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一定要找到你（5）
猜測是一回事，得到證實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是真的，他在這個世界真實存在！見到如此真實的他，之前關於他的種種負面揣測傾刻間土崩瓦解。身為公司董事會主席，他要對公司負責，對股東負責，對員工負責，如果庄進輝所言非虛，他還要對抗唐嘉年以及在唐嘉年遊說下倒戈的股東。如此情勢下，他做什麼一定有他的理由，也一定有他的難處。
不然臨別前，他不會對我說，「子君，你不知道我有多珍惜與你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有多想永遠記住你的每一顰每一笑。」
直到此刻，回憶起這句話我才能略微體會到其中的無奈。
他並非存心要騙我。
他是真的，他對我的感情也是真的！我的手撫著方寸圖片上他的模糊身影，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你怎麼了？」艾美美髮現我的異樣，抬起頭問。
半晌我才回過神來，突然縮回手，使勁按在身側。
「可能是頭有點暈。」
「那趕緊把葯吃了。」她取了兩粒藥丸遞給我。
回到工位，我逼自己繼續工作，卻怎樣都無法集中精神，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腦海里飄來飄去都只有同一個念頭——無論如何，我都要見他！
怎樣才能見到他？之前也打聽過，公司一般的員工根本沒有見過他？更何況要能主動找到他，對方與他就不是見一面兩面的交情，這個人，需知道他的住所。
反觀我認識的人中，有可能符合條件的只有周兆文。
就這樣求他，他肯定不會理會我，但在我的推論中，那款虛擬現實遊戲正是由他主管的高科技子公司開發，遊戲還未推出市場，肯定需要高度保密，這就是他的軟肋。
以此要挾，他有一定機率就範，萬一失敗，也許失去工作，也許後果更嚴重，但為了見陳銘軒，我不惜破釜沉舟。
可他現在在哪裡？
我從西面的工位，向北繞了一圈，經過邢文博的辦公室時，刻意看了看，確定裡面沒有人。
正不知去哪裡找他，三位女同事從出口處迎面走來，走在左邊那位道，「周總太年輕了。」
「相較之下，他的那輛車就顯得保守了點。」中間的道。
「只要紅包不保守就成。」右邊的說，話還未落，我已衝上前去拉住她，問道，「周兆文周總還在樓下？他還沒走？」
「對……對。」許是我的動作太突兀，那位同事受了驚嚇，愣了半晌才道。
等她回復我，我已向出口處跑去。
來不及等電梯，我兩步並作一步從安全通道下樓，剛下到一樓，便遠遠看見邢文博等人在大廈正門處與周兆文道別。我竭盡全力加快腳步，眼看周兆文已彎腰進入座駕，立即大聲呼道，「等等，周總等等。」
但車已發動，明知已追不上，卻還是不甘心，直到周兆文的座駕消失於視線中，我才減緩速度，停下來。
一直盯著遠方，這才發現正站在邢文博一行人面前。
「你找周總有事？」邢文博打量我的工牌。
我一時愣在那裡，威脅周兆文，那是因為能確定他與陳銘軒是友非敵，但眼前這個人，我不能肯定是敵是友，更何況邢文博左側站著的女人是金寶拉。
涓寒的事情解決后，我就沒有再見到她，許是因為唐嘉年囑咐過，她也沒有再找我們麻煩。
她與唐嘉年關係非同尋常，而我又不知道唐嘉年與陳銘軒的關係惡化到什麼程度，於那款虛擬現實遊戲唐嘉年又知道多少，是以更不能在她面前透露與陳銘軒相關的任何訊息。
奪權之戰若屬實，那就容不得一點點閃失。
「嗯？」邢文博問。
「哦，是這樣的，我疑心周總給我的紅包裡面有一張一百元的□□。」花了太多心思分析大局，匆忙中臨時發揮，也只有這樣的水平了。
話落，自己都覺得這樣的理由生平聞所未聞。
所有人都在笑，邢文博笑得隱忍，陸晨笑得尷尬，金寶拉笑得暢快。
我站在那裡，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
「周總已經走了，你上去忙吧，那一百元稍後我補給你。」還是陸晨為我解圍。
我忙轉身離開，為避開隨後進來的他們，刻意沒乘電梯，步行上樓。因為之前奔跑耗了不少體力，進入安全通道后，我放慢腳步，剛上半層，便聽見金寶拉在下面叫我的名字。
我立刻畢恭畢敬站著，非常時期，我不想節外生枝。
金寶拉蹬著七寸高跟鞋疾步走至我面前，一雙杏目牢牢盯著我，「簡訊是你發的！」
語氣肯定，但神情卻出賣了她。
她還是懷疑我了！因為早就料到她有可能質問，心裡已預演過多次，所以此刻我立即一臉不解，「什麼簡訊？」隨即又道，「金總，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說，上次的事多謝你大人有大量，不與我們計較。」
涓寒被拘，是她故意陷害，此刻我謝她，稍微正常的人都會以為我大腦短路。
但她是金寶拉，在她眼裡，她就是真理，我的道歉於她來說再常不過。
「你又如何知道我不再計較？」是以她反問。
「多虧了你，涓寒才能提前放出來。」我順著她的邏輯往下說，在「放出來」之前刻意加上「提前」二字，表面上在回答她的問題，實質用以解除她心底的疑慮——她懷疑我，未嘗不是因為後來我沒有發送那封她可以用來指證我抄襲的郵件。
又擔心她一時理不順，算得上畫蛇添足補充道，「我知道你只是想給我們一個教訓，那樣做只是為了讓我們明白不管什麼公司都有上下等級之分。幸好涓寒從警局一出來就聯繫我，否則那封郵件就發送出去，鑄成大錯。」
我說得誠懇，就像我真的這樣以為。
她亦相信，這興許得益於方才我為了一張□□對周兆文又追又喊所豎立的馬大哈形象，讓她以為我頭腦簡單，放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