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蘭花花

一、蘭花花

【一】

你媽媽打你你跟哥哥說，

你為什麼要把那洋煙喝？

我媽媽打我無處說，

因此上就把洋煙喝。

你媽媽打你不成才，

露水地里穿紅鞋。

倒灶鬼的沒穿一個法，

滴上一點露水呀挨過打。

紅鞋緑鞋我都穿過，

穿上了白鞋呀受折磨。

你穿紅鞋險峰上站，

把小郎哥哥我的心擾亂。

我穿紅鞋我好看，

與你旁人毬相干。

紅鞋扎的綠花花，

你把哥哥的眼耀花。

你再不要忽撩忽撩地跑，

奴媽媽打的奴家活不了。

【二】

人人都說咱倆個好，

阿彌陀佛天知道。

人人都說咱倆個有，

直到如今沒開口。

一把抓住乾妹子的手，

說說笑笑才開口。

【三】

你看下我來我看下你，

咱們兩個拜成乾姊妹。

有心和你一搭坐，

我的身子不由我。

有心和你搭句話，

又怕旁人笑話咱。

你在瑙畔我在院，

探不見親口笑一面。

你在崖上我在溝，

探不見拉話招一招手。

打碗碗花、就地開，

有什麼心事慢慢來。

洋芋開花土裏埋，

半崖上招手半崖上來。

一對對山峰串串連，

和誰相好手拖手。

山丹丹花在背漥里開，

把你的白臉轉過來。

白楊柳樹長得高，

你看妹子那搭好。

蕎麥開花一溜白，

你知妹子的那搭美？

白靈子雀兒百靈子蛋，

誰不知道妹妹沒好漢。

百靈子鳥兒百靈子窩，

誰不知哥哥沒老婆。

【四】

洋煙開花四片片，

照見三妹子白臉蛋。

洋煙開花紅又紅，

照見三妹子紅口唇。

洋煙高來妹子低，

照不見哥哥在那裏。

白生生臉蛋太陽曬，

巧溜溜嫰手拔苦菜。

白布衫衫綴滿飄帶，

人好心好脾氣壞。

黃河畔上靈芝草，

長得不高生得好。

乾妹妹好來果然好，

走起路來好像水上漂。

馬裏頭挑馬一般高，

人裏頭挑人數你好。

棗林的核桃河畔上的草，

拜了一個乾妹妹數的好。

對面灣里一疙瘩艾，

雖然年輕心不壞。

對面灣里一疙瘩煙，

乾妹子越看越順臉。

東山韭菜西山蔥，

乾妹子好像穆桂英。

東山核桃西山棗，

乾哥你好像楊宗保。

一桿笛子一桿蕭，

哥哥吹笛呱呱叫。

樹葉落在樹根底，

紅火熱鬧二十幾。

三十三顆蕎麥九十九道棱，

乾妹妹雖好是人家的人。

白絲布衫黑褂褂，

跟上哥哥尋下家。

白市布衫拉的寬，

穿上漂亮心喜歡。

二、五更思夫

一更里思夫過黃昏，

思量少年俊卿卿，

好傷心，

緣何撇我赴幽冥？

奴身獨自苦，

帶影共三人。

想親夫，

真箇心腸硬，

空房孤守，

誤我青春，

痛斷肝腸淚珠也傾。

我的夫啊，

我愛卿卿，

又把卿卿恨。

二更里思夫月上階，

當初指望永和諧，

淚盈腮，

撇奴獨自好難捱。

羅衾空半幅，

綉枕半邊歪，

淚珠兒濕透了香羅帶，

翻來覆去好傷懷。

痛的夭亡，

我命也乖。

我的夫啊，

我帶孤辰，

命把孤辰帶。

三更里思夫月正明，

猛然夢裏遇親親，

放悲聲，

懷中摟抱訴衷情。

離愁腸萬結，

未語淚先傾。

正綢繆，

忽被鐘聲震醒來，

仍自擁孤衾。

桌上的殘燈，

乍暗也明。

我的夫啊，

我傷情，

真箇傷情悶。

四更里思夫月轉西，

翻身側耳聽雞啼，

好孤凄，

羅幃寒氣逼香肌。

他人鸞鳳合，

我獨子規啼。

悶煞了奴，

受這孤單罪，

思量轉痛轉傷悲，

就是那螻蟻，

也效於飛。

我的夫啊，

我為誰來，

又把誰來為？

五更里思夫天色明，

無眠整夜斷人魂。

恨夫君，

為伊苦守也無因。

貞節雖有難輪到我身，

倒不如轉嫁圖歡欣。

那時節，

攜手赴鴛衾，

被底的風流，

樂煞也人。

我的夫啊，

恨憑君，

憑君恨。

三、姐妹踏青

三月里來是清明，

姐妹二人去踏青，

捎帶放風箏。

娘問女兒那裏去，

小妹妹稟一聲：

我和姐姐上城東。

十里長亭好風景，

萬花樓下去踏青。

姐妹二人往前行，

又來了個武童生來踏青——

騎白馬，

跨銀蹬，

鵝毛箭，

系腰中，

胡凌凌，

風擺動，

鹿角弓，

握手中，

來的快，

去的輕，

一馬三箭不落空，

捎帶放風箏。

姐妹二人放風箏，

又來了二書生來踏青。

一個放的是蝴蝶，

一個放的是蜜蜂。

蝴蝶好比天仙女，

蜜蜂好比牛郎星。

一雙蝴蝶飛滿天，

好似呂布戲貂蟬。

蜜蜂採花嗡嗡嗡，

好似仙女找董永。

妹妹忽見姐姐發楞怔，

傻傻朵朵不吭聲，

莫非看準了那書生？

姐：好妹妹，

別胡想，

姐姐一心來踏青，

好好兒放風箏。

風箏放在半懸空，

蒼天不住刮大風，

刮斷了風箏繩。

這迴風箏沒放CD怨姐姐心不凈。

風箏掛在半天空，

都怨那書生。

四、詠十名花

桃花

陽春三月花兒開，

五瓣粉色引蜂來。

青紅乳白一身肉，

紅心一顆胸中懷。

陽春三月桃花開，

桃樹就在我院栽。

借問姑娘家何處，

王母送你下凡來。

梨花

小奴上下一片白，

花開逗引彩蝶來。

黃金果子傲花魁，

香味飄出十裏外。

二姐樣子挺秀氣，

可惜是個大黃梨。

有朝一日入人口，

粉身碎骨實可惜。

杏花

三月初來我就開，

花朵比雪還要白。

青黃果子有妙用，

有人喜來有人愛。

三月里來杏花開，

酸甜果子女人愛。

圓圓臉蛋手一捏，

蹦出一顆杏核來。

柿

身高葉肥枝兒壯，

絨花骨朵放幽香，

青果澀得不能吃，

黃時甜汁賽**。

溫雅忠厚柿姑娘，

生就一副圓臉膛，

柿餅柿子串一串，

來春甜蜜似紅糖。

蘋果

果兒香來果兒甜，

玉帝老兒也愛俺，

沙甜香脆我都占，

青枝綠葉遮笑臉。

見你模樣挺不錯，

猜你是個大蘋果，

既然玉帝真喜歡，

為何留戀在人間。

榆花

姐姐五個花又果，

剩我一個差不多，

開花也不惹人愛，

留下滿枝銅錢鑼。

榆樹好來榆樹耐，

榆木能做棺材蓋，

百年之後我下世，

一定倒在你的懷。

槐花

生來性格分外強，

曇花一謝也飄香，

姐妹十人數我壯，

豆莢子兒三寸長。

說你強來你真強，

槐木最好做大梁，

劈你燒柴太可惜，

修房蓋屋有用場。

白楊

數我個子長得高，

白白臉皮細細腰，

風吹樹葉叭叭響，

頭頂藍天樂逍遙。

個子你可沒白長，

小姐尊姓是白楊，

若要成材靠人修，

齊齊排在路兩旁。

柳花

姐妹裏面數我嬌，

喜歡水地更愛潮，

長絲低垂不成材，

哪邊風來哪邊倒。

風吹柳絲萬千條，

姑娘莫要太白嬌，

春色滿園關不住，

綠水青絲唯你好。

椿

生就一雙丹鳳眼，

細皮嫩肉人喜歡，

吳郎如果待我好，

願隨大哥到人間。

十個姐妹十條心，

還數椿姑解情意，

如不嫌棄我家窮，

吳用願娶椿姑妻。

五、勤大嫂

勤大嫂，起得早，

前院後院都打掃，

娃娃穿的花花襖，

雞兒狗，喂得飽。

鄰里愛，客人來，

拿升子，取白面，

一把一把擀上案。

擀下的面，紙兒薄，

切下的面，一條線，

下到鍋里蓮花轉，

撈到碗裏扯不斷。

客人吃了七盆子八碗半，

走了三州府、六州縣，

到處誇獎勤大嫂的好長面。

六、懶大嫂

懶大嫂，懶大嫂，

懶的確實不得了。

一覺睡到中午了，

起來曉不得疊被了。

前院後院不打掃，

雞兒狗，喂不飽。

娃娃穿的爛襖襖，

裏面棉花掉了了，

拿到羊圈曬虱去，

豬把領扯破。

客人來了，

拿升子，

取白面，

一把一把擀上案。

擀的面，黑氈厚，

切的面，一寸寛，

下到鍋里不動彈，

撈到碗裏一疙瘩。

客人吃了兩口半，

走到風樑上，

風一刮，肚子漲，

這不是神，亦不是鬼，

這是懶大嫂的生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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