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皇太後娘娘到!皇後娘娘到!」

太監唱到的聲音高高的傳了進來,一屋子的嬪妃都起來了,待太后和皇后的身影剛剛露出影子,便齊齊行了禮:「嬪妾等參見皇太後娘娘、皇後娘娘,皇太後娘娘千歲!皇後娘娘金安!」

孫芸扶著孫茗香在首座坐下,也不坐,只等著孫茗香示意。不難看出,孫氏的女人里,這個熬死了先帝,扶持了王定的皇太后才是拿主意的那個。孫茗香慢慢地打量了殿里的嬪妃,視線落在薛溯鳶身上停住了,隨意問道:「這是皇帝新晉的從八品的女兒?」

這話一出,就是要給薛溯鳶難堪了,許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薛溯鳶面上笑容不改,低聲恭敬道:「回皇太後娘娘話,嬪妾竹蘊閣順婕妤薛氏,嬪妾父親確是從八品,皇太後娘娘好記性。」

「哪裡是哀家好記性,實在是宮裡頭少有這樣出身的,看個稀罕。」說著看向孫芸:「你向來是賢良的,只是,你是皇后,皇帝身邊的人你還是該挑揀挑揀的,莫要帶壞了皇帝。」

「兒媳曉得,母后教訓的是。」孫芸笑著應下,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薛溯鳶,她低著頭,面上並無難堪之色,行禮的姿態尚且紋絲不動。

「孫梓陌有孕,對於後宮事宜你難免疏忽,也怪不得你。」孫茗香微微軟了語氣,寬慰了幾句,這一干嬪妃只能躬身乖乖等著,薛溯鳶身旁的蘇岱明顯臉色有些白了,身子也有些不穩,她的龍子本身就不大穩固,恐怕是有些吃力。薛溯鳶微微露出一絲關懷,看向了蘇岱。蘇岱擰起了眉頭,頗有幾分不耐。

薛溯鳶看著孫家姑侄並不理會,只能出頭,低聲道:「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宮中雙喜臨門,流華宮嘉婕妤尚且身懷有孕,恐怕不能久站,望太後娘娘體恤。」她偏向蘇岱多此一言也有討好之意,皇后已然厭棄她,如若不交好蘇岱更是處境艱難。

孫茗香盯著薛溯鳶,蹙起了眉頭:「當真好不懂規矩。」

薛溯鳶面上恰如其分地露出了兩分惶恐:「嬪妾該死。」說著跪了下去,抬頭看向太后:「天後娘娘恕罪,太后慈愛後宮,嘉婕妤有孕,嬪妾也是為著太后的皇孫。」

孫茗香看著她,笑了:「都坐吧,是哀家疏忽了。」說著冷下了聲音:「到底是小門小戶家的,不懂規矩,依哀家看,皇上憐惜你,難免高看了你。」

眾人都入座了,薛溯鳶安靜地跪著:「太後娘娘教訓的是,是臣妾無禮了。」

孫茗香揮了揮手:「罷了,撤了封號,著降為美人。」壓低了聲音:「坐罷。」

這話一出,孫芸挑了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許嵐,許嵐面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蘇岱倒是有些凝重,盯著薛溯鳶若有所思。她笑著,磕了頭:「嬪妾謝太後娘娘教誨,謝過太后恩典。」便坐回了蘇岱下首,並無失落之意。她降了位份,失了皇后扶持,矮了蘇岱一頭,蘇岱才會用她。

殿中很快恢復了熱鬧,許嵐妙語連珠討好著皇后和太后,趙如意有些失魂落魄地看著自己,蘇岱沖薛溯鳶不冷不熱地低聲說了句:「我會告訴我父親,不日就讓薛大人官復原職。」

薛溯鳶笑著轉頭看向蘇岱:「那嬪妾就先謝過蘇姐姐了。」

蘇岱有幾分疑惑的看向絲毫沒有半分失落的薛溯鳶,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

「皇上駕到!」

不多時,王定一襲明黃色龍袍的身影就進了殿來,孫茗香將首位讓了出來。孫芸領著一干嬪妃起來行禮,王定徑直坐下了,叫了起來。轉而對孫茗香笑道:「母后這裡好熱鬧。」

「皇帝可忙完了?」孫茗香笑了,說笑似得跟王定開口:「聽聞大年夜皇帝新晉了兩位婕妤?」

王定看了一眼薛溯鳶,薛溯鳶只眉目含情的笑著看向王定,並未表露一絲哀傷,王定轉而回答孫茗香:「確有此事,便是有孕的蘇氏和伺候朕久了的薛氏。」

「蘇氏有孕,晉一晉也無妨。只是哀家今日見了薛氏,未免有些小家子氣,實在當不得婕妤的位子,哀家著降了美人了。皇帝凡是還是該與皇后商量才是。」薛溯鳶覺得有些好笑,孫茗香跋扈多年,眼下朝堂已非孫家的一言堂,孫茗香竟還敢當著眾妃的面上指使王定和皇后商量。這話是相當有失分寸你的,天下都是王定的,可按著孫茗香的意思,這後宮王定喜歡哪個嬪妃,想寵愛哪個女人都該由皇后拿主意,竟這樣理所當然。

果不其然,王定冷了臉色,看著孫茗香挑了挑眉:「太後果真疼皇后。」說著看向了薛溯鳶,她臉上還是帶笑,目不轉睛的看著王定,見王定看過來,倒有些紅了臉,微微低了頭,儼然毫不在意太后的叱責。

王定縱然有氣,見著她也不忍,道:「薛氏雖出身不算高,但最是端莊持重,朕倒是很喜歡。不過太后不喜,朕是心急了,往後再說也不遲。」這話說了,孫芸的臉色難看了起來。這分明是在告訴後宮里的人,她薛溯鳶雖然身份不高,不得太后喜歡降了位份,但是皇帝喜歡,即便今日只是一個美人,往後他王定自然還是會給她升上去的。

孫茗香有些不悅,覺得皇帝實在有些失了分寸,不好當面駁了王定的面子,只是教訓道:「皇帝大了,很多事哀家也管不著了,只是玩物到底是玩物,莫要因寵失正。」

王定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並不在言語了。

因為有著王定一句喜歡的加持,王定走後,太后雖然沒有什麼好臉色,卻也是並未再加刁難,也算風平浪靜了,只是薛溯鳶乘著轎攆回竹蘊閣準備用午膳時,儀仗已經換了,回了美人的規格,人人都得道一聲可惜,好容易成了婕妤,離九嬪只有一步之遙轉眼便成了美人還沒了封號。不過還沒來的及可惜,薛美人的車駕就被李尚帶著紫宸殿的宮人攔了下來,直接抬去了紫宸殿。眾人便只有羨慕了,即便降了位份,竹蘊閣薛氏再皇帝心裡已然地位不改,反倒要加以寵愛安慰的,再成婕妤不過遲早。

李尚親自扶著薛溯鳶下了轎攆,她客氣地道了聲謝,便單獨進了紫宸殿的側殿,這還是她第一次進王定辦公的場所,王定從不在她面前批摺子。薛溯鳶進門便脫了披風,冬日裡披風恐怕帶了一身寒氣。這才進去,穿過幾道門,隔著最後一道屏風,隱約看著王定的身影,恭敬行禮道:「臣妾竹蘊閣美人薛氏奉召前來,參見聖上,陛下萬歲金安。」

王定早聽見薛溯鳶身上的鈴鐺聲,隔著看著屏風,看見薛溯鳶的有幾分羸弱的身姿,這個女人從來謹小慎微,若非擔心蘇岱腹中他的孩子,有怎會出頭。聞言道:「到朕這來。」

薛溯鳶依言繞過屏風,笑著走向王定,眼中滿是笑意,臉頰有幾分泛紅,王定見著有些心動,伸手。薛溯鳶便溫順地將手搭了上去,見王定眼神柔和,便一頭撞進了王定懷裡,抽出手,環著王定的腰,低低喚了聲:「陛下。」

王定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僵了一會兒,還是抱住了她,低頭看著薛溯鳶烏黑的發頂,輕輕撫摸了她的背。

薛溯鳶仰頭看著王定,眼中水波蕩漾,面上的笑容卻甜的膩人,她踮起腳尖,輕輕親了一下王定的下巴。退出了王定的懷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陛下忙吧。」

王定看著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走到桌案旁:「你陪著朕。」王定偏頭看著薛溯鳶,面上倒有幾分柔情。薛溯鳶點了點頭,眼神明亮,伸手捏起王定桌案上的硃色龍香御墨,輕輕研磨了起來。到底是御用的,很是順滑。

王定看著薛溯鳶素白的手捏著紅色雕龍的墨塊,覺得賞心悅目,提筆沾了沾,開始批摺子:「你今夜就歇在朕這裡,左右明日皇后那裡也是要歇著免了晨昏定省的。」

薛溯鳶擱下了墨,笑著躬身領旨謝恩。

這話一結束,守在門口李尚就吩咐了人領著向戈去竹蘊閣取衣物首飾等要用的東西,紫宸殿的消息一傳出去,滿宮裡都該知道了,薛溯鳶即便遭了皇太后孫茗香奪了封號降了位份,在宮裡的地位不降反升。

午間用午膳時,薛溯鳶親自給王定布菜、乘湯,倒是體貼入微,二人還小睡了一會兒,在窗前的軟塌上,迎著冬日的暖陽,薛溯鳶依賴地靠著王定的胸膛,一手攥著他的衣角,貼著王定的耳朵說話。有她這樣體貼溫柔的哄著,王定的心情好了許多,連著早間在興慶宮受得氣都消了,摟著她的纖腰,輕輕吻了她的眉心,溫柔道:「這個順字不好,寓意不好也過於隨意了,這幾日朕替你想一個好聽意頭也好的,太后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

薛溯鳶摟住了他的脖子:「只要是陛下給的,臣妾都喜歡。」說著吧唧一下親在他的臉頰上,卸了珠環散著頭髮的腦袋摩擦著他的肩窩,王定覺得自己的心都有些化了。

王定摟著薛溯鳶竟睡著了過去,許是太放鬆了,薛溯鳶輕聲來喚他起床時還很是迷糊,薛溯鳶照例親手給他穿上衣服,今日是後宮內的小聚,倒並不十分隆重。薛溯鳶早早收拾好了,伺候王定潔面,奉上茶水:「陛下,太後娘娘下午邀請了六宮姐妹一同去看戲,臣妾便先行一步了。」

王定卻攔住了她,拉著她:「不急,朕和你一同去。」說著瞧了薛溯鳶頭上的頭面,紫色的金線描邊海棠點綴其中,雅緻卻並不十分名貴,王定命李尚去取了庫里的那套金線鑲翡翠的蝴蝶簪,親手取出了一隻熠熠生輝大小合適的簪子插在薛溯鳶髮髻,鎏金的流蘇垂在耳側:「怎可空有花開枝頭?」

「謝陛下。」薛溯鳶輕輕摸了摸流蘇。

王定這才拉著薛溯鳶出了紫宸殿,各自上了轎攆,前往興慶宮。

孫芸率先帶著趙如意、許嵐等先到了,那些御女也到了個七七八八,只有孕的蘇岱和薛溯鳶未到。許嵐見此,頗有些刻薄地沖皇后道:「今日這是怎麼了,薛美人來的這樣晚?平日里薛美人可是最勤勉守禮的。」

孫芸臉色並不好,人人都知道,王定留著薛溯鳶在紫宸殿的側書房伺候筆墨,她自然堵心。孫芸身為皇后,出於自持身份,且王定從未讓她服侍過,她素來見不得這些往御前湊的。見到許嵐這樣刻意,火氣也上來了,冷漠的看著許嵐:「你不會說話就別張嘴,沒得讓人煩悶。」

許嵐白了一張臉,低聲稱是,便不再開口。蘇岱這才入席,只問了皇后一聲好,就坐下了,在皇後身側:「皇後娘娘怎的一個人先來了?怎麼,不同您的好姑母太後娘娘一同?」沒了孫茗香,蘇岱的氣性也上來了,對上皇后她並無退讓之意。

「母後事務繁忙,本宮自然是該先來打點好的。」孫芸面無表情地回答,蘇岱是在嘲諷她只能仗著孫家,仗著皇太后。孫芸看著蘇岱的肚子:「你月份漸漸大了,出節后,無事便不要再出來見人了,小心出了什麼岔子。」只是臉上半分關懷也沒有。

蘇岱看著皇后的表情,莫名有些不安,本能的下意識伸手搭在了隆起的下腹,有些生硬地回道:「嬪妾作為孩子的親生母親,自然會保護自己的孩子,皇後娘娘多慮了。」說完靠著椅子道:「太醫說孕中還是該走動走動,皇後娘娘沒生過孩子,恐怕很多事都是道聽途說,就別操這份心了。」說著,看著孫芸明顯僵硬的臉色,笑道:「嬪妾謝皇後娘娘關懷。」

孫芸轉頭看著布置好的戲檯子,並不搭話。

不多時孫茗香也到了,眾人請安的時候,孫茗香刻意看了看,問皇后:「怎麼不見薛氏?」

皇后只能含糊道:「薛美人先前在紫宸殿伺候,竹蘊閣地方偏,恐怕折回竹蘊閣不免費些功夫。」

孫茗香便叫了起,待都入座之後,戲就開鑼了。眾人都曉得,薛溯鳶來時恐怕討不到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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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開始是打算全文存稿再連載的,然而,閑置半年後我放棄了

果然只能一邊連載一邊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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