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

方老師回到市裡的家，老婆還未回來。

片刻后，老母親來了電話：「你弟弟向你借錢的事，你爸也知道，他沒問你，是假裝不過問。另外，玉貞要是知道這事，應該也會埋怨你的。過些時候，我把這錢給你補上……」

方老師打斷：「玉貞我會和她說的，您和我爸就別為這事鬧心了。等展譽的汽修店走上正軌就都好了。」

「你也早點休息吧！小穆你就放我這兒，等放寒假再給你們送去。」

少頃，玉貞也回到了家。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小穆怎麼樣啦？」

「醫院給打了石膏，回爸媽家養著了。說等放寒假再說……對了，小穗好點沒？」

「小穗基本沒事了。她外婆的意思，寒假小穗就不送回來了，還要照顧小穆，怕我們忙不過來。」

「那，真是辛苦她外婆外公了。」

「小穗一直跟著外婆外公，彼此都挺好。老兩口有點事做也不覺得寂寞。」

「玉貞，你知道展譽開了個汽修店吧？」

「哦，幾天前媽來電話說了。怎麼？有變化？」

「他盤的那箇舊店，還需要點錢周轉，我想給他送點錢，你看怎麼樣？」

「你想給他多少錢？」玉貞說完哼了一聲，又責備道，「你是要先斬後奏吧？」

方老師苦笑笑。

「上個月，爸來電話提起這事。我還給你打掩護，說這事我知道。你倒好，一直放在肚子里，不怕便秘啊！」說完，兩個人都咯咯笑出了聲。

方老師欠起身子，抱了抱玉貞，虧欠似的。

「先不說這事，小稷的事你和爸媽說了嗎？」

「我正為這事發愁呢！」方老師嘆了口氣又說，「小稷退學入伍的事，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說。去年春節沒有回來，今年春節再不回來的話，就只好老實說了。」

「要是想好了，就早點說，別拖到春節。」

「行吧！周末我回去一趟，和他們交底。」

「今天，學校說副校長提拔寒假前就定下來了。你怎麼樣？」

「我不想要什麼副校長之職，又累心又乏身。表面上看著風光，其實內里都是難事，眾矢之的啊！」

「我們做父母的，首先要想想孩子啊！現在的孩子都是拼三樣的！」

「你又聽到什麼了吧？」

「不管聽到什麼，我們都要為孩子的前程優先考量不是？」

「你看咱爸！當校長一輩子，為別人謀金求職，建宅修校，結果還不是罵聲一片。得道者贊你，失益者損你。唉，樹大招風啊！」

「別太過瞻前顧後，否則還能幹成什麼事呢？」

「要不，你來當副校長！」方老師調侃道。

「說正經的！」玉貞瞥了一眼丈夫，「先拿下這個職位，其他的事以後再定。」

玉貞和方老師各自洗漱后，躺在床上，各看各書。

「廣譽，你那個三班是不是有個叫狄亮的孩子？」

「是啊，怎麼了？」

「去年，他父母離婚，他受到影響，學習成績下降了好幾名。」

「這些事你都清楚？」

「你怎麼忘了？」玉貞強調道，「狄亮的父母和我是中學同學啊！」

方老師只顧看書，只隨便點了下頭。

玉貞輕拍了一下丈夫的胳膊又道，「狄亮爸媽沒離婚時，還叮囑我多關注他兒子呢！」

「那現在他父母離婚了，你就不想在關注了？」

「錯！」玉貞嚴肅地說，「現在要加倍關注，不，是關心！」

「那麼多學生成績下滑，你為什麼格外關心他呢？」

「廣譽，你真不記得了？」玉貞故意提高嗓門反問。

方老師努力地想想，然後使勁搖了搖頭。

「你還記得小穗百天時，狄亮的爺爺來咱家，說喜歡小穗，想讓小穗當他的孫媳婦來著……」

「我說老婆大人，那都是多久的事了，你居然還記著？」

「那個時候狄亮父母琴瑟和鳴，羨煞旁人。現在他父母離婚，我就想小穗還真不能給他家做媳婦了……」

「你扯得太遠了吧。」方老師放下手中書，「狄亮他爺爺沒準早忘記這事了，就你還瞎琢磨！」

「要是真忘了，我心裡就踏實了。誰知上周開家長會，狄亮他爺爺來的，遇見我，仍提這事呢……」

「這麼說，我們小穗真是優秀啊！」

玉貞得意地點點頭，「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咱小穗的優秀基因元素從哪裡繼承來的。」說畢指了指自己和方老師，於是兩個人都會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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