條老命,算是造化了,恐怕皇后也情願如此。」

永琪點點頭,忽然向福隆安懇求道:「你能不能幫幫我?想辦法讓我見皇額娘一面,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話對她說!」

福隆安搖了搖頭,答道:「我真的幫不了你,為這事,琅玦也愁的不得了。我天天守著這道宮門,若能見到,我早見了,哪裡還輪到你來?潘鳳派了十來個太監,把皇后的寢殿圍了一個圈,不誇張的說,無論白天黑夜,一隻鳥都飛不進去!誰都很難再見到她了,因為皇上不願意讓一個無發國母見任何人!」

永琪聽了,目光變得憂鬱且無助,感嘆道:「可是我真的好擔心,皇額娘母家的地位並不顯赫,她性子又孤傲,從前得罪皇阿瑪時,都有太后坐鎮,得罪太后時,都是與皇阿瑪同道,如此才周旋多年,唯獨這次是把太后和皇阿瑪給一起得罪了,又落了發,誰知道將來會怎樣!」

福隆安回頭看了一眼,他們走出翊坤宮大門已經有一段距離,又低聲對永琪說:「潘鳳有個外甥,想來宮裡做個侍衛,我已經答應幫忙安排,作為報答,他會把皇後宮中的動靜及時告訴我。我也會及時的讓琅玦傳消息給你,你就不要再糾結這件事了,要是我們害潘鳳犯了錯,再換個人來看管翊坤宮,我就未必能得到裡面的准信了!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皇后,眼前的情況,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福隆安又轉頭對孟冬說:「還有你,四福晉,我聽我額娘說,你上次去榮王府一呆就是大半日,太后對此頗為不滿。你就不要一趟又一趟的往翊坤宮跑,搞不好就又傳到太后耳朵里了!太後走水路,估計過兩天也就回京了,你要小心。」

孟冬點了點頭。

永琪停住了腳步,目光投向福隆安,拱手答謝道:「這次皇額娘的事,你多有用心,我在這裡謝過了!」

「都是分內的事,說什麼謝呢!我只懊惱自己能力有限,做這些皮毛的事,對皇后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福隆安說著,長嘆一聲。

永琪搖頭嘆道:「我比你更感到無能為力,這次皇額娘是給自己打了死結,根本不打算解開,我們所做的一切都顯得很微不足道。」

在想不出更好辦法的情況下,永琪只好放棄了見皇后的念頭,聽從胡嬙的意見,次日開始接受王振文的外治之法,同時讓人向乾隆呈遞告假的奏摺,奏摺中稱永琪於府中走夜路時不慎跌傷,不便行走,需休養三個月。

乾隆看了永琪的告假奏摺,氣憤的摔在地上,朝陳進忠吼道:「這個逆子越來越膽大妄為,朕昨日不過叫他滾出殿去,他馬上就『跌傷』了,還『告假三個月』。你去告訴他,三個月太短了,他以後都不必來上朝了,叫他好好『休養』去吧!」

陳進忠知道乾隆說的是氣話,但也不敢違逆,即刻就叫了個小太監去榮王府傳話。

卓貴接到傳話,又忙到望雀樓告知永琪。

永琪的腿剛外治包紮完畢,疼的渾身冒汗,雖聽見了卓貴稟報的乾隆口諭,也沒有心思理會。

卓貴愁眉苦臉的說:「王爺是真的有病,卻被皇上誤會成賭氣,還叫你以後都不去上朝,這可如何是好?」

胡嬙用手帕擦著永琪臉上的汗,替永琪向卓貴答覆道:「誤會了也沒有什麼不好,王爺原不想這病讓人知道,這樣一來,對外遮掩王爺病情,倒是順利不少。」

王振文在一旁收拾著東西,又往醫案上寫字,翻閱著前面的醫案,向永琪詢問道:「臣見楊太醫曾在醫案上說王爺早些年好用冷水沐浴,又常在夜裡觀天象,一站就是幾個時辰,不知可是實情?」

永琪忍著痛,勉強作答:「的確如此,我自幼怕熱,好用冷水,成婚之後,懿澤為糾正我這毛病,費了不少功夫,我有時還是會背著她用冷水,後來嬙兒和瑛麟也勸過我,我用冷水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自雲南受傷之後,知道了寒濕邪氣的厲害,我再也沒敢用冷水洗了。」

王振文整理著醫案,一面又對永琪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王爺的病,與早年那些習性頗有關係,寒濕邪氣在人夜卧冷風、冷水沐浴后,最易侵襲入里,久而成疾。只是王爺年輕,對小毛病都渾然不覺。於雲南受傷后,在寒濕的牢獄延誤多日,體內邪氣借著傷寒的契機,漸漸顯露出來,王爺卻未能及時就醫,以至於毒氣入骨,寒濕邪氣也更深入。如今內服外治,即便康復,也不能保證以後不會再犯,王爺要小心再受寒濕之氣。」

永琪點點頭。

胡嬙忙問:「若是王爺不再受寒濕侵襲,此病還會複發嗎?」

王振文答道:「此病起於寒濕,自然最怕寒濕外襲,至於何種情形下會複發,醫者也是無法保證的。但避開寒濕,痊癒之後複發的可能應不大,格格需常在王爺耳邊提醒才是。」

胡嬙笑道:「多謝太醫,我自當小心服侍王爺。」

王振文拜道:「格格言重了,為王爺效勞是臣的福分,王爺調養期間,臣每日都會來府上一次,為王爺查看傷處、換藥。在人前,還請王爺和格格千萬小心,要與微臣在醫案上所寫口徑一致,今日臣就先告辭了。」

胡嬙再次致謝,又讓卓貴送王振文出去。

為免節外生枝,永琪吩咐養病期間只有胡嬙和卓貴近身服侍,余者無論府內侍從、還是來探望的皇親大臣,一律以近日跌傷敷衍。不兩日,果然永琪告假養病的消息外傳,於是斷斷續續有皇親前來探疾不可勝數,其中唯有琅玦來看望的最多。因琅玦一向嘴快,永琪和胡嬙就一併對琅玦也瞞哄實情。

琅玦是個沒心眼的人,對於永琪和胡嬙向來是說什麼信什麼,雖常來造訪,也從無疑心,每次來不過為兩件事,一是關心永琪的恢復狀況,二是告知皇后在宮中的消息。

關於皇后的消息,沒有一個是好消息。

乾隆幽禁皇后,總要有個恰當的理由,只好聲稱皇后重病,無法執掌六宮,並下令讓皇后從翊坤宮正殿搬到了後殿,對外宣告是為養病之宜,實際上是為了把這位無發國母藏匿的更深,讓人更不可能見到。此外,乾隆又再次明令給所有阿哥、福晉、公主等不可到翊坤宮拜見皇后,有事只能向潘鳳打聽。

沒幾日,乾隆果然還是下令收回了嫻妃、嫻貴妃、嫻皇貴妃、皇后的四分冊寶,並收繳了皇后的鳳印。眾人都以為,這與廢后其實也沒多大差別,保留皇后的稱號,似乎是乾隆給與的唯一殘存的尊重。輝發那拉氏一族原本是因皇后被冊立中宮而從滿洲鑲藍旗抬入滿洲正黃旗的,如今又因皇后失寵而被撥回原旗,族中為官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與此同時,乾隆以後宮不可一日無主為由,奏請太后,冊封令貴妃為令皇貴妃,並舉行了隆重的皇貴妃冊封禮。有傳言說這是因為令貴妃失去十六阿哥后傷懷難以自已,乾隆此舉也是聊表安慰之意。然而令貴妃如今本來就是後宮除了皇后之外位份最高的人,代中宮治理後宮也是名正言順的,且太后十分贊同,晉為皇貴妃便沒有任何不妥。

十六阿哥的夭折沒有給令皇貴妃和慶貴妃之間的相處帶來多大影響,尤其是在冊封皇貴妃之後,令皇貴妃更需要慶貴妃的支持以震懾後宮,因此兩人的關係比以前更為親密了。令皇貴妃在乾隆面前多次進言,乾隆總算認可了慶貴妃的位份,為她舉行了姍姍來遲的貴妃冊封禮,連同慶貴妃的父母兄弟也得到了豐厚的賞賜,此後慶貴妃對令皇貴妃可謂是全心全意的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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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之榮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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