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

課後，方老師急匆匆地趕往醫院。

幾小時前，老父親來電話，小穆下學路上不小心摔倒，把腿骨折了。

也對，新年第五天下了一場大雪。

鎮上積雪厚，小穆自小頑皮，磕磕碰碰也時有發生。

男孩子嘛，好動難靜。

醫院裏，小穆右腿已經被打上石膏，躺在病床上看視頻解悶。

看到爸爸進來，有點內疚，用衣服蓋上了頭。

「你還知道害羞？」爸爸微笑着問。

小穆把頭露出來，也難為情地笑出了聲。

「你也別說他了，幸好是骨折，不算嚴重。」老母親安慰著兒子。

方老師用手略微使勁地摸了下小穆的頭。

「爸爸去哪兒了？」

「他先回家做飯去了，一會兒再送飯來。」老母親回答。

「您回吧！天冷路滑不好走，我在旁邊餐廳訂飯就行了。」

「平時就吃大食堂，還沒吃煩啊！」

「倒也乾淨啊！」

「你看一下就回去吧！這裏不用你惦記。」

「晚自習我已經安排好了，在這陪一會兒也方便。」

「小穗不是感冒住在她外婆家嗎？你也去看看吧！」

「昨天玉貞帶她去過醫院了，醫生開了葯，今天在家休息了一天。下午她告訴我，小穗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您放心吧！」

「放心？唉！什麼時候兩眼一閉也真放心啰！對了，還有十幾天就春節了。小稷今年該回來了吧？去年春節、國慶都沒回來，大學也那麼忙嗎？」

「現在大學畢業生就業形勢不樂觀，現在不努力怎麼行啊？難道要吃一輩子農村飯啊？」

「誰不是一輩子吃農村飯？你不要給小稷太大壓力，只要以後能養活自己娶妻生子就算成了。」

「小稷是大哥，給弟妹做出好榜樣也是盡孝心。」

「你們夫妻倆都從大學畢業，也都進了中學當老師，也算滿足了。怎麼又有別的想法了？」

「小稷有頭腦，性格又穩。只上到大學太可惜了，還要再走一步。」

「我和你爸只希望你們生活平安就好！我們老了，幫不上什麼忙，也不能操心了！」

「你們的世界，我們的世界，他們的世界完全不同，各隨天命吧！」

「爺爺來了！」小穆高興地叫喊這，「我的蝦仁餃子來啰！」

「呵呵！」方老先生手提兩個保溫桶，笑吟吟地走進病房。

「爸爸真是。這天氣，隨便吃兩口就行了。還包什麼蝦仁餃子。」

「不吃好怎麼把腿養好。」方老先生又摸摸小穆的頭，「小穗好點沒？」

方老師又彙報了一下情況。

「一會我把小穆送回去，您二老先回去吧，天黑就更不好走了。」

一邊，老母親陪着小穆吃飯，又把另一桶飯遞給老伴和兒子。

「你別管這邊了，等一會兒點滴打完，我們略緩緩再走，我已經安排好了。」

「您又給展譽安排活兒了？」

「不給他戴上枷鎖，又不知道到哪裏混夜去了。」

「年前，展譽和我說，年後就開始新工作了。」

「你真信他的？什麼新工作！就是幾個人合夥盤了箇舊汽修店！」

「展譽原本就是汽車製造專業畢業，盤個汽修店也算對口了！」

「只盼他能養活自己。活好了再尋個二婚的搭伴過。」

「我看一個人活得也挺自在。展譽沒離婚時，天天吵架，現在一個人倒也灑脫。您看我，夫妻雖和睦，但各干各的，孩子又要還情債，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黎明啊！」

「在我這個黃昏人面前，還敢提什麼黎明。別胡謅了啊！」

方老師尬笑了一下。

老母親與兒子吃完飯走了。小穆的臉也有了點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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