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

「你可願當我弟子？」

當然……願意啊！

這本來就是她的最終目的，雖然不知道為何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但，雁柯很願意。

身高才到時希腰間的小孩兒忙不迭點頭：「願意的，願意的！」很迫不及待的樣子。

時希面上波瀾不驚，微微頷首，道：「善。」

她轉向李奇：「還有事沒，人我帶走了。」

像是詢問，卻帶著不容置疑，一點兒也不講規矩。

「這......」按照規定，測完靈根之後，所有的弟子應當根據闖關時候的表現，由長老們統一挑選，沒有被選上的再分進內門或外門。

李奇不想破壞規矩，又實在沒這個膽子跟時希叫板，她一眼瞪過來，李奇就被凍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主要是小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

他們年紀一般大，又同是被雁柯教導大的，性格卻天差地別。

時希性子冷，對除了她師尊以外的人沒有什麼好臉色，能凍死個人。

偏偏天賦異稟，不過才二十歲，就已經結成元嬰了，破例提為長老，接替了她師尊時琢光的地位。讓人嫉妒都提不起心思來。

只覺辛酸。

師叔意外身死以後，她過得太不容易了。

不過怎麼突然就想收徒了？

時希淡淡地望向李奇，等待著他後面的答案。

李奇滿肚子的好奇，遲遲沒開口。

「好啦，人你帶走吧，好好教，」俊俏男子身著白袍憑空出現，前半句是對著時希說的，後面半句則是向李奇解釋，「是本座答應的。」

「掌門？」

掌門搖搖頭，示意李奇不要多問。

時希點頭，長袖一卷，便帶著雁柯離開了。

待時希走後，他才傳音給李奇：「蒼梧峰如今是她一個人在住，增添一些人煙氣也好。」

琢光走後，這孩子過得不容易，找個徒弟教一教，看她能不能走出來吧。

***

蒼梧峰。

時希把雁柯放下，扔過來一本書和空間儲物袋，轉身回了側殿。

「有什麼不懂儘管來問。」

留下身後的雁柯一臉茫然。

本來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掌門非說時希這蒼梧峰只剩下一個人不像話，讓她收個徒弟，不然就收編到別的峰。

這裡有師尊留下的痕迹，時希不同意。

之所以收雁柯為徒，只是因為看見了同師尊相似的靈根罷了。

雁柯眨眨眼。

有一種不真實感。

時希如今這副模樣，自己怎麼跟她近一些距離？

雁柯繞了一圈，偌大的蒼梧峰，見不到除了自己二人之外的第三個人，她隨便找了間房，收拾收拾安頓下來。

她得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這本名叫《破虛天》的小說里，涵蓋了一切男頻文流行元素。

男主宣明永最初在一個小村莊長大，與女主青梅竹馬。

女主沒有名字，父母雙亡，村裡人叫她二丫。女主吃百家飯長大，直到十二歲跟男主宣明永一起被收入清河門。

她就像是一塊背景板，理所當然的成為宣明永的正宮，然後幫他管理所有的瑣事。

最後在宣明永踏破虛天的那一刻，死在了不甘心前來尋仇的仇家手下，換來宣明永幾滴可惜的淚水。

女主這一生妥妥的是個悲劇。

而雁柯的任務，就是幫助女主遠離男主，不被他人所困，為自己所活。

依照女主的天賦，本可以過得很好，踏破虛天，然後選擇留在這片土地，護佑一方百姓。

但原著里，女主死後，宣明永傷心至極，遷怒於這片大陸，隨手扔了個大招，承載萬千生靈的大陸就此化為灰燼。

這願望，不如說，是為了拯救這大陸。

雁柯最開始的身份是時琢光，南頓門的執劍長老，她假裝外出遊歷，把還在那座小村落吃剩飯的女主帶回來收做徒弟，給她取名為時希。

在原著裡面，女主的名字叫宣芷，是宣明永給取的。

芷，白芷，香草名，歸根結底，只是襯托他光輝的草。

他在給她取名字的時候，這樣霸道地宣示主權：「冠了我的姓，可就是我的人了，你以後不準離開我。」然後女主就聽了他的話，一生為他所困。

——惡臭至極。

雁柯在死之前，宣明永已經按照原著所言進了清河門，時希被她帶進南頓門，按理說兩人應該不會再有交集。

可命運總是無比巧合。

就在前不久，他們在四大宗門之間舉行的比斗中相遇，宣明永對時希一見如故，拚命追求。

雁柯的任務，就是徹底熄滅他們之間的火苗，棒打鴛鴦。

雁柯：「狗系統，你怎麼不幹脆把我安排到他們見面之前？」

001：「能力有限，不接受指定時間。」

雁柯：「……」

想到這裡，雁柯嘆了一口氣，自家好不容易養好的白菜，眼看就要被一頭豬給糟蹋了，她肯定是不願的，但依照她現在的身份，只能徐徐圖之。

「砰砰砰。」

雁柯起身開門，門外，是她沒見過的面孔。

少女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往雁柯手裡塞了一個空間儲物袋：「師妹你好，我叫龐子薇，是掌門親傳弟子，我師尊派我過來給你送些東西。」

「時長老寡言，是第一回收徒弟，沒什麼經驗，想來是不知道該怎麼做的。」

「咱們每日上午要統一到書院里上課，下午則是法術課，這是你的令牌，有了這個可暢通無阻，飯堂也可隨意進入，當然都是免費的。」

雁柯還什麼都沒說呢，就被她一番話給砸懵了，愣了半晌，道：「麻煩師姐了。」

龐子薇不在意地笑笑：「沒事兒，師尊打算隨便派個弟子來的，是我自己非要來看看小師妹長什麼樣，現在見到了，果真可愛的很。」

雁柯：「……」這幅口花花的樣子，真跟掌門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應該是自己不在的這幾年，掌門新收的徒弟吧。

「師姐，我想問一下，我師尊她怎麼一個人住在這？」

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雁柯補充道：「我的意思是，這座山頭這麼大，怎麼沒有別的人？」

「時長老喜靜，自從前任長老意外離世后，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你也不要想太多，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冷冷的，並非針對你一個人。」

「這樣啊……」

「哦對了，這蒼梧峰只有你一個弟子，還是新來的，我明日一早來叫你，帶你去認認路。」

「那便多謝師姐了。」

雁柯送龐子薇離開。

關了院門，雁柯站在原地，心裡酸酸的：「001，我徒兒她是不是受太大的刺激了？」

001心說這還用問，人都成這樣了，都是你乾的好事，你要不帶她出門至於一命嗚呼么？那時希現在說不定還是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哪會變成這樣？

001：「你說呢？」

雁柯那為數不多的良心受到了譴責，決定做點事情彌補一下。

怎麼哄小孩子？當然是給她做好吃的。這一招雁柯用了很多遍，百試不爽。

當初帶時希回來的時候，小姑娘見了人不敢說話，有一點兒動靜就被嚇得不敢動，雁柯就帶著她做飯，一點點逗樂她。

現在，也差不到哪裡去，再來一遍唄。

她追上還沒有走遠的龐子薇，舔著臉說自己肚子餓了。

龐子薇：「正好飯堂還沒關，我帶你去？」

「不用了師姐，我就想吃點酒釀圓子，有沒有材料？我可以自己做的。」

龐子薇：「那有什麼難的，你在這兒等一等我。」

說著就下了山，再回來時帶上來一個裝滿了食材的儲物袋：「不夠再來找師姐要。」

雁柯笑：「多謝師姐。」

小孩還穿著麻布衣衫，小臉圓嘟嘟的，一笑露出大白牙，可愛的緊。

龐子薇心一軟：「沒事兒，是師姐疏忽了，以後有什麼事只管來找師姐。」

雁柯熟門熟路摸到了蒼梧峰的小廚房，燒水、和糯米粉、煮湯圓，等到一切大功告成，她才想起來，同一個人做飯的手藝是可以吃出來的吧？

001不懷好意：「不要緊，你往裡面多放點糖，她不就吃不出來了？認不出來是你的。」

雁柯：「也是哦，沒看出來你還挺聰明。」

001回了她一個微笑jpg。

心說我看你什麼時候掉馬。

雁柯手端托盤來到側殿門外，給自己做了下心理準備，才喚道：「師尊。」

時希才把給時琢光留的牌位擦拭一道，正打開一卷書冊準備研讀，便聽見新收徒弟的聲音，開了門，淡道：「何事？」

「弟子看您還未用膳，自作主張做了一碗甜點，您要不要嘗一嘗？」

身為一個廚子，是不會忍心破壞自己做出來的菜的。

對於一碗甜點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甜度恰到好處，雁柯艱難的多撒了一勺糖，也就只有一勺。

當然她忘了自己做飯時的習慣，只要不影響味道，皆是能省則省。

時希看著碗里一個個形狀奇怪的「湯圓」，怔了怔。

「湯圓這種東西能吃不就好了，費盡心思把它揉圓，還不是要吃進嘴裡，何必費那勁。」時琢光當時所說的話還在耳邊迴響。

不同於常人，時琢光是直接把揉好的麵糰一個個揪下來扔進滾水裡的，少了一道搓圓的工序，所以那湯圓的形狀也是五花八門。

時希顫抖著舀起一勺。

甜。

比師尊做的要甜很多，口感卻相似，軟糯而沒有酸味，甜湯濃稠，糯米粉製成的東西，煮的久了，跟米酒融為一體。

熱氣撲鼻，時希霎時紅了眼，不願在新收的徒弟面前失態，勉強說：「你有心了，先回去休息吧。」

她端著碗轉身，揮手關門，

青色衣袂毫不留情消失在視線里，門就在眼前關上，帶起的風撩動雁柯垂在耳邊的髮絲，她茫然無措，眨了眨眼。

雁柯：「001！怎麼這回做飯不好使了？！」

001:「我怎麼知道，應該是你做的太難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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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后清冷美人蹲下來：嗚嗚嗚是師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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