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番外五

武親王妃撩開車窗帷幔看景,恰恰看到李樞瑾騎在駿馬上神思不屬,不住得回頭張望,眉心蹙在一起。

「小瑾。」武親王妃招了招手,輕輕叫了一聲,喚李樞瑾過來。

李樞瑾勒住韁繩等後面的馬車與他並排,他探頭緊張得問武親王妃:「奶奶,怎麼了?」

武親王妃失笑,眼尾的笑紋皺在一起,她慈祥和煦又隱隱有些擔心道:「我沒事兒,小瑾,你才怎麼了?」

她揚了揚眼眸,示意李樞瑾一直團蹙的眉心和他若有似無垂下的唇角。

「我……」李樞瑾一怔,望着武親王妃擔憂得目光,他垂下頭,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心口,又抬眸茫然得望着武親王妃輕喃道:「奶奶,我一直心口亂跳,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能有什麼事兒,你怕是想媳婦了吧。」他說罷,武親王妃還未答,武親王探出頭笑呵呵道。

武親王已年近八十,發須雪白,卻精神矍鑠,尤其人說愈老愈「小」,武親王性子爽朗,近幾年「老頑童」的性子更突出。

他朝李樞瑾擠眉弄眼,戲謔道:「小瑾,和爺爺說說,是不是想媳婦了?」

他搖頭晃腦慢悠悠道:「畢竟八年來朝朝暮暮,今朝一時分離,難免心緒不穩,寢食難安。」

「爺爺曉得。」他攬著旁邊武親王妃的肩頭,眉梢挑得高高得,直直注視着武親王妃眉眼裏俱是脈脈溫情。

「爺爺。」李樞瑾蹙眉瞪了一眼,面容有些羞惱。

歲月不敗美人骨,武親王妃眉目溫和柔美,被武親王灼灼目光望得她目光閃著羞澀,搖了搖頭低低喚了一聲:「王爺。」

她抬眸示意李樞瑾還在,且李樞瑾眉宇間縈繞着愁索,她溫聲擔憂道:「小瑾,不然你去和前面你皇叔說一聲,現在回府。」

「……我等明天典禮結束吧。」李樞瑾沉默一瞬,低低回了句,朝武親王夫婦點頭致意,拉了拉韁繩朝前趕去。

李樞瑾唇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他摸了摸自己惴惴不安、跳得微快的心口,安慰自己可能就像爺爺說得,他只是思念惦記唐媱和凜兒了。

他坐在高頭俊馬上,周圍的人笑染眉梢,唯有他愁眉緊鎖,拉着韁繩漫不經心得想着王府里的唐媱和凜兒在做什麼。

武親王府。

「娘親,娘親,我們去抓魚。」凜兒小臉揚著,滿目期待望着唐媱。

平日裏午後他多是找爹爹玩耍,爹爹會陪着他下棋、練舞,偶爾也會去曾祖父院中陪曾祖父玩耍。

今日,整個王府都空了大半,凜兒一下子沒了和玩耍之人,他一人認認真真抄了六頁字帖,便坐在唐媱寢殿前等唐媱。

唐媱剛午睡起床,今早李樞瑾不知哪根弦打錯,罕見得甜言蜜語惹她心花怒放,兩人難捨難分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這會兒她腰還有些酸軟。

她撫了撫腰,打了一個呵欠,杏眸里水潤潤得滿是慈愛,她抬頭望了一眼天,撫了撫凜兒的小腦袋道:「這會兒日頭正盛,會曬傷你的,等日落時分娘親陪凜兒去垂釣,好不好?」

「好!」凜兒瞬間眉開眼笑,重重得點頭,環抱了一下唐媱的小腰,眉飛色舞得跑開了。

唐媱笑盈盈望着他一溜煙跑跑沒了影,凜兒性子乖巧懂事,但性格生機勃勃,活力滿滿,每天都像一個小太陽,溫暖著整個王府的人。

「丁香,你去讓廚房準備一些冰鎮水果和甜食,今日給他加餐。」唐媱坐在梳妝台上任百合梳妝,突然靈光一閃,柔聲交代丁香去背些吃食。

丁香聽她「加餐」一詞,腦海里瞬間閃過凜兒平日裏看到甜食流口水的小樣子,捂唇笑了出來,笑着應道:「好的,我這就去。」

凜兒孩童心性,喜食甜食,不過他正在換牙,為保護牙齒他平日裏的甜食都是定數的,有時他急得眼圈發紅也得不到半顆糖。

今日,唐媱體諒他乖巧又無人陪伴,便想着准他多吃幾顆糖,開心下,想着一會兒凜兒准一蹦三尺高的樣子,唐媱也情不自禁眼角漾起了如水的笑意。

日薄西山,浩浩蕩蕩的皇族隊伍終於到了平澤山,坐了大半天的,馬車,武親王夫婦有些腰酸背疼,李樞瑾纏着武親王妃緩步走走。

猝然,李樞瑾鬆開了武親王妃,武親王妃一個踉蹌,幸好相隔一步的武親王穩穩扶住了武親王妃。

武親王眼瞪成牛鈴,眉梢高挑,他罕見得面容冷肅怒聲道:「小瑾,你怎麼做事的,差點摔着你祖母!」

「對——對不起,奶奶。」李樞瑾踉蹌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捂著自己心口,雙目通紅,額角冷汗淋淋。

武親王本還有幾分生氣,畢竟武親王妃已年近八旬,身子骨不如以前,他時刻擔憂著哪天武親王妃離他而去,所以剛才看到武親王妃差點摔倒時,他才有些激動。

可,見着李樞瑾難受得厲害,他忙鬆了武親王妃彎腰去扶李樞瑾,急聲道:「小瑾,怎麼了?」

他平日裏最寵李樞瑾,大將軍過世時李樞瑾年方十歲,大將軍夫人上了嘉福寺皈依青燈古佛,李樞瑾相當於無父無母,是他和武親王妃照顧著李樞瑾,寵他入骨。

李樞瑾心臟「砰砰砰——」跳動,節奏快得險些蹦出胸膛,而讓他眉頭緊鎖、雙目赤紅的是鋪天蓋地的恐慌,巨大難以抑制的恐慌讓他脊背汗毛倒立,惶惶不安。

「爺爺,奶奶,我要回府了,還請代我向皇叔告罪。」他踉蹌著站起身,抱拳朝武親王和武親王深深一拜,轉身趔趔趄趄朝外跑。

他一刻都等不了,他不知為何,「回家」的念頭揮之不去,愈演愈烈,彷彿他此刻若不回府,他將後悔終生。

「哎——」武親王半抬着手,話說了一半,看李樞瑾腳步不穩還健步如飛,一晃只剩一個遠遠的背影。

他輕哼一聲,轉身對武親王妃憤憤不平道:「他剛到就走,連喝杯水也沒有,真是把自己當木頭人了。」

「王爺,消消氣,知道你擔心小瑾。」武親王妃抬手輕撫武親王的前胸,為武親王順順氣,看着武親王赤紅的臉又望着石徑上已經沒了李樞瑾的身影。

武親王妃面色有些發白,她眉頭團皺,嘆了一聲對武親王確認道:「王爺,你說,小瑾臉色剛才完全沒了血色,沒事吧?」

「哎——」武親王亦是眉頭緊鎖嘆了一聲,他曾是大旭的戰神,行軍打仗不吃不喝幾日常有的事兒,現在卻擔憂自己的孫兒舟車勞累身子受不了。

「來人。」他朗聲喚了一聲,對侍衛交代道:「帶十人小隊一路護送世子回府。」

「是。」侍衛長訓練有素應了一聲,起身清點人數去追李樞瑾。

李樞瑾單槍匹馬,馬鞭揮得快如飛影,他唇瓣被咬得出血,鳳眸濺進很多風沙,手掌勒出溝壑,鮮血濡濕了馬鞭,他無所知覺,只咬牙目向前沖。

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不知為何要回家,卻按捺不住強烈的要見唐媱與凜兒的心,風聲咧咧抵不住他心口「砰砰砰——」的心跳。

「撲咚!」

武親王府後花園,一聲巨大的落水聲,驚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啊啊啊啊!」一聲尖叫,緊接着嘶聲裂肺的呼喊:「來人啊!來人啊!小世子落水了!」

凜兒在水裏撲騰,嗆了一大口池水,他撲騰著雙手,雙目驚惶大聲呼喊:「娘親!咳咳——娘———救命。」

「凜兒!凜兒!」唐媱全身被水濺得濕淋淋,她站在池邊焦急得望着凜兒,面頰煞白煞白,無一絲血色。

「啪嗒啪嗒」淚珠無聲得落,她看着水中撲騰嗆水的凜兒抬步就要朝水中踏:「凜兒,娘親來救你。」

「小姐,你不會鳧水,你不能下去。」丁香一下子抱住了唐媱的纖腰,雙目通紅,她抱着已然拭去理智的唐媱,扭頭嘶聲力竭喊道:「快來人啊!」

「小世子,你快抓住,抓住!」香兒跪着水池邊,竭力伸著胳膊將手中的搗衣的棒槌遞給凜兒。

「咳——」凜兒雙手撲騰,手一抬一抬,慢慢觸及棒槌。

「啪!」凜兒手一滑,錯過了棒槌,他人反而距離棒槌越來越遠,慢慢從池邊撲騰到了池中央。

香兒斂住眸中一抹飛速而逝的暗光和唇角一閃而逝的陰笑,她收回搗衣棒槌,轉身淚流滿面望着唐媱聲聲泣血道:「世子妃,奴婢去喊府中的侍衛。」

「快去!」唐媱推開了丁香,她跪在池邊撿起搗衣棒槌,身子前傾得幾乎掉入水中,伸手竭力去夠凜兒。

香兒小跑一陣,駐足,回頭觀看。

看着唐媱身子險些探入水中,她神情緊張,等看到凜兒一直無法觸及棒槌時,她唇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轉身離去,眼梢挑得很高。

「噠——噠噠——」李樞瑾死命得拽著韁繩,千里馬跑得快如閃電。

「噠——噠噠——」對面一排有力的馬蹄聲和李樞瑾的馬蹄聲交錯,等擦身而過時,對面俊馬的侍衛跳身下馬,疾呼:「世子,世子留步!」

「吁——」李樞瑾停了馬,看着哭喪著臉雙膝跪地膝行向前向他稟告的侍衛,他心中一個「咯噔」,急聲問道:「可是府里出了什麼事?」

「稟世子,小,小世子,溺亡。」侍衛雙膝跪地,頭抵在地上匍匐低聲稟報。

「噗——」李樞瑾一愣,捂著胸口,重重吐出一口鮮血。

漫天血雨,鋪天蓋地,鮮艷耀眼得讓人雙目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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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世子的炮灰原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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