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沒有你的世界（4）

回到家中，我食不知味，坐立難安。

若小畢與記憶中完全不同，那麼陳銘軒呢？他在這個宇宙是不是另一副模樣，甚至另一個名字？還有歐沛明，她見到我時的驚異，還有那句沒有說完的的話。

「你還——」，我突然想到另一個宇宙我的死亡，歐沛明的那句話難道是「你還活著？」

這意味著什麼？難道歐沛明與我穿越去了同一個宇宙？但白先生卻告訴我，至今為止，穿越到同一個宇宙的幾率為零。

我的心突突直跳。

推論如果成立，那就是白先生在騙我。

若白先生沒有撒謊，除非歐沛明穿越去的那個宇宙里，在我身上也發生了重大事件，否則一時混淆兩個宇宙的她初見我時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只有歐沛明能證明一切！

我抓起包包，向地鐵站走去。

歐沛明剛出門，根本不可能在家，象徵性按了幾次門鈴，我抽出壓在門上的廣告紙墊地上，靠牆坐下。剛坐定，便看見涓寒從安全通道那邊推門進來。

「你怎麼來了？」我們同時問。

「不放心，過來看看。」涓寒應該比我來得早，他踱去垃圾筒邊丟掉滅掉的煙頭，「你呢？也不放心？」

「嗯。」我低下頭，擺弄包包上的拉鏈，「我一個人在這裡等著就行了，下午你們不是還有活動嗎？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你好像不希望我呆在這裡？」

「我只是擔心小呂他們失望，他們總說有你在氣氛才好。」

涓寒沒有再說話，為了表示壓根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下。

我心急想證明一切，每隔一段時間便撥打歐沛明的電話，但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與你之前一樣。」涓寒說。

已到晚餐時間，涓寒下樓買盒飯，他剛離開，我便打電話讓他上來時帶幾串烤肉串。用過餐，又是漫長的等待，直到晚上十點一刻，歐沛明才滿臉倦容出現在我們面前。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我有事問你。」我站起來。

「我不是說過，這段時間我很忙，有什麼事過陣子再說好嗎？你也看見了，我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歐沛明在包包里摸了半天才拿出鑰匙打開門。

我與涓寒跟進去，刺鼻的味道迎面而來。歐沛明的家簡直就像垃圾場，幾個垃圾筒都裝滿垃圾沒有倒掉，餐桌上橫七豎八放了七八個一次性餐盒，有蒼蠅在吃剩的飯菜上飛來飛去，沙發上是隨手亂扔的臟衣物，還有一件內衣，掛在茶几一角。

「是不是因為我？」涓寒突然問了一句在我聽來沒頭沒腦的活。

「什麼？」歐沛明像是沒聽明白，她打了個哈欠，把鑰匙往沙發方向一拋，搖搖晃晃朝卧室走去，「我要睡覺了，你們自己招待自己。」

我立即走上前拉回她，「我想你應該忙得連晚餐都沒時間吃，正巧，這裡剩了幾串肉串，吃了再睡可能睡得更香。」

我了解那種狀態，除了困，還有飢。

眼看著她吃完一串肉串，我像是隨意聊天，不經意的說，「這肉串的口感還是不及周老二夜市的。」

歐沛明沒有察覺，附和道，「遠不及。」

在這個宇宙，周老二夜市攤也存在，同樣位於我嫁給涓生前所租住的那套房子的隔壁街，只是，這個宇宙的歐沛明那幾年在美國留學，回國也只逗留短短几天，我能肯定她根本沒有光顧過。果真她也穿越過，而且極有可能是與我同一個宇宙。

「你是不是也見過白先生？」我馬上問，只是礙於涓寒在場，不能太直白。

「誰是白先生？」她卻一臉茫然，就像真的不知道一般。

「你真的不認識他？」

她搖頭。

她若因為保密協議存心瞞我，我就算追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何況她實在睏倦。

吃完肉串，歐沛明回卧室睡覺，餘下我與涓寒在客廳自己招待自己。

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房間打掃出來，四處噴上空氣清新劑，又囑涓寒打包垃圾拿下樓扔掉。

「她這種狀態與你之前真的很像，但你肯定不會告訴我你們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收拾完一切，涓寒在沙發上坐下，皺了皺眉頭，從屁股下摸出一串鑰匙，放在茶几上。

「你變聰明了。」

「她會不會有事？」

「應該不會。」我把臟衣服塞進洗衣機里清洗，從洗手間出來關上門，「你是不是懷疑她變成這樣是因為你？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我們之間能有什麼？」涓寒把電視打開。

是夜，我與涓寒在客廳合衣而眠，翌日醒來，歐沛明還在卧室里沉睡。吃過飯後，我請涓寒留下來照顧歐沛明，自己則動身去海龍大廈找白先生。

我在1404號前敲門良久，都沒有人應門，正待再敲，一個瘦瘦高高的小夥子抱著一大堆電腦耗材從過道那邊走來。

「買耗材？」小夥子問。

「我找白先生。」

「這裡沒有白先生。」他拿鑰匙開門，把紙盒搬進房內。

我尾隨其後，但這間房讓我陌生，原本雪白的牆現在是青灰色，除了進去的這扇門，四面牆都立滿直抵天花板的大貨架，上面放滿各種電腦耗材。我退出來看門牌號，沒錯，是1404號。

「白先生什麼時候搬走的？」我問。

「說過了，這裡沒有白先生。」

「你什麼時候搬來的？」我換了一種方式問。

「我剛進公司，不過據說這間房我們公司一直租著當倉庫用，應該有三、四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