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修鍊
肥遺笑道：「簡單？說簡單，其實不簡單，天地菁華雖然無處不在，但卻不是像吃飯喝水那樣，吞到肚子裏就是你自己的了，還需要用心感悟領會。除此以外，用功也是必不可少的，晨夕之刻都不能浪費，晝食日精，夜吞月華，年深日久，方可有成。勤勉的才能修成正果，懶惰的必然一事無成。我們蛇類在修鍊方面屬於有天分的種群，因而才有化蛟的可能。像是蛙鼠這等蠢貨，註定只能成為我們的食物，修鍊對它們只是奢談。」
小蛇想了一會，又問道：「蛟是什麼？我好像有些印象，是一種十分厲害的東西，似乎與我們有某種...」它思索了一會，才想起了一個字眼，「有血脈關聯。」
肥遺哼了一聲，說道：「蛟還算不了什麼，雖然也挺厲害，然而比起龍差得遠了。我們蛇類，豈止是與蛟有血脈關係，而是有龍的血脈傳承，我們進化的終點，是龍！」
「龍！」這個字眼一從肥遺的口中說出來，立刻在小蛇的腦海中炸響了，似乎有什麼東西沖開了閘門，從隱藏的記憶深處涌了上來，它的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個英武非凡的形象：一個碩大無朋的身軀在雲海中若隱若現，看不出有多長。忽然間一顆大頭從雲層間探了出來，頭似牛，角似鹿，目似蝦，耳似象。與這些有所相似的生靈完全不同的，是這個龐然大物透露出的那種睥睨天下的豪邁氣勢，貫通六合，縱橫八方，捨我其誰！那一種無以復加的威嚴，令小蛇只有一個感覺，就是臣服！
肥遺說到蛟，小蛇完全茫然無知，然而這個龍的形象卻是如此得鮮活，彷彿早已經鐫刻在了它的腦海里，一經提起立刻就浮現了出來。除了感受到了那種無法言喻的強大和無上的威嚴，小蛇竟然還覺得，十分親切！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奇怪感覺，令小蛇仰慕龍攝人心魄的氣場之餘，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它的心立刻被狠狠地衝擊了一下：「肥遺說的是真的么，難道我還能進化成這般強大的生靈么？」
這個念頭令它覺得太荒謬了，龍和自己，無論如何也聯繫不起來啊！
肥遺似乎是看穿了它的心思，呵呵笑了起來：「小傢伙，努力吧！等你化為了龍，你就知道這個世界會有多麼精彩了！我要走了，保重！」
肥遺是如何離開的，小蛇全然不知，它的腦海中一直盤旋著肥遺的話：「化為了龍，就知道世界如何精彩了！但...這真的...有可能么？」
此後的日子，小蛇都無心狩獵了，它的心情被肥遺的言語衝擊得波濤起伏，怎麼也靜不下心來。過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它忽然感覺到全身上下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實在是餓得太厲害了，簡直要虛脫了。
它強打起精神離開了巢穴，來到地面上胡亂捕捉了幾隻蛙果腹，思緒又停留在了肥遺帶來的信息里。
飢餓令它因為巨大的衝擊而顯得混亂又迷失的情緒好轉了一些，肥遺的言語一個字一個字地浮上了心頭：「修鍊沒有這麼簡單，勤勉的才能修成正果，懶惰的必然一事無成。晝食日精，夜吞月華，年深日久，方可有成。我在這裏胡思亂想沒有一點用，還不如按照肥遺的說法試試，究竟能不能行？」
想到這裏小蛇精神一振，這時才發現此時皓月當空，已是深夜，它急忙在竹林中一陣急走，來到了一處峰頭，找了一塊大石盤踞其上，抬頭望着明月。
絲絲月華如同溫柔的水波灑遍大地，小蛇張開了口伸出舌頭，像是飲水般吸啜起來。
然而入嘴卻是一無所獲，月華如水當然不是真的水，也就不會如水流一般進入自己的肚皮。
小蛇也不氣餒，一邊思索著肥遺的話，一邊努力啜取這空空如也的月華，忙活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吸收了還是沒吸收，反正在自己的感覺中是沒有一點變化。
轉眼間長夜已逝，東方啟明星高懸，明亮耀目，天馬上就要亮了，小蛇還是一無所獲。
它的情緒自然也低沉了，不知道是自己修鍊不得法，還是肥遺的話本身就有問題。
晨風吹來，帶着微微清涼，小蛇不禁打了個寒戰，這才覺得一晚上的努力似乎並非一無所獲，至少全身上下已經涼透了。
一想到這點，突然間覺得不僅是身上涼，連肚皮里都是冰涼一片。
吸了大半夜，月華不知道有沒有吸到，涼風倒是灌滿了肚皮。
它自嘲地笑了一下，忽然間，肥遺的話又出現在腦海里：「日精月華，風露雷火都是自然精粹所在，只要吸收，萃取，提煉就能改變自身體質。」
它立刻想到：「這些天地菁華都是看不見摸不到的，然而卻遍佈在世間，那麼這些涼氣，是不是就蘊含着天地菁華呢？」
一想到這，它的肚子裏卻又變得熱乎起來，這些涼氣馬上就要消失了。小蛇一下就急了，拚命想要將這些涼氣保留下來，然而還沒等它想出辦法，涼氣就無影無蹤了。
小蛇懊惱之餘，悻悻地想到：「等到下一次，一定要將這些涼氣保留下來。」
這時太陽已經從天邊露出了頭，小蛇感到了一陣睏倦，於是回到巢穴中睡覺去了。
按照原來的習慣，它這一覺至少要睡到日影西沉，將近黃昏才出動捕獵的，然而現在心中若有所思，睡覺也不踏實，時方正午就忽然清醒過來。
修鍊需要勤勉，大好時光怎能在酣睡中揮霍？小蛇責備了自己一番，破天荒地在大白天離開了自己的巢穴，準備去吸取太陽菁華了。
它可不敢再跑到昨天晚上峰頭的那塊大石頭上去了，開什麼玩笑，現在可是青天白日，黃山雖然沒看見鸓鳥，然而鐵鷲一般的鷹鷺之屬卻不罕見，不僅蛙鼠魚蟲是它們的食物，自己這條小蛇同樣是它們眼中的盤中餐，如此大搖大擺地暴晒在大石頭上，是嫌那些鈎嘴鐵爪的煞星眼神不好，看不見自己這個美食么？
因此小蛇只是在竹林間找了個相對稀疏的空當，沐浴著灑下來的一縷陽光，開始吸收太陽菁華。
雖然有着竹枝的遮擋，這裏其實算得上相當涼爽，然而對於生性喜濕怕曬的小蛇來說，這個日頭實在是...太毒辣了！
只是一會兒小蛇就覺得頭暈眼花，似乎馬上就要被曬暈了！
太陽的菁華或許是至寶，然而這份熱實在令小蛇受不了！
小蛇本能地就想打退堂鼓，然而龍的形象旋即從內心深處浮起，又帶給了它信念和力量，就咬緊牙關，準備再堅持一會。
好幾次它都想一走了之，不過在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后，終於又挺了過來。經受了對於它來說絕對是酷刑的一番暴晒后，烈日灼熱的溫度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和難以承受了。
一個多時辰后小蛇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它感覺到再這樣曬下去自己一定會成為一具乾屍，於是只能帶着昏昏沉沉的腦袋游回到洞裏歇息了。
太陽曬得它死去活來，根本就想不到吸收保留熱氣了，第一次的暴晒除了吃苦，似乎什麼也沒有得到。
白天的酷暑退去，夜晚的清涼襲來，小蛇一點也沒有感受到，它已經被曬得昏昏欲死，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了。
這一覺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來，還是因為肚皮已經餓得受不了，發出了轆轆飢鳴將它喚醒了。
恍恍惚惚間小蛇還是意識到了自己又蹉跎了一天大好時光，它不禁又將自己責備了一番，急急忙忙出了洞穴，路上逮住了一頭不走運的竹鼠勉強充饑，又來到了峰頭的石頭上吸收月華。
這比起日精可就舒服太多了，清涼的氣息一入體，小蛇頓時神采奕奕，連飢餓都一掃而空，迫不及待地修鍊起來。
它按照前一天的感悟，開始試着保留這些清涼之氣。
還別說，這一想似乎真的管用，清涼的氣息開始在它的身體里流動起來，遊走了一番才慢慢消失了。
小蛇也就不管不顧地任由這股氣息行走，開始專心致志地吸收那些臆想中的月華。
微風夾帶着涼氣不時地灌注到它的體內，總有那麼一點點似有似無的涼意停留下來，在它體內慢慢流動。
漸漸的，小蛇感覺到這股流動的氣息似乎是有跡可循，按照一定的路線在行動，並且在體內流淌的路線越來越長，似乎在朝着一個特定的目的地前進。
這樣看來肥遺的話並不是胡亂說說的，真的有道理！
小蛇修鍊的熱情更加高漲了，時間也因此過得飛快，彷彿只是一眨眼將，天邊就微微發亮了。
疲憊感驀然湧上心頭，意猶未盡的小蛇只得離開大石，回洞歇息去了。
雖然十分興奮，但是一個晚上的勤勉用功還是十分耗費精神的，小蛇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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