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皇帝一走,薛溯鳶便出了竹蘊閣去鳳儀宮請安了,這一進外間,嘩啦啦一眾采女齊齊拜下:「嬪妾見過順寶林,寶林萬福!」

「不必多禮。」薛溯鳶和順道:「只是各位妹妹說錯了,陛下聖旨尚且未到,我斷斷當不得諸位一聲寶林。」說完也不想多費唇舌,便徑直進了內間。照例向劉織問了聲好,即便她看起來還不如自己得寵,但她清楚的很,這位便是未來的正經大老婆,是半點不敢得罪的。

不多時,皇后便到了,照例遣退了其他人後,留著薛溯鳶和劉織閑聊。

「本宮聽聞陛下晉了薛妹妹寶林?」

「回娘娘,陛下今早下的口諭,旨意還沒下來呢。」薛溯鳶恭敬道。

「薛妹妹是個可人兒,陛下喜愛些也是情理之中。」皇后今日慈眉善目,吩咐鞠娥:「你去本宮的庫房裡拿些料子、首飾送去竹蘊閣,順妹妹整日便是穿著宮裝,頭上也忒素凈了些,內宮局也不上心。」

「嬪妾謝皇後娘娘看重。」薛溯鳶不敢推辭,她算是看出來了,皇后這是嫌棄她整日里一副白蓮花的可憐相狐媚皇帝,她這才兩夜,就這樣大的火氣,只怕孫梓陌暗地裡不知受了多少刁難,忙表示:「嬪妾身份低微,比不得其他姐妹,讓皇後娘娘笑話了。」

這話一說,就是表示她並非有意,實在是手裡拮据。皇後面上稍好了些,又轉過頭來問劉織:「聽說劉寶林的兄長此番幫陛下打理科考之事,如此得陛下信任,可見劉大人非池中之物啊?劉寶林想必也頗有兄長之風。」

薛溯鳶心裡暗爽,這種作為一名萬年炮灰看著女主被虐感覺好不一樣。

劉織倒是很小女生,比不得她這個實際年齡奔三的心機炮灰,當場慘白著臉色:「嬪妾、嬪妾不敢當。」

「好了,本宮就是說笑,劉寶林不必當真。」明顯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薛溯鳶猜測孫芸大概是對劉織這朵小白花提不起勁,就是練嘴皮子也練得不爽。

轉頭便叫她們走了,薛溯鳶跟在劉織身後,看著劉織心事重重的模樣,打算刷刷好感,便上前兩步:「劉寶林安。」

「順寶林。」她這才回過神來,還了薛溯鳶一禮。

「我見劉寶林今日氣色不大好,寶林也需當心身子,旁的流言紛擾不必太放在心上。」薛溯鳶慣來是一副柔弱端莊的形象,這話一問,當真是十分關切。

「多謝順寶林關心,只是有些不適,沒什麼打緊的。」劉織當然不會告訴她,客氣敷衍著回答:「還未恭賀順寶林晉陞之喜。」

「多謝。」薛溯鳶轉而溫和安慰:「劉寶林無需將皇後娘娘的說笑之言當真,陛下與寶林到底有兒時的情分在的,陛下說起劉寶林時的神色實在令我羨慕。」薛溯鳶信口胡謅,見到劉織面上露了笑意,便不再多嘴:「我便不打擾劉寶林了。」

「順寶林慢走。」

薛溯鳶這才朝竹蘊閣走去,一路上碰到的奴才都客氣的行禮,想來是今天早上王定在竹蘊閣發作了趙采女和安采女的事已經傳遍了,這下子,恐怕奴才們都以為她薛溯鳶算是出頭了。

不想一到竹蘊閣的院子里,趙如意和安采女帶著奴才全在院子里候著,一看見她,便忙不迭的問安。安采女上前來細聲細氣地開口:「順寶林,嬪妾已將竹蘊閣正殿騰出,嬪妾以往冒犯之處還請寶林海涵。」

「快起來吧,也不是什麼大事。」薛溯鳶不溫不火開口:「倒是陛下心情不好,倒拿兩位妹妹出了氣,妹妹也是受了委屈的,我如何會怪罪?」

「還請順寶林入住正殿吧。本是嬪妾的錯,謝順寶林大度。」

薛溯鳶看著姿態放的極低的安倩,不禁替她可憐,聽著趙如意嘴碎提起過,這安倩是從三品長史的嫡出女兒,又是幼女。她一穿越過了竹瀝便沒少數落安倩性格之清高,想必在家中時肯定是千依百順著長大的,長得也很是動人,只可惜在這裡沒她什麼事。只希望她能出宮做個吃齋念佛的姑子已是不錯。薛溯鳶不想與她們這兩個註定沒什麼戲份的小姑娘家計較,便讓竹瀝去安排遷住處的事宜。

「奴才見過順寶林,順寶林吉祥。」轉頭的功夫,紫宸殿的許公公便到了,是李尚的徒弟,他的身後,跟著內宮局的一幫奴才,內宮局管事就在其列。

「許公公來了,可是陛下有什麼吩咐?」

「陛下命奴才給順主子帶來些頭面,順道讓內宮局替主子多做幾身衣裳。」說著,內宮局一干人便上前來問安,管事討好著說:「奴才恭賀主子晉陞之喜!主子如今身居寶林之位,只這幾個奴才伺候哪行?奴才精挑細選了幾個奴才供主子差遣,主子可從中選一個掌事公公。」只有一宮主位才可有一個掌事公公,原來她雖然主位竹蘊閣,可卻沒人把她當一回事,內宮局自然沒有跑這一趟。

薛溯鳶不動聲色的在他帶來的一眾公公里看了一番,指了一個容貌俊俏的:「就你吧,我看著不錯。」的確不錯,頭一抬更是養眼,倒是一個玉面郎君。

「奴才向戈謝主子賞識。」他有些意外。看著很是消瘦,看來並不是個受看重的。不過薛溯鳶看著倒是心情好,點點頭,他便帶著人進了竹蘊閣。

內宮局管事也覺得出乎意料,這個向戈容貌陰柔,早就有老公公惦記他,只是他很不識趣,沒少吃苦頭。尋常的主子自然是不會喜歡一個容貌艷麗的奴才在跟前伺候的,他一直在做粗活,不想居然被這位新寵看中了還一舉成了掌事公公。看著向戈進了內殿,這才請示薛溯鳶:「主子,可否讓奴才等為主子量體?方好為主子做些新衣。」

薛溯鳶點頭答應,轉頭讓一個小宮女遞了賞錢:「勞許公公走一趟,還望公公不要嫌棄。」

許公公行禮道謝說了幾句吉利話便告退了,薛溯鳶便帶著人進了內殿量體裁衣。待人走了,竹瀝才近前來:「主子,皇後娘娘著人送來的布料是否也送去做幾身衣裳?」

薛溯鳶尋思著,既然宮中人都認為她是皇后一黨的,且皇后都發話說自己過於素凈,如今既然賞了衣料,自然要穿在身上以表忠心,便讓她送過去。這下便想起了自己剛剛的手的那位美男子,便叫向戈安排妥當后就近身侍候,坐在煥然一新的正殿,靠著鬆軟的靠枕,四個宮女在室內侍候,頓時覺得這日子還是不錯的。

這邊鳳儀宮裡送避子湯的人就來了,想來也是有意避著紫宸殿的奴才,不想擺在明面上,刻意晚了,薛溯鳶爽快的喝了葯謝過恩,笑盈盈地送人出了竹蘊閣。

用午膳時,竹瀝和向戈算是齊聚一堂了,薛溯鳶有一種左擁右抱的感覺。等菜都上齊了之後,竹瀝吩咐人都下去,向戈也準備退下,薛溯鳶阻止了:「往後你就是我的掌事公公了,該接手的放心去做就是,竹瀝是我的陪嫁丫頭,你們二人應當相互關照。」

竹瀝稱了聲是,卻有些猶猶豫豫地開口:「主子好容易才承一次寵,皇后的湯藥便來了,這樣下去,主子何時才能......」

「我當是什麼事呢,往後無需避著向戈了,他與你一樣在我跟前伺候,沒什麼打緊的。」說著看了一眼低垂著眼帘的向戈,心道真是個美人,嘴上很是不在意:「我不過一個寶林,如若有孕,反倒是滅頂之災。」

竹瀝一下子沉寂了,看起來很是憂傷,儼然對薛溯鳶很是憐惜。也不怪她,畢竟今天早晨,在薛溯鳶的刻意營造下,她和王定的相處氛圍很是甜蜜。在竹瀝眼中,自己主子對皇帝的那一吻是何等溫馨,便是普通夫妻也難有這樣溫存的時刻,只覺得主子與皇帝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薛溯鳶這話說的,把她的少女心摔了個粉碎。

倒是向戈抬頭看了薛溯鳶一眼,薛溯鳶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是個堅毅的人

下午,她因為昨夜的體力活足足睡了兩個時辰,來竹蘊閣拜見她的全被向戈擋了回去,薛溯鳶後來還聽見竹瀝跟她抱怨向戈自作主張,薛溯鳶知道,按著竹瀝的心性定是要向自己請示的,而且竹瀝頗有想看她大殺四方的想法,向戈很是知道分寸。

晚膳時見到向戈身上的衣服空蕩蕩的,難免有些心疼,說到底他長得這麼好看又年紀小,女人總是容易對男生心軟的,便關切地開口:「向戈,我瞧著你的衣服不大合身又有些單薄,你從我的例銀里拿些去內宮局做幾身衣服。」

「奴才謝主子關切,只是為奴才做衣服未免有些不妥。」

見到他這樣子更是心軟,溫和笑了:「這個當頭,我無論做與不做都是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內宮局昔日怠慢,你去要幾身衣裳倒是讓內宮局安心些。」看著他消瘦的肩膀:「不打緊。」

宣政殿側殿內王定聽著人報告著宮內的一舉一動,聽見竹蘊閣今日這樣熱鬧倒是笑著搖了搖頭,問道:「順寶林慣來是扮豬吃老虎的性子,不到關鍵時刻絕對不會出頭,看來是把內宮局好好嚇了一嚇。」

「順寶林很是溫和,半點沒有怪罪之意,就連敲打也沒有。」

李尚見著王定有了笑意,便讓敬事房的人進來了,王定在牌子上好好看了看:「去皇後宮里。」又想起了早膳時,薛溯鳶不經意露出的饞樣:「李尚,讓竹蘊閣也立個小廚房,差個廚子過去。」想來薛溯鳶平日里裝的這樣溫良不於人爭的性子,自然是少不了要苦頭的,偶爾便讓她開開小灶。

「奴才這就去辦。」

「不,明兒個早上再去。」

李尚略一思量,就明白了。想來這皇帝要借皇后的手來抬舉這位順寶林了,看來這順寶林還是能蹦躂一段日子的。

「臣妾恭迎陛下。」王定一到鳳儀宮,皇后便迎了出來,宮裡也早早擺好了一桌子的菜,可即便高興,眼中也隱隱透著憂慮。

「芸兒,這段日子委屈你了。」王定依然面不改色的說著滿嘴的胡話。

「為了陛下,臣妾不委屈。」

二人用餐之時,皇后才開口詢問蘇岱子嗣之事,王定滿不在意的道:「不過一個美人,即便生了皇子日後封個閑散王爺就是了,朕百年之後能承大統的自然是我們的兒子。」說完才不經意的看向皇后:「芸兒近來可是因此事憂心?」

皇後放下筷子,顯然是提到了傷心事。

「傻芸兒。」王定一副寵溺的模樣:「蘇氏有孕不假,後宮嬪妃再多,唯有芸兒你是朕的妻子,這後宮之中無論是何人的孩子都只認你一個母親,無需為這些無關痛癢的事優思傷身。」

「陛下。」皇后眼眶儼然已經紅了:「臣妾入宮五年,卻至今無所出,此番蘇氏有孕,臣妾這才有所感。」

「芸兒,孫才人的孩子一落地,朕便把他過繼到你名下,只要你想,宮中的孩子就是你的親生兒子,無論多久,朕都等著咱們的孩子來承繼大統。」

被皇帝這樣一提醒,皇后可算好些了,即使她生不出,孫梓陌也不爭氣,但是這宮中的女人都捏在她手心裡,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長皇子罷了,日後到底是要由自己嫡出的皇子來入主東宮的。當下便想到了薛溯鳶,這才開口:「臣妾倒是覺得順寶林不錯,倒是端莊持重的很。」

「薛氏出身低賤,不過如若芸兒看著不錯,朕便抬舉抬舉她,只是,她到底沒什麼功勞,晉位份不合適,便給個恩賜就是。」

此話一說,皇后更是放心,薛溯鳶出身不高,性格怯懦又不得王定看重,在這宮中只能依靠著皇后,這樣的女人才用的放心。

第二日一早,薛溯鳶就接到了旨意,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小廚房在偏殿定下來,這種感覺就像加了工資,感覺幹勁十足,看來這個皇帝還是很上道的,深諳御下之道。待到鳳儀宮請安時,更是對皇后百般順從,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皇后還是笑對薛溯鳶,對她的態度分明好過劉織,賞了些珍玩,笑道:「宮中姐妹雖多,但到底還是順寶林最是端莊,陛下喜歡活潑的妹妹,但順寶林卻很是得本宮眼緣,前日里順寶林侍寢未得陛下賞賜,本宮心裡可安不得,昨日和陛下提了此事,順寶林的小廚房用著可還順手?」

這是在提醒她,皇帝不喜歡你,要不是皇后抬舉,宮中可沒有你的一席之地。薛溯鳶依舊小心翼翼地起來謝恩:「嬪妾何德何能,多謝娘娘憐愛。」

「快起來,你與本宮投緣,日後若有什麼委屈自有本宮替你做主。」雖是笑著,看著薛溯鳶卻透著譏諷。

待到薛溯鳶出了鳳儀宮,只怕這對話都傳遍了六宮,只怕這宮中的采女無不心生羨慕,卻也定然是背地裡嘲笑她的,不過她倒是鬆了一口氣,皇后這番做戲算是敲定了要用她了。孫梓陌肚子不爭氣,皇后又數年無出,皇后要用孫梓陌和蘇岱玉石俱焚,恐怕便是她薛溯鳶為孫芸生個皇長子的時候了。想到孩子,薛溯鳶心中不無惆悵,雖然在這裡的經歷有些不真實,但是如果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便有了牽扯,時刻拉扯著自己。

回了竹蘊閣,薛溯鳶撐著頭看著窗外的光禿禿的竹子出神,坐在了銅鏡前,看著鏡子里那個面容恬靜的少女,身後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靠近,向戈的清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主子可要用些茶點?」

看著向戈尚且稚嫩的臉龐,精緻的眉眼,薛溯鳶好久才點了點頭。

倚在靠椅上吃著零嘴,看著安安靜靜候在殿中的侍從,薛溯鳶慢慢緩過神來了,這裡是步步驚心的深宮,一個晃神恐怕就要命殞於此,如今自己已經入了棋局,斷斷是沒有悠閑日子過的,這宮裡的每一個人,從未把人命放在眼裡,除了走下去,再無他法。

吃過午膳,薛溯鳶便歇下了,在這樣的冬日了,地龍燒的旺,倒也好眠。

午後,薛溯鳶簡單梳妝過後便去了小廚房,宮人們無不小心侍奉。薛溯鳶也不多說,直接上手練練廚藝,本來是做的一手好菜的,只是這兩年來連廚房都沒見過,看著這廚房倒也有些懷念,想嘗嘗自己的手藝。一眾僕從只能幹看著,薛溯鳶便直接吩咐道:「你們把這小廚房好好收拾收拾,日後我也是要常來的,所有的東西都要分類放好,日日要清掃收拾。」又囑咐向戈:「你每日里讓人換小廚房的花,讓人布置一下。」

莫名進了這裡,就連朝代都沒聽過,唯一能叫自己相信自己從前確實有過一段人生的也就只有逐漸模糊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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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的感情互動接下來會變得比較密集,之後更新暫定下午六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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