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的重逢

擦肩而過的重逢

別走——

求你了,別走……

「阿妟……別走,別走!」

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從這樣的夢裏驚醒過來。

都說時間是撫平傷痛的良藥,明明已經過去了七年,心尖上的疼痛感卻真實的像是昨天。

彷彿還能嗅到若干年前他身上冰涼的薄荷味道,似乎那人帶着笑意說的溫柔情話還在耳邊回蕩。

想沉溺在夢中那人的懷抱里,想再延長那個吻的時間,哪怕多一秒都好。卻因為夢見過太多次這樣的場景,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拼了命掙扎著從夢中醒來。

沈聽白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額發被汗浸透,汗水從眼皮上滑過打濕了纖長的睫毛,沿着慘淡如白紙的臉流淌進脖頸里,洇濕了衣領。

鈴聲響了很久,他才伸手摸到床頭櫃的手機接了電話:「喂?」

「沈聽白,你的聲音怎麼回事?感冒了?」

「沒有。」沈聽白抬手抹了一把汗,吸了吸鼻子,靠着床頭,「怎麼了?」

「今天外面在下雨,霧蒙蒙的,不太好開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沒事,不用。」

「真的?龍山那邊不太好停車,你那倒車技術……」

「好了楚添源。」沈聽白打斷他的話,「快閉嘴吧。」

「沈聽白!」

「我先起床,回聊。」沈聽白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實在是因為楚添源這嘴太能嗶嗶叨了。

按照慣例,他在床上醒了會兒神以後,起床沖了個澡,去龍山墓園。

**

11月末的寧城,晨起溫度大約只有幾度。常住在此的人都知道寧城的冬天即使被陽光擁抱着也冰冷刺骨,因為海風卷攜冰冷的水汽而來,吞沒微不足道的熱光。

沈聽白一手撐著黑傘,一手抱着一束白色桔梗花,緩步朝墓園走去。雨水順着黑傘滑下,滴在花上,晶瑩剔透,顯得花鮮活嬌嫩。

遠處的山被籠罩在白色的霧裏,看不真切。這世上的一切好像都看不真切。

這裏埋葬着他的父親,後來埋葬着他的母親。

「麻煩這邊登記一下。」墓園剛開門,門口的管理員似乎還沒睡醒,打着哈欠遞了登記冊,沈聽白在這一頁的最後一行簽好了字走了進去。

徒步20分鐘后,沈聽白來到一排墓碑前。

這裏葬著誰的親人、愛人、朋友;這裏又葬著誰的歡喜、期望、悲痛。

他走到一個空碑前,立定了。那個空墓碑上沒有姓名,也沒有照片。沈聽白父母的墓就在這空碑旁。他的父母合葬在一起,墓碑上寫着父親的名字沈山河和母親的名字白蘭心。

他將那束白色桔梗小心地放在墓前:「爸,媽。」

他蹲下身,摸了摸墓碑上二人的照片,「我來看你們了。」

他就這樣沉默地站在墓碑前。周遭沒有別的人,茫茫雨里,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裏。

雨水從黑傘上流淌下來,滴在肩膀上,又順着外套滑落,最後落在水泥地上。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動了動:「寧城今年冬天有點冷,不知道會不會下雪。阿妟還沒回來。」

他看着墓碑上笑容燦爛的父母,笑了笑:「我一切都好,別擔心。等年末再來看你們,還會帶桔梗。」

沈聽白走出墓園,在門口又遇到了剛才的管理員。他的面前站着一個手執黑傘、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正在簽字。那男人身邊的桌上放着同樣的白色桔梗。雖然只是一個背影,沈聽白仍覺得這個男人氣度不凡。

他長大以後應該也是這個樣子吧。

管理員朝沈聽白微笑,沈聽白點點頭,離開了墓園。

**

「請問沈山河先生的墓碑在哪一區?」那黑衣男人嗓音平和低沉,他看了眼門口張貼的已經有些泛白的「墓區變更通知」,輕輕抱起那束白花。

「哦,我查一下。稍等。」管理員一邊敲擊著電腦一邊回答:「在24區。」

「多謝。」黑衣男人道完謝打算入園。

「誒等等,許先生,請問你是沈先生的什麼人?」管理員問了一嘴,「你這兒沒寫拜訪關係。」

「我是……沈先生兒子的故人。」

許妟之沉默地抱着花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看着墓碑前放的那束和自己手中一樣的白色小花。

良久,他俯下身將自己的這束白色桔梗和那一束放在一起,輕聲說:「對不起。」

他正要直起身來,卻看到旁邊那束桔梗里夾着一張巴掌大小的卡片。他抽出那張卡片,卡片上沒有寫任何寄語,只寫了送花人的署名:

阿妟和小白

許妟之看着卡片上熟悉的字跡,喃喃念著:「小白。」

這是小白送的花……

許妟之將卡片揣進兜里,快步往門口走去。他急忙跑到管理員面前,喘著氣問:「你好,可以讓我看一眼登記冊嗎?」

管理員按著登記冊,問:「您有什麼事嗎?」

「麻煩幫我看一下,今天在我之前是不是還有人來拜訪過沈山河先生。」

管理員見他似乎很着急,猶豫着往前翻了一頁,看到最後一行的名字:「有,還有一位先生,比您早一小時到。」

「他姓什麼?」

「沈。」

真的是小白……

「他有留電話嗎?」

「抱歉,先生。我們不能透露拜訪人的聯繫方式。」

許妟之深呼吸了一口,平復下了情緒:「不好意思。」

**

他走出墓園,攔了輛計程車:「麻煩去國金中心A座。」

「先生,您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嗎?」前台小姐頗有禮貌,臉頰微微紅了紅。

眼前的男人身材修長,氣質非凡。面容白皙英俊,線條硬朗,濃眉下一雙丹鳳眼裏全是傲氣。他的輪廓鋒利,高挺的鼻子因為寒風被吹得鼻尖有些泛紅,鼻尖兒上的一顆極小的痣似有一番「我見猶憐」的可愛,這才顯得人柔和了些。他的頭髮一絲不苟的向後攏,合適的西裝外面套著黑色的大衣,襯的腿又直又長,顯得整個人十分嚴謹。

「我找江執。」

「噢!原來是許先生,江總吩咐過您來了直接進辦公室等他。江總在開會,大概還有半小時能結束。」前台小姐看了眼手錶回答,「請您隨我來。」

許妟之跟隨前台小姐一路走向江執辦公室,路上引起了不小的關注。女同胞們小聲地交流着,其中摻雜着幾聲來自男同胞的「我也可以」。

「許先生,您請坐。」不一會兒,前台小姐走了又回來,端了一杯咖啡,「許先生,請喝咖啡。」

「多謝。」

約莫40分鐘后,會議結束。

江家和許家是世交,父輩關係很好。江家建材起家,許家主營房地產生意。江爸爸和許爸爸一拍即合,牢牢坐穩了寧城商界的龍頭寶座。

江執比許妟之稍大一些,原本二人應該同一個年級,許妟之上小學時卻執意要晚一年。於是,江執比許妟之就大了一個年級。他倆都讀了北城大學,江執畢業后就回來接手了他爸的公司。許妟之卻留在北城三年,今年剛回來。

「喲,我的好弟弟來了。」

許妟之只是抬了抬眼:「嗯。」

「在寧城沒有車不方便,之前幫你訂的車過幾天就能到。」江執走過來,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上,似笑非笑的地看着對面的許妟之。

「隨便。」

「你看看,」江執將桌上的iPad遞給許妟之,「喜歡么?」

「一般。」許妟之沒接過那個平板,只是瞥了一眼。

江執點了點圖片里那輛渾身漆黑的賓利,又點了點許妟之手上那塊黑腕的Patrimony,「年紀輕輕,喜歡的東西倒是老成,清一色的黑。」

「這次回寧城是不打算走了?」江執轉了轉手腕,「不會沒呆多久又被你那老爹抓回去吧。」

「不會。」許妟之拿起桌上的紙筆,快速寫下了什麼,「幫我查個人,我知道你可以。」

江執慢悠悠地轉着手上的指環:「怎麼,看上哪個小妹妹了?」

「不是妹妹。」

江執接過紙一看:「沈……」

他念不下去了,兩眼一閉,深吸了一口氣。這三個字念得他鼻子一陣疼。

「我就知道你這次回來是找他。」江執嘖嘖稱奇,「就這麼喜歡弟妹?」

許妟之起身打算走,走之前轉過身來沖着江執勾起了嘴角:「別這樣喊他,非要找個稱呼的話……叫弟婿吧。」

許妟之走後,江執坐在沙發上用指關節一下一下揉着眉心。半晌,他喊來助理,把紙遞過去:「去查,寧大畢業的。」

※※※※※※※※※※※※※※※※※※※※

咚咚咚!先磕三個響頭!感謝屏幕前的這位小可愛打開了這篇小說!大恩不言謝,再鞠三個躬!謝謝謝謝~

我鎖掉了全文,然後根據之前大家給的一些意見,稍稍修改了一下。有些章節顯得多餘了,我便鎖定了。影響排版和閱讀了,抱歉。

我的語文很糟糕,寫作水平也很爛,但我很喜歡寫東西(不知道這是什麼找虐心理)

希望有耐心看下去的朋友可以多給我提提意見!多謝!

本文老許主攻,小白主受。總體來說是一本比較輕鬆、糖分很高的小甜文,謝謝大家~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日出有白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日出有白
上一章下一章

擦肩而過的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