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 30 章

「皇上駕到!」

薛溯鳶放下手中的書目,撐著腰起身給王定行禮,今日夜已深了,她沒想到王定會來:「臣妾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

「這些虛禮免了便是,我瞧著你肚子又大了些。」王定上前扶著她坐下,伸手摸著她的肚子,薛溯鳶握著王定的手:「陛下可要再用些點心,陛下忙到這時候可用過晚膳了?」

「還不曾,隨便吃些吧。」

薛溯鳶卻不會當真讓他隨便吃些,起身:「臣妾去給陛下做幾個小菜,陛下且先歇會。」

「欸,不必了,你有孕,莫要再做這些瑣事。」王定拉著她,有意阻止。

「陛下,臣妾自懷孕以來整日里坐著,臣妾想為陛下下廚,陛下就遂了臣妾的心愿吧。」薛溯鳶眉眼了都是笑,施施然的挺著肚子出了內間。薛溯鳶在小廚房呆了小半個時辰,王定便到了門口,看著屢屢熱氣中的宮裝麗人,突然覺出幾分輕快。薛溯鳶注意到了他,抬頭嫣然一笑,王定不自覺地笑了,溯鳶二字,果真極其襯她,他的宜婕妤便如同鴛鴦一般,是情深眷眷的鳥兒,總歸是個可心的人。

二人在飯堂吃了極其簡陋的一頓晚膳,王定卻吃了兩碗飯,還高興的小酌了兩杯,由薛溯鳶服侍著睡下了。薛溯鳶躺在王定懷中,覺得小腿脹的厲害,果然今日站久了,這好感不是好刷的,王定睡得沉,薛溯鳶便只能忍著,到了半夜才睡過去。

第二日起來,薛溯鳶只覺得頭重腳輕,強打精神送王定出了竹蘊閣后便躺著緩了好一會,竹瀝眉頭擰的緊緊地:「主子,奴婢去請周太醫來看看。」

「不必了,今日是新人入宮的日子,我不好不到,惹人閑話。」昨日新人便都安頓好了,各宮的賞賜也好禮物也罷都送去了,今日便是正式拜見各宮老人的日子,她如今在風口浪尖上,不去,定然讓人覺得是在擺架子。

薛溯鳶坐在攆轎里,閉目養神,待到了鳳儀宮由向戈攙著出來便迎面撞上了好幾位新面孔,薛溯鳶沒有精力,然那幾位皆打量著她行了禮,薛溯鳶便進去了。其中便有蘇芷,她身側的戴萃夕戴御女擰了眉頭:「這是哪位,瞧著倒是厲害的很。」

「何必裝傻充楞?」另一位藍色紗裙的女子看著停在宮門口的轎攆:「瞧著能乘攆出行,看身形已然有孕,這宮中這般隆寵之人,除了宜婕妤還有誰?」說著給蘇芷行禮:「嬪妾連玥閣御女肖厝菁見過蘇才人。」

戴萃夕冷哼了聲,看向肖厝菁:「肖御女倒是對宮中情形了解的很。」

肖厝菁笑著回答:「戴御女有所不知,我的姐姐便是在三年前第一批入宮的,可惜的是,至今未能蒙幸,三年前,宜婕妤與家姐同日入宮同處采女位,時至今日,家姐仍是采女,宜婕妤卻已是身懷龍嗣,實在令人羨慕。」

戴萃夕被轉移了注意力,心中一時有些複雜。

從頭至尾,蘇芷都未發一言,處事端莊的很,叫人無從下手。

薛溯鳶端坐著一炷香的功夫,新入宮的嬪妃這才排著隊進來,規規矩矩的端跪著聽皇后訓誡,隨後這才叫起來逐一給各宮主子請安行禮。皇后率先叫介紹薛溯鳶:「這是竹蘊閣的宜婕妤。」

「嬪妾等拜見宜婕妤,婕妤金安。」

薛溯鳶笑著叫起來,孫芸接著說:「宜婕妤如今已有近三月的身孕了,你們入宮后也當如婕妤一般盡心伺候陛下,為陛下綿延子嗣。」

「嬪妾遵旨。」

薛溯鳶只看著儀式做完,並不插話,只是結束后,卻免不了新人有心想結交她,剛出了鳳儀宮便又幾位上前攀談:「嬪妾見過宜婕妤。」薛溯鳶看著她們鮮嫩的面龐,點頭問候:「在宮中已然住了一宿,可還習慣。」

「回宜婕妤,宮中自然處處都好,多謝宜婕妤掛心。」

「那就好,我入宮之初,可還有些不適,倒是小病了幾日。我們女子自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初次離家,難免有諸多不適應,宮中姐妹眾多,咱們也可相互照應著。」薛溯鳶把力氣微微轉到向戈的身上,放鬆了下腳,面上和顏悅色。

幾人繼續和薛溯鳶閑聊,好在沒說上幾句,李尚領著人,抬著轎攆到了,給薛溯鳶行了禮:「奴才見過宜婕妤。」薛溯鳶點頭叫起來,便繼續道:「陛下請宜婕妤去紫宸殿用午膳,特意著奴才來接宜婕妤。」

「有勞李公公了,只是我今日還未用安胎藥,不若公公先回吧,我一會回了竹蘊閣再前往紫宸殿,如何?」薛溯鳶起得早,又沒有用早膳,安胎藥不過一個由頭,她想回去吃點東西,調整一下。王定這樣招搖地來接他,焉知沒有旁的意圖,她有些心神不寧。

「回宜婕妤,陛下特意吩咐了周太醫在紫宸殿候著,說今日主子氣色欠佳,叫讓太醫再瞧瞧,陛下已在紫宸殿備下了早膳,正等著主子呢。」李尚笑容不改,看向薛溯鳶:「安胎藥可叫紫宸殿的奴才們再煎便是,主子以為如何?」

薛溯鳶點點頭,由著向戈攙扶著上了轎攆,揚長而去。

「宜婕妤果然寵冠後宮。」隨後的一綠衣羅裙女子嘆道,聲音幾不可聞,這是怡和殿寶林應蘿倚,是正三品太長卿的嫡長女,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出身,此番與她一同入宮的還有家中的庶妹應蘿思,不過只得了個采女的位份,正是方才和薛溯鳶搭話的女子。二人雖為姐妹,卻並未同住一宮,但既一同入了宮到底還是要相互映襯的,便也極為友善的打了聲招呼:「妹妹可要到我宮裡坐坐?」

「長姐,此番我還是不去了,我的靈妍閣實在是有些偏僻,離長姐的怡和殿遠了,還要去收拾收拾。」二人到底也算一起長大的,應蘿思此言並非推辭敷衍。

應蘿倚點了頭,二人便順路走了小半段,臨分開,應蘿倚拉著應蘿思:「妹妹,我們二人在私下裡也就罷了,往後妹妹見著高位嬪妃,便千萬不可再直稱我字了,倘若叫人聽著了,可是大不敬的過錯。」

應蘿思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竟疏忽了這個,在鳳儀宮門口這樣失了禮數,連忙稱是。

「我今日看著宜婕妤,她如今有孕肚子這樣重了,尚且在禮數上一絲不苟,可見陛下是喜歡禮數周全之人的,我們二人往後都該注意著。」

「是呢,宜婕妤確實十分規矩持重。」應蘿思點頭:「姐姐心意,妹妹曉得的,多謝姐姐提醒。」

如此二人才告別分頭各自回宮。

此時蘇芷已經到了蘇岱的流華宮,二人雖為表姐妹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美人,蘇岱的美極為張揚,五官濃重,平日里打扮也是濃妝華服,美的盛氣凌人令人見之難忘。而這位蘇才人卻是十分清麗溫婉的模樣,眉眼皆是秀麗,此時一襲月牙鵝黃白色拖地長裙,見之忘俗。蘇芷一見蘇岱便紅了眼睛,十分隆重的行禮叩拜大禮:「嬪妾惜雲殿才人蘇芷拜見嘉婕妤,嘉婕妤金安!」

蘇岱揮退了外人,只留了二人及心腹大宮女,上前扶起蘇芷:「表妹。」難得露出了幾分悲傷。

「大表姐,大表姐怎麼瘦了這樣多?」蘇芷臉上的哀色全然不似作偽:「大表姐如此這般怎能叫大伯父安心?怎麼也不見你來書信告訴家裡人?」

蘇岱牽著她坐下:「你竟當真入宮了?你我雖為表親,但我們自幼一同長大,你若不願,大可不必來。」她知道父親要送進來一個人輔助自己,卻是沒有想到會是蘇芷。

「大表姐,我們既一同長大,如今能嫁入同一家,不是很好嗎?」蘇芷抹了淚水:「宮中的人個個面和心不和,表姐獨自在宮中自然處處掣肘,我們二人一同,也算是有了依靠。」

「我已與竹蘊閣的那位宜婕妤冰釋前嫌了,如今有了你,我們這一派也算是四角齊全,皇后勢大,你以後定要小心。」蘇岱點頭,有一個母族相依的姐妹的確是行事方便些。

「妹妹今日見著宜婕妤了,倒不是什麼傾城絕色的美人,只是如今她的確隆寵,姐姐為何要拉攏她?豈非養虎為患?」

「你有所不知,她的確出身不高,相貌也算不得頂好,卻很擅揣測人心。」蘇岱細細數來:「入宮之初她倚仗皇后入了陛下的眼,之後便憑著賢良的模樣籠著陛下的心,更令我刮目相看的是,她甚至為我討來了我兒的字。」

「什麼?」蘇芷一直以為這是陛下給大表姐的恩典:「她……」

「你瞧著她不聲不響的模樣,但凡說上兩句,比我管用多了。」蘇岱嘆了口氣:「況且她如今身懷龍嗣,我不想與她為敵。」

「妹妹明白了。」

「臣妾參見陛下,聖上萬福。」薛溯鳶挺著肚子溫順地行禮,王定卻並不看她,只低頭處理公務,一言不發,恍若未聞一般。薛溯鳶見他不答話,也不起來,維持著行禮的姿態。一時之間殿內一片死寂,平日里王定見著宜婕妤都是和顏悅色的,今日還特意請來一同用早膳,卻不想人來了,王定卻並不理會,還有那麼點有意為難的意思,奴才們便都低下頭去,人人自危。

薛溯鳶有些不適,提著裙子跪下:「臣妾遲來,請陛下責罰。」薛溯鳶臉上仍然笑著,並無一絲委屈,禮數周全無錯可挑。卻不想這一跪,便是半個多時辰,薛溯鳶因為有孕在身,本就四肢乏力,跪了這樣久,薛溯鳶只覺得膝蓋都沒有知覺了,到底在這個皇宮生活了這麼久,她已經有些習慣了這樣的姿態——在這個男人面前。

李尚進來時便看見薛溯鳶跪著,他只當沒看見:「稟聖上,宜婕妤的安胎藥已煎好了,周太醫囑咐趁熱喝了為好。」

王定抬了頭,看向薛溯鳶,這才擱下了筆:「叫他過來。」

「是,奴才這便去。」

周太醫進來時,悄悄看了眼薛溯鳶,跪下行大禮:「微臣叩見聖上,聖上萬歲。」

「去,給宜婕妤看看。」

由於薛溯鳶是跪著的,周太醫也只能跪著給她請脈,一番問詢之後,周太醫轉而回稟王定:「聖上,宜婕妤有些體虛之症,想來婕妤近日時常四肢乏力,到了三月份恐怕腿部會有些浮腫抽痛之症,雖為常態,但到底影響睡眠,微臣給婕妤開上幾貼安胎藥會好上些。」

王定停下筆來,看著薛溯鳶格外蒼白的臉色,心不在焉的點著桌案。薛溯鳶昨日在鳳儀宮的確可疑,她雖然一貫溫婉的做派,但幾次三番接近劉織又提醒趙氏避讓劉織,這個女人有些聰明的過分了。從前對這個棋子不以為意,如今她有了龍嗣,難免生出了旁的心思……

「體虛?」王定站了起來,直直看向薛溯鳶:「將養了一個月了,湯湯水水也喝了這樣多了,怎麼還是有體虛之症?竹蘊閣的奴才是怎麼當差的?一個個都不要命了?」王定震怒,滿殿的奴才全都跪了下來:「聖上息怒!」

「陛下息怒,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沒有照顧好龍嗣,陛下莫要氣壞了身子。」薛溯鳶紅了眼眶,伸手捏住了王定的衣角:「陛下……」薛溯鳶心裡沉了下來,僅僅為了龍嗣,王定大可不必這樣大動肝火,定然牽扯了旁的什麼。

王定撇過頭去,但並未掙脫開,薛溯鳶便伸手要拉王定的手,委屈道:「陛下,臣妾疼,陛下……」王定看著薛溯鳶有些慘白格外纖細的手腕,她到底也還未做錯什麼,彎下身子,一把抱起了,嘴上罵道:「你看看你,懷著身孕,瘦成了什麼樣子!」

薛溯鳶不答話,只死死摟住王定的脖子,落下幾滴淚來,眾人瞧著王定把人抱進了內間,知道這事算過去了,只以為皇上是惱了宜婕妤不顧及自己的身子,終究還是心疼婕妤的。

薛溯鳶被抱著在軟塌上被王定餵了一大碗苦藥,又由著紫宸殿的宮女好一番按摩小腿才吃上早膳,期間薛溯鳶吃什麼皆由王定來定:「往後,你的吃食可不能由著你,你一會回竹蘊閣帶上朕這的兩個推拿宮女,用膳也有她們給你安排,若是再瘦了,可沒這麼容易過去!」

薛溯鳶乖乖的點頭:「好,都依陛下的。」臉上的笑容卻是甜蜜欣喜的很,王定總算是高興了些,看著薛溯鳶隆起的小腹,伸手輕輕拍了拍:「倘若你娘再餓著你了,父皇定要給你做主。」

一頓飯的功夫就這麼過去了,薛溯鳶回竹蘊閣后便精神不濟,靠著軟塌半睡半醒之間想了許多……名為伺候,恐怕實為監視。想著便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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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肯定會加速兩人的感情發展啦。

覺得我的男主名字好隨意呀(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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