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預審

「哎喲，原來是一標新來的陳都尉，失敬失敬，我們還以為是緝私曹的那些粗坯們，嘿嘿…本職叫章尚武，是審訊間里的功曹。」

「卑職叫伍來，陳都尉。」另一個審訊官吏，也是畢恭畢敬的自我通告。

這時，整個地下審訊室里，一盞盞牛油燈點得通亮。

陳征這才瞧得清楚，面前這兩位審訊官吏的面目。

三十五六歲左右年齡的章尚武，長得人高馬大，皮膚黝黑粗糙，像個長期在野外作業的粗坯漢。

再細仔瞧瞧，他的臉上和手上還患有白癜風，看著比實際年齡還大些，那雙滴溜溜轉的小眼睛，說明還是個城府甚深的江湖老手。

旁邊一個叫伍來的軍漢，約三十歲左右，中等個長得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狼顧鳶視，身上隱隱透露出濃濃的血腥味。

這廝一看就是個兇惡的虐待狂，一個行刑班頭，跟他的名字一樣，是個喜歡胡來的傢伙。

古代的曹、間、室、標都是單位名稱，這審訊間就是一個獨立單位，直屬於武候府，應該跟標是同一個級別。

古代人的稱謂很講究，你聽章尚武在陳征面前的稱謂，為本職，沒有稱卑職或其他什麼，說明是平級的。

初來乍到的陳征，還不太熟悉武候府里的職級，但他知道：這武侯府在中軍軍制中相當於團級，但京都金吾衛的級別，比地方高出一級，他的待遇和官銜相當於副師級。

所以，宇文化及原來是正團，正七品校尉，現在是正六品俾將級，相當於後世的准將軍銜。

陳征是標都尉，正八品，軍中同級為旅帥，相當於後世的正營級。

審訊間功曹，應該和標都尉同級，正八品。

章尚武見是標都尉親自到場，又有統領令箭，驚得夢早已醒了大半，連忙陪上笑臉。

今晚，掌柜下了嚴令，標都尉親臨審訊現場，這數年間在武候府，那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說明這些個嫌犯十分重要。

實際章尚武心裡是很不是個滋味，一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不知什麼來頭，官銜跟他三十六歲的中年漢一樣，平起平坐，這算是哪門子事啊。

看來，這位都尉小祖宗，怕咱得罪不起哦，那就得恭敬點，別出差錯。

「陳都尉今晚親臨現場，這次不知是個什麼大案子？」

章尚武小心翼翼地問道。

顯然，這幫審訊間里的傢伙們，在來之前，他們對今晚所發生的事物，還真是一無所知。

章尚武對於陳征遞過來的案宗，瞧都不瞧一眼，就甩在地下審訊室頭一間的一張矮几上，一臉的平淡和隨意。

他們習慣於對付那些走私犯、營私舞弊，貪污受賄的官吏。

那動不了幾套刑具，就全吐露了出來。

有些官吏，還沒上刑，光是走進這審訊間，聞一聞看一看就癱倒在地，渾身哆嗦發抖。

那是問什麼就回答什麼，沒有的他也承認。

所以，章尚武他們一夥，對於審訊都不以為然。

武候府成立之初，這些審訊人員都是從刑部直接抽調過來組建的。

刑部對付的大都是官吏，無論是罪有應得，還是冤案，對章尚武他們而言，那都是肉票。

說白了，他們就習慣於敲詐勒索，看錢、看關係，再動手幹活。

這些人桀驁不馴，滿身匪里匪氣，對武候府的性質和內部紀律置若罔聞。

對沒錢沒關係的，他們動不動就把人玩殘。

如是有錢開道，那就另說。

「這是一宗潛伏細作案…」陳征一聲冷哼。

「潛伏細作案？哼哼…府上緝查隊前些日子抓了不少，都說是細作，但審了半天，人都打死了，沒一個是真的。」

伍來翻著白眼譏諷道。

他們再不願意接的案子，就是細作案，沒什麼油水可撈，而且還是個苦差累活。

「少啰嗦，趕快乾活。」

考古出身的陳征，對工作向來是嚴謹和一絲不苟，不屑於江湖流氓那一套。

他從進門就一直看不慣，他忍不住再次厲聲呵斥。

「好了好了，剛才伍來是跟您開個玩笑，別介意陳都尉，嘿嘿…」

章尚武愣了伍來一眼，冷哼道：「干正事吧。」

他連接站出來調和，是因為他明白這個少年都尉可不好惹，尚不清楚有什麼背景，今晚又奉有掌柜令箭，怪罪下來他們可承受不起。

伍來縮回腦袋看了兩位長官一眼，道：

「陳都尉，那咱們先審哪一個？」

「隔壁那個是要犯，先審他吧。」陳征拿起第一個宗案袋交給章尚武。

章尚武這次才正經地接過宗案袋，仔細瞧上一眼，揮了揮手，「那就走吧。」

三人旋即走進隔壁那間審訊室里，拓跋-庫尼兒就躺在那，估計麻醉藥還沒過，人還是昏迷不醒。

「陳都尉，就是這昏睡過去的傢伙，還是個要犯？哎…瞧瞧這鼻子眼睛，還真是個外族人呵。」

「哪來這麼多廢話？快乾活！」見陳征一直拉長著臉，章尚武扭頭對著伍來，大喝一聲訓斥道。

伍來揮手叫上門外一個打手，兩人合力將滿臉紫黑的庫尼兒，綁在了室內的一個審訊十字架上。

「他中麻藥了，給他撥幾盆冷水，讓他清醒清醒！」

「嘩…嘩…」二大盆從井裡提上來的涼水，迎面撥向庫尼兒。

庫尼兒被冰冷剌骨的涼水，刺激得晃悠悠地醒了過來。

章尚武向陳征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是審訊嫌疑犯的第一道程序，叫預審，一般由審訊現場的最高長官開審。

預審，一般在公堂開審，但對於重犯，或像細作這樣的案犯，當然是在行刑室里秘密審訊。

按常規，這個預審應該由章尚武主持進行，陳征只是監審，況且，他把案宗都交給了章尚武。

那知道這章尚武狡黠，他欺陳征年輕，又是剛來武候府，肯定不懂審訊規矩，更不懂什麼叫預審，以及預審的內容和要求等。

這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為難為難這個叫陳征的少年都尉，讓他當場出個糗，也好殺殺他的威氣，討回先前丟失的顏面。

陳征還真不懂審訊流程和要求，以為當真應該是自己先來預審。

好在他是穿越者，雖然沒有預審經驗，但他在影視劇里見過這種場景，還有在小說中見過描述預審的大概內容。

他心裡大概有數了，咳咳清了清嗓子就開口道：

「姓名、性別、年齡、國籍籍貫，從亊什麼職業，在你們那個組織中擔任職條…從實招來。」

這番開場白，自然得不到任何迴音，但有板有眼的言辭，也讓章尚武吃了一大驚。

原來這小子還懂預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