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逢
林老闆喜不自勝，雖說這些方劑對於暮雪來說不值什麼，但在這個時代，一個好的配方在小民手裡可以藉此養家糊口，在商戶手裡可以謀取暴利。就手中這兩個方劑，不要說只不過將千辰包下來一夜，就算是將他買下來送給暮雪那也值得。被暮雪的大方驚的有些慌張，手足無措的接過了珍而重之的放入懷中，有些歉意的道：「妹妹厚贈，是做姐姐的佔便宜了。」
她有些尷尬的扭了扭身體，又道：「妹妹也不缺什麼，做姐姐的也不好唐突。只是聽聞身邊無人伺候，姐姐明日就著人探聽著，買兩個乾淨的絕色少年送去府上給你做床侍。」
暮雪忙站起笑道：「姐姐千萬不要客氣，尋美人也是一種樂趣，妹妹相信緣分，並不急於一時。若是姐姐想照顧妹妹，不如尋一個好廚子送來，妹妹我買了院子之後還沒來得及尋找。」
她瞥了一眼微微躬身站在身旁的千辰，微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妹妹這就告罪了。」
眾人鬨笑，林老闆終於放鬆下來，呵呵笑道：「妹妹好好享受，姐姐明日就派人四處尋訪好廚子相贈。」
暮雪笑著行禮，示意千辰帶她回房。走向後堂。轉過雅間，走廊后一扇寬大的花梨木雕門，推開門后便是一個小廳，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畫作，房間右側一張花梨大理石案幾，向卧室半開的雕花門看去，隱隱可見掛著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暮雪站在廳中央有些出神，總覺得這房間布置極為熟悉，卻又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千辰低低向童子吩咐了幾句，才走近暮雪，見她微微蹙眉，似是心有疑惑，微笑道：「暮老闆，您在想什麼呢？」
暮雪回過神來，回身微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恍惚間覺得來過這裡，一定是錯覺。」
千辰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柔聲道：「說不定，您前世真的來過這裡也說不定。」
暮雪笑道：「不可能，我前世...」她頓了頓才接著道：「前世不應該有此福澤見過公子，不然不會忘記的。」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小童端著茶水進來，將茶盞放在桌上，恭恭敬敬行禮離開。千辰端起茶盞雙手遞給暮雪，輕聲道：「您嘗嘗這茶，可還合您的口味？」
暮雪端起雪白的薄胎瓷茶盞，揭開蓋子深吸了一口氣，贊道：「公子可真捨得，這上等的碧螺春隨隨便便就拿出來待客。」
這正是前世暮雪第一次與千辰會面時說過的話，千辰瞬間就紅了眼眶，忙偏過頭不去看暮雪，掩飾般的扶了扶頭上的金冠。暮雪發現他的動作，歉然道：「對不住，適才多飲了幾杯，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倒是忘記了公子還穿著這麼不舒服的衣冠，真是唐突了。公子快些去寬衣吧！換上常服比較鬆快。」
千辰怔了怔，問道：「千辰這樣裝扮，暮老闆不喜歡嗎？」
暮雪一呆，答道：「公子這樣裝扮，的確十分養眼，可這樣隆重的服飾，必定很不舒服，適才在宴中我看你無論躬身還是站立，都要端著身段，擺放菜肴的小几很低，公子一次次屈身布菜，實在如同上刑一般，要不然我也不會提前離席要你回來，不過就是想著你能換身衣服鬆快鬆快。」
千辰突然想起淺墨的話：「暮雪待人，至情至性。未經世事，不懂世態炎涼的俗人也許會不懂得欣賞。像我們這樣吃盡苦楚鄙視的伶人，根本無法忽視她的寶貴和真誠，稍假時日便會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俘獲，與她這種毫不計較個人得失，一心為愛的人打算的人相處過，即使不死心塌地的愛上她，與其他人相處也會心生不滿，覺得乏善足陳。」一時間幾乎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忙低頭告罪，匆匆入室更換衣衫。
待換了一身常服出來，千辰已經面色如常，暮雪見了他笑道：「仍然是目如星月，俊美無匹，何必定要華衣美服添色？」
千辰目光閃爍，輕聲道：「千辰這幾分顏色，可能入暮老闆青眼？」
暮雪微笑：「千辰公子已經是名滿京城的花魁，還需要證明自己的魅力嗎？」
千辰坐在暮雪對面，柔聲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旁人的讚譽，千辰不放在心上。」
暮雪輕嘆：「是啊！做人不能太過在意他人眼光，能夠問心無愧已經很好了。公子雅量高致，的確心胸與眾不同。」
千辰注視著暮雪，輕聲問道：「暮老闆適才提早離席，不知用夠了沒有？要不要千辰陪您再用些？」
暮雪微笑：「我還好，得你照顧，用了不少，公子一直沒機會吃什麼，若是需要請自便，千萬不要客氣。」
千辰垂首搖了搖頭：「我們服侍人慣了，招待客人時常需要陪酒，事先都會先用過餐才去伺候。」他站起身來，聲音轉為軟糯：「要不然...千辰服侍您就寢？」
暮雪忙站起身來，笑道：「我看公子這裡的貴妃榻挺舒服的，若是方便的話我便在此略歇，公子盡可自便，不必理會我。」
千辰站在當地，眼圈卻慢慢紅了：「暮老闆就這麼嫌棄千辰，不願親近嗎？」
暮雪一呆，笑道：「公子流落青樓，不知有多少身不由己的苦楚，又要被迫奉承多少貪婪尋歡的俗人。此番有人尊您重您，您反而覺得不適應了嗎？」
千辰緩緩靠近暮雪，已經可以聽到他細細的喘息：「您...怎能跟那些人相比？千辰是心甘情願伺候枕席，只盼...您不要嫌棄。」
暮雪退後一步，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壓在茶盞下面，輕聲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放心，今晚我在外間就寢之事，絕不會在外面提起，壞了公子名聲。」
她微微側頭，臉上掛著幾分調皮的笑：「如有人問及…我只會說...與千辰公子一夕歡好，回味無窮...」
千辰：「...」你真的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你這自黑用的挺嫻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