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鎮魂塔

程躒、京媟也抓緊了各自的佩劍，抓住時機，剛欲衝上去先發制人。wWw.WenXueMi.CoM

突然，兩人背後石壁上岩石毫無徵兆地裂開，出現一道暗門，暗門裡傳出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將猝不及防的兩人吸入其中。

剎那，暗門又重新合上，毫無縫隙，彷彿根本不從開啟過。

驚魂未定的兩人，乍見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

同樣也是一間密室，只是比剛才那個要小上許多，很靜謐。

而讓他們詫異的是，一個熟悉的人正站在他們跟前盯著他們。

「你們知道嗎？剛才如果我晚來一步，你們就沒命了。」福伯微怒地責備著，同時臉上卻有掩飾不住的關切。

「您？救了我們？」程躒還沉浸在剛才的心驚膽戰中，險象環生，他愣愣地盯著福伯，趙家真是奇怪，趙二爺人面獸心，管家福伯卻暗中相救，他們主僕好像並不是一條心。

這間密室，空氣異常地潔凈，空中還瀰漫著淡淡的花香，密室中央有一張寒玉冰床，上面靜靜躺著一個白衫的女子，是個二十歲左右的貌美女孩，有些稚氣的臉蛋，純潔無邪，掛著純凈簡單的淺笑，叫人怦然心動的美麗，只是一眼，她不染煙火的臉龐便深深地印在兩人腦海中，程躒忍不住驚為天人。

裊裊的冰氣從冰床上升起，洞內的溫度很低，他們感覺有些寒氣撲面。

「這是哪裡？」京媟半靠在程躒懷裡，她傷還沒好，經過剛才的緊張和激動，現在她已經有些暈眩乏力。

「這是夫人的墓地。」福伯輕描淡寫，看著滿臉茫然的兩人，轉身凝望著寒冰床上的女孩，冰床上擺滿了花卉，她白凈無暇的臉蛋和那雪白的衣服，在霧氣籠罩下，宛如雲中仙子，美不勝收。那張純凈的臉蛋，讓人心境感到一絲清明，如夏日叮咚清涼的泉水。

「夫人？」程躒疑惑，雖然是屍體，但她臉上童稚未退，不像已為人婦？

「沒錯，是夫人。」福伯痛惜道，想起當年的靈兒，她的淘氣美麗，似個精靈，而她卻鬼迷心竅地嫁給趙家老爺，除了豐富的物質生活，除了那折磨人的思念牽挂，她得到了些什麼？

「鎮魂塔？」京媟突然失聲驚呼。

女子屍體上空，漂浮著一個三層的玲瓏白塔，那白塔剔透晶瑩，似是水晶所制，在空中上下浮動，一閃一閃地散發著晶瑩柔和的光華，將女子的屍體照在光華之中，奇異之極。

「你也認識鎮魂塔？」福伯詫異地盯著京媟。

「聽師傅隱約提起過……」京媟微微皺起眉頭，卻記不起更多有關鎮魂塔的知識。

「哦？那你師傅是？」福伯詫異，鎮魂塔介於五行之外，可不是一般人能知曉的。

「我師傅，不便透露……」京媟面露難色。

「恩，那位奇人，不說也罷，反正自從『氼花谷』敗落以後，有人見過，也不稀奇……」福伯神色頹敗，注視著鎮魂塔，黯然傷神。

「氼花谷？」京媟皺起眉，卻是一個極度陌生的名字。

「八蒼真的存在氼花谷？」程躒攙扶著虛弱的京媟，驚奇地凝視著懸浮在半空的玲瓏寶塔。

劍淵廷藏經閣內閣典籍中，略有記載。百年江湖，氼花谷昌盛時，其影響力甚至可比劍淵廷，門中「花水訣」乃天下奇功。百年後，「氼花谷」早已匿跡八蒼，它只是武林中曇花一現的神話。

「沒錯，氼花谷確實真真正正地存在過。鎮魂塔是氼花谷的鎮派之寶，氼花谷曾在八蒼盛極一時，只是門中人丁凋零，最後的三位女弟子也相繼遭了劫難，最後氼花谷便沒落了，谷中法寶鎮魂塔也從此杳無音信。」福伯望著懸浮在女子上空的鎮魂塔，它散發的靈異光華源源不息。

「那鎮魂塔怎麼會在這裡？」京媟不解。

「氼花谷的最後三位女弟子中，大弟子仚小姐身許『劍霆』程仞，二弟子羴小姐貴為藍璟太上皇屹權大帝的皇后，母儀天下，小弟子澈小姐行蹤不明，澈小姐曾今的收養過的一個孤兒，也就是靈兒，趙家夫人。」福伯指著寒冰床上的女子，黯然道：「靈兒身份尊貴，卻偏偏死心塌地西跟了趙家大老爺，那時大老爺還是一個小店的夥計，不過眼光獨到，人也心善，後來發達了，靈兒卻沒福氣享受。至於這鎮魂塔，卻是二老爺不知從哪弄回的。」

福伯凝望著靈兒完美的玉容，悲傷地嘆息。

「我母親也是氼花谷的人？」伏天愕然詫異。

「你是仚小姐的孩子？」福伯滿臉驚奇，程躒點點頭，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他的記憶里沒有留下母親的肖像，也沒聽說母親是很久以前大名鼎鼎的「氼花谷」門人。

「哎，真是可憐的孩子，母親死得早，父親也……」福伯憐惜道。

「福伯，不是的，我父親……」程躒剛欲訴說父親的冤屈，忽然又止住了，自己冒冒失失地說，死去十五年的『劍霆』還活著，說程璧其實是個暗藏禍心的傢伙，有誰會相信？說不定人家還會罵你散播謠言，毀劍淵廷清譽，把你綁到劍淵廷去邀功呢。再說，經過之前的打擊，程躒心裡對人也就多了一層防備，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福伯到底居心何在？想及此處，程躒又把冤屈咽到了肚子里。

「那靈兒是怎麼死的？還有，外面的那個血煉池是怎會回事？」京媟問道，趙家上上下下處處透露著詭異。

「靈兒是被二爺毒死的。」福伯道。

「什麼？」兩人失聲大驚，不可置信。

「靈兒嫁給大老爺，本來兩人恩恩愛愛，讓人羨慕。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二爺卻也被靈兒的美色所痴迷，不能自拔，二爺一直無法如願得到靈兒，於是由愛生恨，起了歹心，後來因大老爺常年在外奔波，於是二爺趁機暗中將靈兒毒死，這樣誰也別想得到靈兒……」福伯沉浸在以往痛苦的回憶中，嘆息著繼續道：「二爺一直沒娶妻，他始終愛著靈兒，而大老爺續了一小妾給趙家添了香火后，也沒有再找其他的女子，拚命地做生意，麻痹自己，連靈兒的祭日，他都沒有回來過。現在，二爺又想讓靈兒復活，二爺認為靈兒一定會恨透大老爺的常年在外，將她遺忘，而明白他的苦心……」

「復活？」兩人驚疑道，世上哪有復活的神奇仙術？

福伯掃過滿臉不解的兩人，把目光又移到鎮魂塔和靈兒身上，解釋道：「鎮魂塔有收魂鎮魄的神奇力量，靈兒的魂魄一直附在鎮魂塔里，只要將她的魂魄引回她的身體，她便可復活。」

福伯朝著鎮魂塔長長地嘆了口氣，柔聲呼喚道：「靈兒，你還好么？」

懸浮的鎮魂塔突然應聲震動數下，將周圍的空氣激起一陣漣漪，震到牆面石壁上，迴音四起，如少女哭泣，回應著福伯。

而這個洞內，飄零著濃郁的仙靈之氣，沒有絲毫的死氣。

「靈兒的靈魂一直都在……二爺為了讓靈兒復活，而不擇手段，罪惡便開始了。他不知從哪找到了一個邪惡的回魂法術，叫『九九魂歸**』，那個需要用九九八十一個陰年陰月陰時的童子精血填滿『血煉池』才能發動……」福伯沉痛地解釋著。

「聽人說，趙家領養過不少孩童，那就是說，那些孩童全遇害了？」程躒驚悚憤怒地問著。

福伯點點頭，「半年來，已經有七十四名孩子葬身血池……」

「可您為什麼不阻止呢？」京媟問。

「阻止？我為什麼要阻止？我又憑什麼阻止？靈兒復活，是好事啊……」福伯痛苦抓頭。

「那您為什麼又要救我們呢？」程躒忍不住氣憤。

「那些孩子死得雖冤，但靈兒若真能復活，我憑什麼插手阻止？你們是外人，這件事本不如你們相干，你們如果死了，那太不值得，我也是想替靈兒減輕些罪孽。」福伯內心痛苦地掙扎著，靈兒復活，他也想，只是回魂法術傷天害理，他想救那些孩子，只是想到靈兒，他又止住了。程躒和京媟是局外人，他們不應該牽扯到這個漩渦中，所以他終於有了勇氣從二爺手中第一次救人，沒有人會明白他心中的苦楚。

「那您到底是什麼人呢？為什麼您知道這麼多事情？」程躒質疑，他對福伯的袖手旁觀也只能感到無奈，二爺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剛才自己都不敢衝出去救人，現在他又憑什麼怪福伯，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何況福伯也很希望靈兒復活。

「我？我能是誰？只不過，三十年前，『氼花谷『一個打雜的夥計，看著靈兒一點一點長大的下人……」福伯蒼老頹廢道，他望望鎮魂塔，又凝視著靈兒玉容，再轉身盯著兩人，忽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了，很晚了，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吧？二爺疑心很重的，如果他發現你們不在房間里養病，肯定會懷疑到你們的，到時候你們就危險了。」

福伯又開啟了一扇石門，他們沿著石階往上爬，爬到地面時，他們驚奇地發現，這裡竟是一片陵園，周圍是數不盡的墳冢，而他們眼前，就是他們爬出來的地方，墓碑上刻著的名字卻是靈兒的。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墳場，陰風陣陣，鬼氣森森，月光下，墳墓上冒出的鬼氣，如猙面獠牙的惡魔，有著說不出的陰森。

「這裡是趙家的祖墳場，靈兒夫人已經死去很多年了。只是二爺偷偷把靈兒從棺木中取出來，偷建了密室，尋來玄玉冰床，用鎮魂塔保住靈兒屍身不腐，魂魄不離，希望有一天能替她招魂還陽。而那個血煉池地洞，雖然怨氣衝天，但這裡是陵園，自然不會有誰會懷疑什麼。」福伯道。

兩人盯著這一片墳冢，墳冢地低下的血煉池，那裡聚集了太多的罪惡，可他們又無可奈何，二爺深藏不露，他們如果貿然衝出去想替那些枉死的孩童報仇，只會白白送死。

「還用，希望你們最好不要去破壞二爺的復活法術，不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如果二爺的回魂法術失敗，那些孩子的死，就得毫無價值了……」福伯頹廢地直嘆氣，轉身，蹣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早點會房間吧，天快亮了，如果不出我所料，二爺很快便會去你們房間『看望』你們的，他疑心很重……」

他們盯著這片陵園，心中雖然義憤填膺，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悲聲長嘯一聲。程躒攙扶著京媟，他們要趕在二爺到他們房間前回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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偆姨舉世無雙的醫術再一次得到了證明，硬是將被一劍穿心的程璧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而且，僅僅第三天程璧便「從昏迷中醒來」，之前，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人知道程璧的傷並無大礙，其他人卻是以為程璧重傷垂危。

剛剛拂曉，程璧便令人叫喚沐逸、趙淳風和程汐三人。很意外，程璧將他們帶進了那個沒有設禁的禁地，他的書房。

師傅那張璞玉大椅子讓他們一陣失神，只有像師傅那樣地位崇高的人，才配擁有那張返璞歸真的玉椅，他們不由得一陣羨慕神往。

程璧氣色甚佳，早睡早起是他常年養成的習慣。

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看得出，程璧的臉色仍有一絲陰沉，陰沉中還有不安。

果不其然，程璧說，程躒勾結妖女，叛變弒師，大逆不道，在妖人的幫助下，逃出了劍淵廷，當著眾多的武林同道，給劍淵廷顏面抹黑，是可忍孰不可忍，令三人下山，一定要抓回程躒，親手洗刷劍淵廷的恥辱。

他特意強調了，是抓，不是殺。

是的，當著那麼多的赫赫有名的八蒼友人，劍淵廷顏面上過不去。

三人也正好趁此機會，下山歷練。他們的的修為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境界，不說橫掃武林，闖蕩江湖絕對是綽綽有餘的，他們缺少的只是江湖經驗而已。

八蒼，是一個絕佳的歷練場。

臨走時，程璧單獨留下了沐逸，吩咐他，除了抓程躒，還有要注意一下八蒼的動靜，有哪些不尋常的力量出現在八蒼？

劍淵廷的這次動亂，除了奪走「木靈石」，似乎還暗含著更深層次的意義，隱隱讓人擔憂。

「媽的，早知道那小子不是什麼好定西，竟然連師傅都想殺，狗膽包天！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趙淳風咬牙切齒地怒罵。

這次程汐沒有和趙淳風爭辯，她心裡清楚，父親讓他們下山只是做做樣子，堵住一些人的口，人言可畏。

沐逸見程汐神色有些不對勁，那日縱火者詭異失蹤，程汐不肯說，他也不追問，心裡自是清楚，其中與程汐定有瓜葛。

揚揚手，臉上依然是春風般溫和的笑意，「出發吧。」

伴隨著曉光，三人踏上了下山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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