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 25 章

趙如意並未直接回宮,而是轉而去了花園,今日許嵐吃癟,實在解氣。宮裡的奴才見著她都恭敬了些,許嵐禁足,她卻是薛溯鳶扶持著的,自然今非昔比。

希芸臉上都透出了幾分喜色:「主子可瞧見了方才許寶林的模樣,當真是解氣。」

「她許嵐自以為高人一等,最愛搬弄口舌是非,罪有應得。」

「如今她再不能在主子跟前得意了。」

「你好好打理,莫要叫人捏著錯處。我去竹蘊閣瞧瞧薛姐姐。」趙如意嘆了口氣,和薛溯鳶綁在一條船上也好過從前單打獨鬥受盡欺凌的好,入宮兩年,起起落落,她可算看透了,在宮裡,倘若當真孑然一身,定然是要吃苦頭的。

「主子重情義。」

「傻希芸,陛下看重薛姐姐,才有我今日,倘若換了別人,哪有這樣的好事。現如今我們一榮俱榮,豈能獨善其身。」

「此番宜美人禁足於竹蘊閣,奴婢本以為是極為兇險之事,卻不想,美人在陛下心中地位不減反升。」

「入宮兩年,你可曾見宜美人吃過虧?皇宮裡看著厲害的未必是真厲害。」趙如意看了看花園的土堆里潔白鬆軟的積雪,露出了幾分笑意:「此番許氏冒犯姐姐,吃了這樣大的苦頭,也算殺雞儆猴了,即便姐姐不能承寵,也無人再敢冒犯。」

趙如意到竹蘊閣時,薛溯鳶才起,說到底,禁足免了每日請安,倒讓她睡了幾個好覺,趙如意被請進竹蘊閣內殿時正好看著竹蘊閣的宮人排著隊上早膳,足足七八個人在一旁伺候著,趙如意見著便知這是陛下有意偏疼,照著美人的份例,哪裡能有這樣的場面。薛溯鳶這才從寢殿出來,尚且披散著頭髮,未施粉黛,一身飄逸的寶藍色軟緞廣袖宮裝,被向戈攙扶著從屏風和珠簾後走出來。趙如意見著薛溯鳶行了常禮,薛溯鳶便拉著她的手帶著一同入座:「我這幾日身子不適,起得晚些,叫妹妹笑話了。」說著又著人給趙如意添了碗筷:「知道你用過早膳了,這都是我宮裡的新菜色,妹妹不若嘗嘗。」

「嬪妾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姐姐。」說著看著玲琅的碗盞,笑道:「姐姐宮裡的小廚房可是陛下都誇過的,妹妹此番有口福了。」

說著二人一同用了早膳,薛溯鳶倒是胃口極好,趙如意是當真沒想到宜美人這樣能吃,自己平日里在宮裡哪裡敢吃這麼多,薛溯鳶卻是敞開了肚子吃,瞅著當真是吃飽了才下桌。思及她說自己身子不適覺得很是不靠譜,看來皇后真是想岔了,這個所謂的養病,薛溯鳶當真是吃好喝好睡好,真把自己當病號,要叫皇後知道,只怕更是要氣結了。宮裡誰不以為宜美人遇到這樣的事定然是要食不下咽好一陣子的,到底是薛溯鳶有陛下寵著,才這樣有恃無恐。

「姐姐可知道,今日請安時,許氏妄言姐姐傷了福氣,被陛下訓斥。可見陛下當真心疼姐姐,姐姐可要快些好起來。」

鳳儀宮的事一出,便有想巴結薛溯鳶的奴才巴巴的報到竹蘊閣來,只是薛溯鳶才起,竹瀝還未來得及告訴她。薛溯鳶當真不知道,聽著倒是笑了:「許氏受了責罰?她慣來是在陛下跟前伏低做小的,怎的叫陛下聽了去?」

趙如意一聽,把這事像說笑話似得,告訴了薛溯鳶,言罷還嘲諷道:「她一門心思巴結討好皇后,口出狂言,皇后也救不了她。」

「她哪裡想得到,況且皇後娘娘一向待她很好,她難免失了分寸。」薛溯鳶下了桌子,領著趙如意去看她正在給王定綉著的寢具:「你幫我瞧瞧,這祥雲繡的如何?」

「姐姐的手藝,宮中無人能及,自然精美絕倫。」趙如意看著不過畫了個花樣子的軟緞,朵朵祥雲當真如夢似幻,看著這明黃的緞子便知這是御用之物:「姐姐哪裡知道,這許氏平日里自詡是皇後跟前的紅人,不曉得得罪了多少人,此番有她受的。」說著見著這緞子流光溢彩,伸手摸了摸:「姐姐,這可是前兒個進貢上來的雲錦?」

「妹妹好眼力。」薛溯鳶點了點頭:「陛下說夜裡睡得不好,我整日里無事便提議綉制新的寢具,陛下便送來了這雲錦,瞧瞧,當真是不負盛名。」薛溯鳶在宮裡綉活好是出了名的,在外看來又是因此得寵,她手裡的東西十有八九都是要給陛下用的,內宮局自然撿了上好的綉線送來,否則她倒真沒有可與這雲錦相配的東西。

「陛下也就捨得把這頂好的東西給姐姐。」趙如意麵上倒是有幾分真心。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了一月有餘,竹蘊閣里風平浪靜,只是後宮的水到底是活的,王定又臨幸了兩位采女——喬姣和莫筎,宮裡亦多了位新寵,正是忘月居的喬姣,宮裡的流言都傳遍了,說喬姣頗得聖心,一舉得封寶林,連晉兩級,可謂天大的恩寵,人人都等著看竹蘊閣的昔日的寵妃薛溯鳶和新晉喬寶林的正面交鋒呢。只是竹蘊閣半點消息也沒有,只是流華宮和絳雲相繼傳來了動靜,嘉婕妤和孫才人要生了。這一下宮中眾人無不傾巢而出,皇上去了流華宮,皇后自然帶著人進了絳雲殿去看著她的親表妹孫梓陌,消息傳到竹蘊閣,已是深夜,薛溯鳶被陣陣雷聲驚醒,聽見向戈的稟報,當即命竹瀝為她更衣,只把頭髮隨意挽了起來,便冒雨匆忙去了流華宮。

「宜美人到!」

薛溯鳶匆忙進了流華宮,恭敬向王定請了安,王定見著她,倒不意外,伸手扶著她在自己身旁坐定:「雨這樣大,你怎麼來了?」

「宮中兩位姐姐生產,這樣大的事,臣妾哪有不來的道理。」薛溯鳶溫言道,微微蹙眉道:「臣妾遲來,不知嘉婕妤生了多久了?」

「已有兩個時辰了,太醫都在裡面呢。」王定拍了怕她的手背:「你身子不好,來過就行了,若是累了便先回竹蘊閣。」

「臣妾哪裡有這麼嬌氣?」薛溯鳶帶著幾分笑,便和王定閑聊了幾句,還好王定還算給面子,言語中倒還透出幾分親昵和寵愛的意味來。只是一旁的喬姣坐不住了,笑著插話道:「今日瞧著薛姐姐氣色倒是好了許多,陛下也可安心些了。」

「我還未向喬寶林道喜呢,恭喜喬寶林了。」薛溯鳶依言微微轉頭朝她笑了笑:「今日一看喬寶林果真是好一個妙人,倒是我久病,面色比不得喬寶林。」

喬姣還未答話,王定便安慰拉著薛溯鳶的手:「朕瞧著,溯鳶一如往昔。」說著語氣冷了些,看向喬姣:「喬氏此話失了分寸,宜美人在病中,好端端的倒勾的美人傷心,是你的不是。」

這話一出,眾人難免有些驚訝,按理說喬姣這話擱在哪裡都無關痛癢,偏偏關係著薛溯鳶遭了訓斥。喬姣連忙跪下:「臣妾失言,請薛姐姐責罰。」這個喬姣倒是個機靈的,面上露出的也滿是愧疚之色,看起來倒是真心實意的很。

薛溯鳶露出笑容:「喬寶林快起來,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說著嬌嗔地沖王定道:「臣妾不過說說罷了,怎的陛下倒當真了,反倒讓喬寶林難過了。」這分明是王定有意抬舉她。

王定卻渾然不在意,隨意抬了抬手,叫喬姣起來,便貌似不經意道:「她是該跪你,她晉封之時你尚在病中,此時補上也不為過,不必放在心上。」

喬姣面上倒是沒有半分為難之色:「陛下說的是,能跪姐姐,是嬪妾的福氣。」喬姣心裡再不痛快也只能笑著示好,只盼著日後能出今日這口惡氣。

趙如意倒是笑了,看著喬寶林期期艾艾的模樣,理了理手帕,她原本還以為這個喬寶林也有幾分能耐,如今薛溯鳶一出,哪裡有她蹦躂的份?她到底也算專寵了小一個月了,只怕恨不能撕了宜美人。

眾人在殿中等了半個時辰,寢殿的動靜漸漸大了,醫女和奴才進進出出,隱隱可聽見蘇岱的叫聲,足足鬧騰了一個時辰,眾人都有些睏乏了,動靜漸漸小了,太醫和產婆帶著一眾醫女這才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跪在王定跟前,這是什麼意思已然明了了,果然,太醫戰戰兢兢地開口:「回稟聖上,小皇子夭折了。」

這一下,眾人皆面上露出幾分悲傷,薛溯鳶適時面上帶著幾分擔憂看向王定,殿中一片寂靜,寢殿內傳來隱隱的哭聲,是蘇岱的聲音。

「是個皇子?」王定的聲音不便喜怒,身姿尚且沒有挪動。

「回皇上,是的。嘉婕妤生產不易,小皇子,卻已經胎死腹中了。」太醫舉著小小的襁褓,頭也不敢抬。

「廢物!」王定狠狠摔了茶盞,指著許太醫:「嘉婕妤的龍胎一直由你負責,你竟半點沒看出來?」

「微臣該死,只是龍胎一向健康,實在是嘉婕妤身子虛,生產時間過長,小皇子沒能挺過來。」

「拖下去,統統拖下去!給朕就地誅殺!」王定並不看他,直接下命令,大批禁宮侍衛便涌了進來,無聲無息帶著人下去,殿內一片死寂,統統跪了下來。

薛溯鳶無聲的嘆了口氣,縱然皇上不殺他們,皇后也不會放過他們的。恰在此時,皇後身邊的鄂來進殿,跪下:「稟聖上,絳雲殿孫才人誕下了位皇子,皇後娘娘請聖上去瞧瞧。」

這一下,鄂來面是透著喜色,流華宮上下卻個個戰戰兢兢,門口石板上還滿是處決的醫女,倒是十分戲劇的一幕。王定點了點頭,面上表情總算好些了,徑直甩袖出了流華宮,跪著的嬪妃也緊隨其後,薛溯鳶起身,就看著王定一干人與抱著死嬰的小宮女擦肩而過,卻不曾多看一眼。待人出了流華宮的院子,薛溯鳶這才走過去,拉開襁褓,看向已然失去體溫的孩子。

「給我抱抱吧?」說著哀切地看向連名字都還未有過的嬰兒,心緒有些亂。

宮人不敢違抗,連忙把孩子遞到她懷裡,薛溯鳶掂著這輕輕的重量,不禁紅了眼眶:「你家主子可見過了?」

「回宜美人,還不曾。」

薛溯鳶聽著,抱著孩子進了內殿,隔著掐絲提花滿屏金菊綉八面屏風隱約看著殿內的人影綽綽。這時候流華宮亂成了一團,太醫死了,醫女也沒了,流華宮的內侍沖了出來,見著薛溯鳶,當即跪下:「宜美人,主子大出血了,求宜美人開開恩,可否傳喚一位太醫來?」

這時候,太醫院傾巢而出,一批到了流華宮,另一批自然到了絳雲殿,流華宮的太醫都死絕了,王定又走了,絳雲殿有皇后在,哪裡能讓流華宮的奴才叫走人?薛溯鳶看著她覺著好似一場幻境,神色莫辯,思量了還是轉頭:「向戈,以我的名義把周太醫叫來。竹瀝,去太醫院看看還也沒有閑置的醫女婆子,一併請過來。」

薛溯鳶站了好一會,耳邊一片嘈雜,到底進了寢殿。宮女已然亂成了一團,薛溯鳶上前:「慌什麼?太醫們平常教的都忘了嗎?」說著把孩子遞給綠雲,走到蘇岱床邊:「嘉婕妤!你千萬要撐住,太醫馬上就到,不會有事的!」

蘇岱儼然已經精疲力盡了,隱隱開始翻白眼了,薛溯鳶心裡也有些慌了,蘇岱在書里可是險些鬥倒了皇后,哪有這樣兇險?薛溯鳶只能想法子激起她求生的意念,拉著她的手:「嘉婕妤,孫寶林已然誕下一位皇子,姐姐可看過自己的孩子?也是一位皇子,長的很可愛,尚且不曾見過姐姐一眼,姐姐難道不打算送一送他嗎?」

蘇岱的手開始用力,費勁的抬頭對上薛溯鳶的眼,雙目滿是血絲,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姐姐,滿宮裡如今都等著為絳雲殿的皇子慶賀,姐姐若是不在了,誰還能記住這個可憐的孩子呢?姐姐可要給他一個名字才好,否則到了陰間,這可憐的皇子要何去何從呢?」

蘇岱眼中流出一行淚,死死抓著薛溯鳶的手,吃力地搖了搖頭。薛溯鳶叫來綠云:「快!給你們主子看看小皇子。」小孩的臉已經隱約露出幾分死氣,薛溯鳶微微拉開襁褓:「姐姐,你看一看他。」

「你們也別閑著,該預備的都先預備著,主子若是出了什麼差池,你們都要掉腦袋的!」薛溯鳶吩咐完這才坐定,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三更半夜到流華宮等了近兩個時辰,眼見著天都露出了幾分顏色,她有些提不起精神,蘇岱更是一直用參湯吊著一條命。

「主子,周太醫來了!」向戈帶著人匆忙進了殿,綠雲連忙領著人進去,薛溯鳶在外間等著,隔了一刻鐘周太醫出來回話:「回主子,嘉婕妤的血已經止住了,已無性命之憂。」他說著這話,眼神卻又幾分閃爍:「微臣開了葯,好好將養著,想必並無大礙。」

薛溯鳶知道周太醫想必是知道了,便笑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那便勞周太醫了。」說著看向流華宮的奴才:「絳雲殿到底生了個皇子,我是要去看看的,便不叨擾你們主子了,你們要好好伺候。」

「奴婢明白。恭送宜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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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於生了

女主同情無辜的小生命的,只是因為宮廷生活心性有了很多轉變,對很多事的看法都不那麼單純。再就是因為女主知道這是一本沙雕小說,對很多東西沒有那麼重的參與感……

這也算是無心插柳吧,其實王定雖然他自己比較陰險,但是他是喜歡單純善良的姑娘的,然後我其實還在想劉織的人設來著

作者持續找感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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