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可敵國的庶女嫡妻(5)

富可敵國的庶女嫡妻(5)

為了把祝桐桐救出來,高煜霖集結了將軍府里所有的府兵,甚至今天來領了口糧的壯丁也自願加入,一齊去拯救大娘子。

結果,才剛走到城門口,就看到祝桐桐坐在竹轎子上,扛著轎子的土匪看到高將軍出城,還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幾百名土匪浩浩蕩蕩地跟在後面,像是送家裡的姑娘出嫁一般,大包小裹地全在肩膀上扛著,恨不得把整個山寨都帶來。

悠閑自在地坐在上面,祝桐桐的手裡正提著一小串葡萄吃得開心,看到在城門口迎接自己的高煜霖,還興奮地揮了揮衣袖。

誰說的大娘子被土匪擄走的?這不是好好地被送回來了嗎?

走到高煜霖跟前,把轎子安穩放下來的時候,所有的土匪都跟著跪在了地上。之前只聽說過高煜霖將軍有多麼的神勇,今天第一次見到,真的是大開眼界。

「高煜霖將軍好!」眾土匪異口同聲。

眾人被土匪的架勢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同時警惕地舉起了手裡的長劍。

這是計?

坐在馬背上,高煜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所有人,語氣嚴肅道:「你們這是何意?是要將我娘子把作人質與我談判嗎?」

「不不不,」前面的劉楊趕緊替自己分辨,「昨日的事是一場誤會,我們……」

「其實是他們救了我,」從轎子上下來,祝桐桐打斷了劉楊的話。

這些山野土匪笨嘴拙舌的,要是真的把昨天的事情全都說一遍,指不定要惹高煜霖多不高興。既然是要來投靠高煜霖,自己這個當將軍夫人的自然要替他們解釋兩句。

從劉楊身邊走過,祝桐桐抹了一把嘴角的葡萄汁,看著頭頂的日頭甜甜一笑,似乎是剛郊遊歸來,「昨日我們在山上碰到了朝廷派來的殺手,幸好劉楊大當家帶著弟兄們及時趕到,這才把我給救下來。」

「是這樣嗎?我怎麼聽說他們想抓你當壓寨夫人?」高煜霖狐疑地打量著她,正說著,目光就轉移到了她身後的劉楊身上。

這土匪頭子看著和常人不同,之前在軍隊里也聽說過飛虎幫的名號,還聽說他們的大當家當了快三十年的光棍。所以,才對回來的壯丁說的話深信不疑。

「我,那是……」高煜霖鷹一般的眼神一下讓劉楊慌了手腳,垂下頭,後背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裡層的衣裳。

平日里當著弟兄們的面,劉楊從來不曾緊張過,銳氣消失得乾乾淨淨,一點都沒有飛虎幫大當家的樣子。

沒辦法,高煜霖可是他的偶像,面對他的質問,怎麼可能直得起腰板?

「是我主動提出去山寨里看看的,」以防他又說錯話,祝桐桐趕緊接了上去,「他們早有了投誠之心,所以我想看看山寨里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這樣帶回來還能貼補百姓。」

祝桐桐昨天晚上就和劉楊串了口供,偏這劉楊緊張地說不出話,只好讓她把這個謊繼續圓下去。

「劉大當家雖是可土匪頭子,但卻不曾傷害過無辜之人的性命,就算坑害過商賈人家,也大多是賺了不義之財的人。」

走到高煜霖身邊,祝桐桐的手指輕柔地點了一下他的手背,見他手臂抖了一下,順勢將五指也伸到了指縫中,緊緊地扣住了他,「官人,咱們來到河川人生地不熟的,既有劉大當家肯幫我們,也算是給官人添了一條臂膀。」

祝桐桐說什麼話都好聽得很,分明剛才出發前還是義憤填膺的,這會竟是絲毫都生不起氣來,這劉楊的面目也不像之前那樣可憎。

唔,聽起來,這劉楊似乎也沒有犯什麼塌天大錯,既然是誤會一場,確實可以饒他一次。

只要祝桐桐安然無恙,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拉著他的手,祝桐桐起身一躍便坐在了高煜霖的身前,只一夜未見而已,高煜霖似是過大半輩子,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片刻都不肯放開。

一個小廝急急忙忙地從城裡跑出來,朝馬上的高煜霖鞠了一躬,小聲道:「將軍,從欒陽進京送貢品的馬車今日經過咱們郡,咱們可要留運送使一夜?」

欒陽?

這個地方聽著耳生,好像是在古昌國最北的一座城。

「既然是去京城的車馬,那就讓他們在城裡呆一夜的吧,不過我們不提供餐食,還望……」

「不行!」劉楊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拔出腰間的刀,剛才收斂起來的殺氣瞬間暴露無遺,「絕對不能放他們走。」

欒陽這個地方,高煜霖不知道,劉楊卻是對這個名字了如指掌。

這是最靠北的城,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也沒有大片的耕地可以使用,建在半山腰間,全靠和鄰國的交易才勉強能夠養活這一方水土的人。

說起來窮,欒陽絕對是要比河川更甚,河川尚且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進貢,更何況是欒陽?

「你想幹什麼?這是進貢給朝廷的東西?!」高煜霖呵責道。

劉楊懶得與他爭辯,丟掉手裡的劍鞘,身後跟來的所有弟兄也一齊從地上直起了身子。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不用他多言,就知道大當家的意思。

這趟車一定是要劫的,光是聽到欒陽的名字,高煜霖就看到了他眼神里閃爍的光芒。

「麻煩問一下,從欒陽來的人馬,可進城了?」劉楊問道。

小廝答:「尚未,還有幾十里的路程,估計兩個時辰後會到。」

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劉楊抬頭看了一眼坐在馬上的高煜霖和祝桐桐。雖然一早知道高煜霖戰無不勝,卻不曉得他會是個愚忠的將軍,還在想著保護送往京城的貢品。

呵,難不成在外征戰多年,已經對皇帝的昏庸無能全然忘記了嗎?

將大刀扛在肩膀上,劉楊半低著頭看著高煜霖身下的駿馬:「將軍,今天這趟車,我們是一定要吃的,不過請您放心,我們不會給您惹麻煩,一定會趕在他們到河川的地界之前搞定。」

既然高將軍想要當愚忠的大臣,那就由著他,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放過那些搜刮百姓的黑心官員!

帶著弟兄們離開,這十幾里的路只能靠他們的雙腳來趕了。

從那些家丁、壯丁身邊經過,劉楊一行人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全然視作是木頭人一般,多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們。

「不行,不能去!」牽著韁繩,高煜霖準備阻攔。

一把按住他的手,祝桐桐不由分說地將他手裡的韁繩搶奪過來,攥在手裡,同時疏遠了緊貼著自己後背的高煜霖,「你難道還對咱們這位皇上心存希冀?」

祝桐桐這一句質問看似風清雲達,實則卻有上千斤重壓在高煜霖的胸口。

是啊,早就不該有任何希望了。

自己已經努力地去退讓,皇帝還是在步步緊逼,前幾天派了探子來偷窺私隱,昨天又讓死士暗殺自己的娘子,再不說之前做得那些齷齪事。

高煜霖自己騙自己了八年,一直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呵,事實是怎樣,高煜霖的心裡又豈會不清楚?

一個土匪尚且知道皇上的昏庸,更何況他這位古昌國的常勝將軍。不同的是,這個土匪肯為了百姓動手,而將軍還在選擇隱忍。

祝桐桐那一句戳心窩的話讓高煜霖啞口無言,伸手替他展平緊蹙的眉毛,祝桐桐語重心長道:「官人,醒醒吧,這位皇帝真的不值得你再繼續忠心了。」

「我……我現在心裡很亂,你讓我,想,再想一想。」

畢竟是救了自己姓名的恩人,要是真的背棄他,豈不是恩將仇報?

可,如今的天下根本不算太平,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要是不能推翻他未來的國家只能越來越衰敗。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另一邊,劉楊帶領的飛虎幫只用了一個時辰就趕到了河川邊境,埋伏在荒山之上,可以看到有七八輛馬車正在官道上行進。

周圍有幾十名官兵護送,穿著統一的官服,像是訓練精良的模樣。前面的幾輛車上放著大大小小十幾隻箱子,裡面都是從百姓手裡搜刮來的財物。

正是上貢的日子,古昌國的許多州郡已經把貢禮送上,只有欒陽和其他幾個小郡進度如此之慢。

等車馬隊再近了些,劉楊看到了後面有幾隻木樁子做的簡易牢籠,裡面正坐著七八個女人,每個人都穿著漂亮的衣裙,只是手腕和腳腕上都帶著鐐銬。

「昏君,定是又要大肆擴充他的後宮!」二當家沖著沙地捶了一拳,怒罵道。

欒陽雖然在國家的最北方,但是欒陽的女子長相卻很是水靈,一點都不必江南水鄉的女子差,再加上高挑的身材,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動心。

根據劉楊的了解,今年欒陽大旱,情勢比河川還要緊張,地里已經長不出莊稼了,家家戶戶都在靠往年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點餘糧過活。

這樣緊張的年份竟然還能搜刮這麼多財物,這群官兵還有沒有人性?!

待車馬隊又行進了一些,藏匿在山上的飛虎幫兄弟一涌而下,揮舞著手裡的利刃,前天的那一場廝殺並沒有滿足他們的殺戮心。

比起那些死士,只有這些昏庸官員的血才能滿足手裡飢|渴的劍。

「殺呀!殺!」

作惡的官員沒有活下去的必要,劉楊心狠,手起刀落,看到從刀刃上掉落的人頭,他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觸動。

訓練精良又怎麼樣?跟劉楊的飛虎幫比起來,戰鬥力差了不止一截。兩刻鐘的功夫,飛虎幫只不過傷了十幾個弟兄而已,就已經將運送貢品的官員殺了個乾乾淨淨。

躲在牢籠里的那些女人抱作一團,被這些土匪嚇得大聲尖叫,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在臉上肆意。

一刀將牢籠上的鎖砍成兩半,關押在裡面的女人如同芻狗一般,看得劉楊心口不免一陣疼痛。

知道她們此時的恐懼,所以劉楊不敢輕易靠近,只是脫下自己的外衣,小心地放在牢籠門口,「姑娘莫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安全了。」

抱在一起緩了好久,看著這些男人確實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女人們這才放鬆警惕。

被勇士相救本是一件好事,可看到劉楊臉上沾著的血漬,她們卻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高煜霖和祝桐桐騎著馬帶著大批的家丁趕到,只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本想著可以同官員商量一下,把上貢的東西交還給百姓,可看到橫屍遍野,心裡的一股怒氣還是涌了上來。

「劉楊!你怎可隨意濫殺官員!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高煜霖再怎麼說還是朝廷的人,就算心裡已經開始動搖,已經不想再為皇帝效忠,但是他的身份還是讓他不得不繼續堅守自己的立場。

抱著懷裡的女人,劉楊根本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一步步朝他走來,劉楊的瞳里閃過了一絲失望。

為什麼高將軍還是這般固執?

女人全都被飛虎幫的兄弟抱在手裡、背在身上,好久不曾吃過一頓飽飯,又在牢籠里關押了好幾天,她們早就沒了氣力。

女人認得高煜霖身上的那一件將軍服,胸口的雄獅是羽林軍特有的標誌。羽林軍可是古昌國戰無不勝的軍隊,豈會不認識?

「將軍……」艱難地從劉楊的懷裡下來,女人兩腳剛碰到地,膝蓋也緊跟著貼在了地面的沙子上,「請您繞過這些壯士吧,求求您了……」

跪在地上朝著高煜霖磕了個頭,女人瘦弱的身子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她和其他的姑娘都是欒陽百姓,家裡本就過得貧苦,本想著出門去山上找些吃食,卻沒想到被官府的人不由分說地抓走。

女人們有些姿色,官府的人看上她們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直接上門去抓捕,難免會有不少的麻煩,所以才想到了綁架這樣的下作法子。

不止是她們,百姓口袋裡的錢也被官員們覬覦了好久。為了得到皇上一點賞賜,他們已經在欒陽搜颳了大半個月。

聽著姑娘訴說著欒陽的經歷,高煜霖攥著韁繩的手指都勒得發白。

皇帝在皇宮裡高床軟枕的享受,哪裡在乎她們這些百姓的死活?女人的每一滴淚都落在了高煜霖的心口,之前皇帝的那些恩情全都被澆得乾乾淨淨。

就在這一刻,高煜霖徹底死心了,對這個朝廷,對這個皇帝再也生不出要忠義的念頭。

推翻他們,推翻這個動亂的世道!高煜霖的耳邊一直有這樣一個聲音在提醒他。

從馬上下來,祝桐桐趕緊把女人扶在懷裡,擦拭著她額上的冷汗,她乾裂的嘴唇已經好久都沒有嘗一口清水。

走到高煜霖身邊,劉楊眯起眼睛遠遠地看著那一座城,「高將軍,本以為您跟我一樣是為了百姓著想,不過現在看來……」

「我是將,自然要為百姓考慮。」高煜霖挺直胸膛,義正言辭道,「倒是你,你可知錯?」

嗤笑一聲,劉楊失望地搖搖頭,「小人有錯,錯在崇拜錯了人,信錯了將軍!」

「不!你錯在沒有堵截其他運送貢品的車隊!」高煜霖提高了音量道。

劉楊:???

驚訝地轉過頭,從高煜霖的臉上,他看到了曾經想象之中的精氣神,看到了他為民思慮的全心全意。

不止是他,祝桐桐也被高煜霖的話驚到了。渾渾噩噩了這麼久,他終於看清了形勢,終於肯奮起反擊。

不錯,劉楊自然是做錯了,既然是為了百姓考慮,怎麼能只阻截這一支運送貢品的車馬隊?還有十幾條等著他和高煜霖動手呢!

——

在祝桐桐的召集下,河川郡近乎一半的人都忙著開採那一日發現的銀礦。

這銀礦的純度高啊,幾乎都用不上提煉就能夠當成銀子來花,一筐接著一筐地運到將軍府,將軍府裝不下,就直接放在大街上。

河川郡的百姓沒有一個人動這些銀子,都知道,若是沒有祝大娘子,就不會有這些銀錢,所以這些銀子全都應該屬於祝大娘子才對。

祝桐桐成了富婆,實打實的富婆,河川郡發現銀礦的事情被瞞的滴水不漏,不僅朝廷不知道,周圍的郡縣也都不清楚情況。

祝大娘子一向強調低調,河川郡里的百姓自然也全都貫徹大娘子的想法。

「大娘子,既然咱們郡已經這麼有錢,是不是應該多買點田地?保證咱們郡人口的口糧才是正經事。」計算著這些天挖到的銀子,大管家將賬本拿到祝桐桐面前道。

囤地這個念頭真的是不分年代,不管什麼時候都想著要囤點地才會安心。

品了一口杯子里的茶,祝桐桐贊同地點了點頭:「這倒是,有什麼合適的地方嗎?咱們可以去看看。」

見大娘子點了頭,管家趕緊把這幾天篩選出來的地方給找了出來。

「東音郡?」祝桐桐問道。

東音郡緊挨著河川郡,同樣是古昌國的東北區域,東音郡卻要比河川郡繁榮得多。

東音郡沒有一片山原,全都是適宜耕種的平地,甚至還有不少的肥水田,種出來的水稻不僅顆粒飽滿收成還很不錯。

要是能把東音郡的地買來耕種,一定可以養活河川郡的人,多出來的糧食還能賣出去賺更多的錢。

考慮著以後高煜霖可能會起兵的事,現在最需要的除了錢之外就是糧食了。這麼看來,東音郡確實是個比較合適買地的地方。

這兩天高煜霖和劉楊一起去堵截進京的車馬隊,趁著這兩天的空當,剛好可以去東音郡看看情況。

坐馬車前往東音郡,只兩個時辰的路程就到達了管家之前看好了一片肥水田。

正是盛夏,水田種滿了大片的水稻,綠油油的顏色充滿了生機。

東音郡雖然比不得京城那樣繁榮,但是放眼整個古昌國,也是找不到第二個郡縣可以跟東音郡媲美的。

不止是水稻長得喜人,這裡人的穿著打扮也都透著一股子富貴氣,就連是普通的農家,也要比河川的富貴人家要富庶。

管家看上的肥水田一共有二十畝,聽說是因為這戶人家要搬到京城去,沒時間管理,這才想著賣出去。

要不是因為東音郡家家戶戶都有錢懶得再置辦,管家也不會遠在河川郡就接到消息。

「早就聽說高將軍的大娘子有氣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農莊里,男人主動作揖恭恭敬敬地同她問好道。

農莊佔地半畝,雖說男主人也是個庄稼人,但家裡有不少的家僕伺候,看架勢倒有點像是經商或從官的富貴人家。

房間里有十幾個僕人伺候,大多是在做著清掃的活兒,穿著破舊的麻布衣裳,看著更像是河川郡的平民百姓。

祝桐桐的眼神從他們身上掃過,總覺得這些僕人有些不同,除了低頭辦事之外,神情也格外的緊張甚至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哪裡哪裡,不過是個管家的女人罷了。」

外面的僕人進來的時候給祝桐桐端來了一杯茶,說話時,放在祝桐桐的手邊,滿滿的一盞茶只是抖了一下,便濺出了幾滴淡綠色的液體。

剛才臉上還掛著笑的男主人臉色一下陰沉,而那僕人更是戰戰兢兢地跪在了地上,雙手抱著頭如同闖了什麼塌天大禍一般。

「知道這是誰嗎?這麼不小心伺候?」男主人抬腿就是一腳,正中那僕人的頭。

被主人踹得頭暈眼花,僕人卻不敢反抗,一句求饒的話都不敢說,只是一味地跪著承受。

簽了賣身契的僕人是沒有資格跟主人說話的,哪怕是辦錯了事,也是老實挨打即可,要是敢從嘴裡說出一個字,小命就要交出來了。

男主人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和善,這樣一腳踹得不爽,抬腿又是一腳,照樣是踢在了男人的頭上。

「您這是作甚?他雖是僕人,又豈可如此輕賤?」推開面前的茶盞,祝桐桐趕緊阻攔道。

對待祝桐桐,男主人又回到剛才的客氣,「大娘子莫在意,這些僕人是簽了生死契的,命都是我的,就算打死了也不礙事。」

祝桐桐:???

「什麼叫打死了都不礙事?簽了賣身契又怎樣?再怎麼說,他也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啊。」

說話的時候,祝桐桐的腦海里又閃出了一條信息,是系統發來的關於這個時代的提示。

僕人在這個時代也是有地位之分的,小部分的僕人,像是祝桐桐身邊眉兒、翠兒都是沒有簽生死契的,雖然人是屬於主人家的,但是主人家不能夠隨意處置生死。

簽了生死契的,整條命就是主人家所有,讓他死就必須要死,容不得半點商量的餘地。

這樣的法令正是當今陛下當初制定的,之前的幾代還不曾有,正是因為皇帝易怒經常會處罰宮人致死,這才制定了這一條法令,為得就是可以更好的殺人。

越是富庶的家庭,簽了生死契的傭人就越多,放眼整個東音郡,家家戶戶都有不少可以隨意處置的僕人。

被男主人踹了兩腳,僕人已經有點頭暈眼花,卻還是強撐著匍匐在地上等著主人消氣。

「大娘子,如果您願意買我的水田,我可以降一點價,讓您五十兩怎麼樣?」繼續談生意,男人並沒有把那個僕人放在眼裡。

祝桐桐指著地上的僕人,討價還價道:「不用讓五十兩,不如把您家像這樣簽了生死契的僕人都交給我,那我立刻就可以同你簽田地契約。」

男人愣了一下,有點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祝桐桐。

再怎麼說也是個將軍夫人,家裡怎麼會沒有這樣下等的僕人?竟然還要找自己來買。

「怎麼樣?」見男人沉默,祝桐桐催促道,「這樣的買賣你可做?」

「做做做。」男人趕緊點頭同意。

這種僕人本來就不值什麼錢,省下來的錢,明天可以找人牙子來再買幾個。

趕緊拿來紅泥印章,男人迫不及待地和祝桐桐簽了買賣合同,連帶著家裡的三十多個下等僕人的生死契也都一同給了祝桐桐。

厚厚的一沓紙上都印著他們的手印,不知道在這個家裡折了多少性命,男主人拿出來的時候,還有不少名字找不來對應的僕人。

河川郡很少有這樣的人市買賣,所以祝桐桐從來沒有見過這檔子事,接過那些生死契,只覺得手裡的份量重了不少。

那些僕人在男人家做工的時間久了,目光已經有些獃滯,興許是天天受罰的緣故,已經看不出他們臉上有什麼表情。

從男主人家出來又走了一里地,祝桐桐這才讓人停了轎子。

拿著這些人的賣身契和生死契從轎子上下來,祝桐桐轉過身,當著他們的面把厚厚的一沓紙撕了個粉碎。

紙張全都被撕成了碎片,丟在地上又被她用腳踩了幾下,剛才那些面無表情的僕人一個個都驚恐地看著她,張開的下巴恨不得要掉在地上。

「我買你們回來不是要折磨你們,也不是要你們替我做工,而是希望你們能做一個正常的人,可以隨意處置自己生死的人。」

深吸了一口氣,祝桐桐拍了拍手上沾著的印泥,繼續道:「你們走吧,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以後就算再簽賣身契也可以,只是不要再簽生死契了,自己的命一定要自己處置。」

僕人們聽得都愣了神,服侍過不少主人,還是頭一次見到像祝桐桐這樣的人,把自己買回來非但不打不罵還給了自由。

面面相覷,大家誰都沒有說話,看了看大路兩邊誰都不敢踏出第一步離開,可這天寬地廣又吸引著他們的眼神。

「祝大娘子真的是要放你們離開,」眉兒強調道,「你們快走吧,未來自己討生活去。」

見祝桐桐的丫鬟也這樣說,僕人們這才敢試探地向後走了兩步,見祝桐桐和其他的家丁沒有阻攔,趕緊加快了步子四散逃跑。

生而為人,雖然在這個時代不能夠平等,但是性命也不能隨便的被人作踐。

真希望自己離開前能夠看到皇帝被推下台,起碼這個世道還能更太平一些。

「眉兒,咱們這次帶出來的銀子有多少?」路上,祝桐桐隨口問了一句。

回頭看了看滿滿的兩大箱,眉兒這才回道:「回大娘子的話,少說也有十萬兩吧。」

十萬兩?這個錢財的數目應該差不多。

想到剛才離開的那些下等僕人,祝桐桐突然又有了想法:與其買來那麼多地算成自己的資產,還不如用來買僕人,到時候再還給他們自由,也算是敗家的手段。

「走快些,」想到這,祝桐桐催促了抬轎子的家丁道,「今天咱們要去的地方還多,可不能在路上多耽誤功夫。」

「咱們現在去哪家水田看看?」翠兒問。

祝桐桐:「先別去看田地了,去人市上看看去。」

——

這一天,絕對是祝桐桐最能揮霍的一天,從人市到富庶人家,她全都轉了一圈,只要是有簽過了生死契的僕人,她絕對能精準地找到他們的位置。

「能把你家的僕人讓給我嗎?我願意出雙倍價。」

「若是買你家的布,你就肯把你家簽了生死契的僕人給我?」

為了買人,祝桐桐什麼代價都願意出,想著把今天帶出來的銀子全花掉,有的賣價太低還被祝桐桐幫著抬了幾兩銀子的價。

只一上午的功夫,東音郡的人就聽說了今天來了個有錢沒地方花的富婆,只要是能給她提供簽了生死契的人,她什麼都能順便買點。

才剛到下午,祝桐桐便不用轉,家家戶戶就主動帶著簽了生死契的僕人上門跟祝桐桐做生意。

十萬兩銀子一天之內花了個乾乾淨淨,除了上午買了水田,其他大部分都用在了那些僕人的身上。

裝銀子的箱子現在裝滿了他們的賣身契和生死契,加起來少說也有兩萬多張。

帶著一群僕人浩浩蕩蕩地從東音郡出來,回去的路上,祝桐桐身後的僕人綿延四五里,全都在大路上慢吞吞地行走。

東音郡內所有簽了生死契的人全都在祝桐桐手裡,沒有一個被落下的。

等確定出了東音郡后,祝桐桐這才又停下來,等著把自由送還給他們。

一把火將箱子里的賣身契和生死契燒了個乾乾淨淨,衝天的火光比傍晚的斜陽更加耀眼,滾滾黑煙從箱子里冒出來在空中被風吹散,那些僕人也同樣消失在曠野中。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花錢的感覺更讓祝桐桐心滿意足。

古昌國簽了生死契的僕人不少,既然自己有錢那自然是能救多少是多少。

回去的路上,祝桐桐正在盤算著過兩日換哪一個郡縣收奴,轎子突然停住了,嚇得祝桐桐差點從裡面摔出來:「這是怎麼了?」

這才剛入了夜,官路便已經是黑漆漆一片,只有轎子旁邊的家丁舉著火把照路。

正走著,若不是後面的家丁聽到窸窣的響聲還沒意識到,身後竟然還跟著上萬個人。

不敢打擾大娘子的清靜,那些被祝桐桐放走的人躡手躡腳地跟在她的轎子後面,走路的聲音輕悄,可還是被家丁他們察覺到了。

掀開帘子看到後面跟隨的人,祝桐桐有些詫異:「你們已經都恢復自由了,怎麼還跟著我?我不用你們服侍。」

前面的幾個僕人主動跪在了地上朝祝桐桐磕了個頭,解釋說:「多謝大娘子救命之恩,大娘子的恩德我們這輩子感激不盡,只是我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自願跟著大娘子討生活。」

「你們自由了,我不需要你們賣身給我。」

旁邊的男人連忙承諾道:「我們為大娘子辦事,哪怕沒有報酬,只願大娘子給口飯吃。」

雖說是有了自由之身,但身上沒有一分錢,就算是回到了東音郡多半還是要簽賣身契換錢生活,再加上那些人家一個個都小氣得很,若是不簽生死契,便不會有太多的錢。

仔細想來,自然不能再回去那個虎狼窩。

後面的女人跪在地上往前挪動了些身子,眼睛里閃爍著一點希望的光,「聽說在河川郡干一點活就能換口飯吃,奴婢願意幹活,也不要工錢,只要大娘子肯給口飯吃。」

河川郡哪裡比得上東音郡那樣富裕?只是就算貧苦,帶著自由身也定會過得比東音郡更好。

「這……」

「求大娘子給小人一個機會!」跪在地上,眾人異口同聲。

與此同時,祝桐桐又聽到了系統那個討厭的聲音:「恭喜宿主,獲得人心兩萬點,目前人心:六萬八千七百二十點。」

——

西宮這兩天一點都不太平,每次皇帝來找麗妃都要摔杯子砸碗,宮人已經是提著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伺候,可還是會惹怒皇帝,這才小半個月,西宮被皇帝處死的宮人已經有三十多人。

氣啊,皇帝這半個月沒有一天是安寧的。

早上早朝聽說下面進貢來的荔枝樹丟了,前天又聽說進貢的蜀綉也沒了,那一日,進貢給朝廷的五十萬兩白銀也不知去向。

只聽說是被一群土匪給搶了,而且聽那些車馬隊的人描述,好像還是同一夥土匪。

「哪有這麼多土匪!這土匪難不成比朝廷的官員還多不成?!」靠在軟墊上,皇帝氣得隨手把枕頭丟在了地上。

正在對著銅鏡梳妝,麗妃倒是不像他那樣生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心裡自然是清楚的。放眼天下,也只有高煜霖有這樣的本事,要不是他從中作梗,怎麼會有這樣的潑天大事。

放虎歸山,現在虎要殺回來,自然會暴露自己的爪牙。

放下手裡的金梳子,麗妃撫弄著肩上的長發,細聲開解他道:「陛下,這一看就是高煜霖做的,那個潑皮將軍一開始就盯准了您的江山,您看,這才剛會河川不久,就生了異心。」

皇帝的腦子就是一團漿糊,看到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會動腦子考慮。

最近的事大臣都說是土匪做的,而且從沒有看到有高煜霖,雖然自己很不滿意高煜霖,可還是不太相信麗妃的推測。

「他?我看未必吧,官員也沒有看到高煜霖出現啊。再說了,現在他應該在河川呆著才是,怎會出現在這些地方?」

「皇上~」嬌弱地叫了一聲,麗妃又做出了那一副粘人的姿態,「臣妾何時騙過您?臣妾派出去的探子都來報了,已經可以確定這個高煜霖有異心。」

從妝奩里拿出這幾天調查的信函,上面全都記載著高煜霖他們兩夫妻最近的事態。

收買了好幾個郡縣的下等僕人,河川郡的人數已經快達到了十萬,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銀錢,購買的耕地也有數百畝。

又有錢、又有地,連人都有不少,這才出去多久?從一個兩手空空的將軍就成了一個人財皆備的一郡之長,要是再任他繼續發展,豈不是要翻天不成?

看著擺在面前的證據,皇帝的一股火再一次燒上了頭,大腦一陣暈眩,連帶著后脖頸都是說不出的疼痛。

年齡大了,這段時間生的氣不少,每一次都氣得他渾身難受,第二天起來更是不會有好精神。

全拜那個高煜霖所賜!

替皇上按摩著太陽穴,麗妃嘴角卻勾起了一絲神秘的笑容:「皇上,不如您早點立太子?讓六皇子替您打理這些瑣事,您也好好好休息,六皇子年輕正是需要磨練的時候。」

閉上眼睛,她說的每一句話皇帝都聽進了心裡。

「還是愛妃為朕著想,就依你的話吧,等過兩天挑一個合適的日子封六皇子為太子,讓他來替朕處置高煜霖這個禍害!」撫摸著麗妃的手背,在她的溫柔鄉里,皇帝頭腦的疼痛倒是少了許多。

距離自己的計劃又近了一步,聞著他身上的味道,麗妃還在儘力地忍耐。

「陛下,湯藥應該快好了,臣妾這就去端來伺候您用藥。」站起身來,麗妃偷偷用衣服沾了油光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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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別擋我敗家[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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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可敵國的庶女嫡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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