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摸魚:發給琴主的糖(中)

還是摸魚:發給琴主的糖(中)

被重新上緊了弦的仙品遺音很快由慕梅聲送回了御清絕手中,但他此時已經沒有了彈琴的心情,而是叫住慕梅聲,斟酌著問她:「那位燕先生……他如今如何了?」

慕梅聲微微一愣:「先生暫住在鑄造房裏,元先生正陪着他。」說到這裏,她頓了頓,不由隱晦的詢問道:「主人,你想和先生談談嗎?雖然你失去了過往的記憶,但已經發生過了的事,終究不會沒有半點痕迹……也許,和先生好好談談,您就會想起一些事來了。」

她居然也這麼熱心的認為自己應該同對方和好,令御清絕對其頗有些刮目相看:「他居然能得到玉京,你,還有其他人的喜愛,唔,看來,倒是吾小看了他。」

察覺到他語氣之中頗有幾分不悅的意味,慕梅聲不禁訕笑道:「主人同先生感情一向深厚,我等皆是不願您日後後悔。」自從燕傾和隨水漂流到凌煙閣,被御清絕救起開始,一切的故事都同過去不同。多年來,大家朝夕相伴,已經習慣了彼此的存在,她亦不想再回到過去的情形。

因為——

「自從燕先生和主人在一起,主人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慕梅聲掀開珠簾,隨着御清絕來到室外。屋外奼紫嫣紅,正開得燦爛,御清絕不覺駐足欣賞,慕梅聲適當的告知他:「花圃都是先生在打理,先生一貫愛侍弄花草,是以後院還有開墾的良田。」

種花他還能理解,種田居然也能是愛好?御清絕不由問道:「他琴藝如何?」

「不過爾爾。」燕傾和不善彈琴這件事全家都知道,慕梅聲也答得隨意。「但主人但凡撫琴,先生必在一邊陪伴。」

而他倆要是單獨湊在一起,其他人也不可能沒眼色的去打擾,所以昨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慕梅聲也只知道他倆去了庭院左側的涼亭納涼,提前幫他們準備了美酒香爐,隨後就自己回房休息了,而她早上去收拾涼亭的時候,那地方已經被打掃一新,明顯是燕傾和所為。

「倘他不解琴藝,與俗人彈琴,又與對牛彈琴何異?」御清絕淡淡說道,一拂衣袖,再次邁開了腳步。

而此時後院的良田內,燕傾和正彎下腰處理雜草,元樓抱着青雀無塵飄然而來,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感動了一下:「哇,八百年沒看到你種地了!來來來,我前兩天譜了首新曲子,你來聽啊!」

說完,他就徑直在田坎上坐了下來,把琴擺在了膝蓋上。燕傾和直起腰來擦了擦汗,好奇的問他:「幫主,你都不彈給武君聽的嗎?」按照元樓的習慣,只要有人聽了他新寫的曲子,再誇上兩句,他就心滿意足,不會再折騰其他人了。

「羅喉?得了吧,他心情好才肯聽我彈琴,心情不好就嫌我彈得難聽,讓我趕緊滾,曼睩這兩天偏偏又隨黃泉回月族去了……哼!」元樓傲嬌的昂起下巴。「別管那頭牛了,你聽不聽嘛?」

「聽啊。」反正處理農活還需要一段時間,現在陪陪朋友也好。燕傾和這樣想着,隨後低下頭繼續除起草來,一邊聽琴一邊說道:「說起來,老大,你居然會同意橙子去上天界養胎,我還是覺得好擔心的。」

元樓一聽就不幹了:「什麼叫我居然同意,說得好像我不同意有用一樣,那可是我們的宇宙無敵搞事精橙子太太啊!她既然懷孕以後總覺得無聊、想搞事,與其等着她禍害我們,還不如打發去上天界禍害別人呢。」

「那上天界等級森嚴,畸形(六指)都歧視,肯定也會歧視外來物種吧。」燕傾和主要還是擔心好朋友的人身安全。

「那是,不過橙子需要擔心嗎?有宮斗她還更有興趣了!」元樓信心滿滿。「就算上天界全是牛鬼蛇神,也要玩得過她才行……再說上天界怎麼都有醉飲黃龍在,雅少是他弟弟,橙子懷的還是他侄子呢,不用擔心啦,他裝聾作啞和息事寧人最有一手了!」

燕傾和:「……」怎麼感覺最後一句有點諷刺?

不過元樓說話一向都是這個調調,他也沒有多想,一抬頭見到御清絕帶着慕梅聲走過來,立刻轉移了注意力,笑着同他打了聲招呼,詢問他道:「你是想和我談談以前的事嗎?」

誰知道御清絕沒有看他,只是垂下眼睛掃了一眼元樓仍在撥弄琴弦的手指,側耳聆聽了片刻,隨即嗤笑一聲,嚴苛的說道:「此等琴藝,實不配如此好的良琴。」

突然被人身攻擊的元樓:「???」

「哇靠,你終於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了啊。」因為一些往事,他和御清絕一直相看兩厭,只不過有燕傾和從中調解,還能維持友好。不過元樓還是敏銳的發現了重點:「御清絕,你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啊,貶我的琴藝居然還要誇燕仔打的琴。」

但他不說還好,一說起青雀無塵是燕傾和打造,御清絕臉色又差了兩分。慕梅聲也沒想到他們還沒提起君海棠,就先因為元樓起了罅隙,連忙出聲辯解道:「主人,這位元先生一直都是燕先生的好友,就像朝大哥一般……」

元樓:「……」不啊,他才不是舔狗。

「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好好談談。」還是燕傾和打破了緊張的氛圍,鎮定自若的說道。他朝着伴侶露出了微笑:「幫主一向隨心所欲,並不拘泥於琴技指法,雖然曲調聽來不合技法,但這不過是我們私下的遊戲罷了。清絕你雖奉琴為百音之首,但何不坐下聽聽別人的琴聲,與你相提並論,自是不如,但總不能因為你是神琴主人,便否認其他所有人的琴聲吧。」

望着他含着笑意的眼睛,御清絕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想了想,他在一邊的青石上端坐下來,正色說道:「你說的卻也有理,那吾還是再聽聽看吧。」

元樓:「……」等等,他是不是又被好朋友當成工具人用了?!

他正想冷笑拒絕,偏偏下一秒,燕傾和懇求的目光已經看了過來……這是自己選的死黨,那還能怎麼辦?他只好按著弦重新彈了一次。這次,御清絕倒是好好聽聞了一曲,這才朝他矜持的點了點頭,隨後便站起身,瀟灑拂袖而去。

「他這是幾個意思來着?」元樓板着臉轉向燕傾和,後者的眼中卻帶着盈盈的笑意,柔聲對他解釋道:「清絕其實也知道你的琴聲里有他沒有的東西,不能被全盤否認,只是,他現在在鬧彆扭,不願意誇獎你……才會這麼趕着離開的。」

元樓望着他如春水般脈脈的目光,好半晌,才一臉嫌棄的說道:「咦,你現在的表情好噁心啊。」

「幫主!」

「好啦好啦,我本來也是擔心你會被御清絕欺負,現在看來他的失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我回去了。」察覺自己再待下去就是當電燈泡了,元樓立刻打定了主意。「醉拍春衫惜舊香。天將離恨惱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樓中到夕陽——快去哄你的琴主吧,記得下次可別隨便撞到頭了哦!」

「老大!」燕傾和頓時又紅了臉,還是忍不住無力的解釋道。「其實……這次真的只是一次意外啦……」而且還不確定御清絕的失憶是不是因為撞到頭吧?

「哈哈,你難道不知道,大家都是只會看結果的人嗎?」元樓戲謔的這樣說了一句,便揮揮手同他道了別,徑直神行回幫會空間去了,只留下燕傾和無奈的撓了撓頭,終於起身返回房間,打算等沐浴更衣之後,再去找御清絕說話。

等他打理好自己,又去後院摘了一盤葡萄,端著盤子來到在水一方後山的梅林時,慕梅聲已經在林外等得心急如焚,見他過來,不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小聲對他說道:「主人現在的心情很糟糕,你千萬要小心……」

每回御清絕心情不好想要獨處,他們都是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態度,竟從未有人有膽量敢在此時去打擾他。燕傾和其實覺得他們把神琴主人奉為神靈一般,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侍奉着他,不敢越過雷池半步,對御清絕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只是他一向不喜歡干涉別人的舉動,因而只是對慕梅聲笑了笑,好脾氣的答道:「好的,我知道啦。」

他這副怎樣都好的模樣,看得慕梅聲恨鐵不成鋼,生怕他和御清絕沒法和好,兩個人就此成為陌路,以至於大家都傷心,不由推着他的背把他推進了梅林之中,一邊不死心的又叮囑了一句:「要是有什麼麻煩……就想辦法叫我,我會把酒給你們送進去,趁機給你解圍的!」

燕傾和:「……」其實他完全可以一起把酒拿進去啊!

不過,看在慕梅聲也是一片好心(並且一直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盯着他)的份上,他依然沒有對此多說什麼,而是笑着點了點頭。

終於,他一個人步入了梅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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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霹靂]江湖不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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