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五十九章 鴻飛夕頹
「那你想的自己的事是什麼呢？」林鴻羽問道。
白鈺涵並未回答，而是看著南歸的大雁道：「你看那大雁成雙成對的，多好啊。」
林鴻羽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只是傻傻地點頭，白鈺涵將頭靠在林鴻羽的肩上，看著夕陽慢慢落下，餘暉灑在她的臉上，林鴻羽瞧了瞧，從未覺得她如此好看。白鈺涵雙手抓住林鴻羽的左臂，林鴻羽知她內力尚淺，覺得寒冷，便幫她將披的道袍向上拉了拉。
白鈺涵眼中流下兩行淚水，道：「以前我總是想，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心裡會明白，可我卻覺得你只將我當做師妹看，你心裡永遠都裝著你的武當，從未想過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
白鈺涵無奈地抽泣一下，林鴻羽一直在看夕陽，這才發現她哭了，白鈺涵道：「被師父收作弟子時，我便下定決心也跟你一輩子，可之後我無論怎麼做，你都不懂我對你的感情，我安慰自己，說以後的時間還長，等你把心裡最重要的事做完了，就會注意到我，但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林鴻羽漸漸感覺到了什麼，可卻不敢肯定，白鈺涵又道：「有時你關心我一下，我心裡好高興，就像之前在藥王庄時，你說我比你的名聲重要，說願意用你的命把我從藥王庄換出來，你知道我心裡多感動嗎？」
「你……你……」
林鴻羽吞吞吐吐，說不出什麼，白鈺涵道：「我不想跟你斗一輩子嘴，不想一輩子做你的師妹，我讓你不用輕功上山，是想多在你背上待一會，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林大哥，你非要我自己說出來嗎。」
林鴻羽沉默不言，在這種事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懼，白鈺涵嘆了口氣：「林大哥，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你的衣服我不能給你補了，也沒法見到你大志實現的那一天了，但我卻能說出這幾個字，林大哥，我一直喜歡你，可你就是……」
白鈺涵哭了出來，淚水不斷滴在那件道袍上，忽然，白鈺涵吐了一口血，身子要向前歪去，林鴻羽慌忙把她抱住，驚道：「師妹，你怎麼了？」
白鈺涵道：「師妹，白姑娘，你終究還是邁不出那一步。」
「師……鈺涵，你到底怎麼了？」
白鈺涵顯得十分高興，道：「我以後多想你永遠這麼叫我，可是不會有以後了，林大哥，索萬命不會提出那樣輕易的條件就答應救你，事情沒那麼簡單，他要我答應幫他試藥，就是剛研製的七日奪命丸，本來他是想讓我留在他的莊上以便觀察，卻沒想到你會強行帶我出來。」
林鴻羽急道：「也就是說，我剛醒來的時候，你去他房中就服了那葯，如今已經七天，那藥效發作了？」
「是啊，林大哥，我知道過了今天就再沒機會，所以才把我的心事告訴你的，今天你陪我看夕陽，這是我一生中最高興的一天了，我好想以後能再陪你一起看日出，可……可是。」白鈺涵顯得更加傷心，「我多希望時間不要再流動，能讓我好好享受這一時間。」
林鴻羽留下眼淚，道：「怪我蠢，怪我一直不懂你，我現在就運功救你，讓你多支持幾天，我再去藥王庄把那個該死的索萬命抓來，讓他救你！」
林鴻羽立刻就要給她運功療傷，白鈺涵搖了搖頭道：「沒用了，我自己感覺的出來，你不用再費功夫了，還有那索萬命從未救過人，我以命換命也是天經地義，我死以後，你千萬不能去找他麻煩，知道嗎？」
林鴻羽不甘心地點了幾下頭，白鈺涵道：「你能不能抱緊我，我好想再回到那年的五泉山。」
林鴻羽將白鈺涵攬入懷中，下巴抵住她的額頭，林鴻羽哭著道：「我現在才知道，其實我心裡是喜歡你的，只不過太多的事壓在我的心頭，讓我把你忽略了，鈺涵，我對不起你。」
「別說對不起，我很高興能和你度過這一刻，我死以後，告訴師父，叫他不要太傷心，我永遠都記得他這個爹，還有，我總歸是西涼人，我要你把我帶回西涼和我的父母合葬。」
「好，我答應你。」
白鈺涵的呼吸漸漸沉重，道：「林大哥，我好想葬在武當山陪著你，但我離開西涼那麼久，也該落葉歸根，去和我爹娘作伴了，林大哥，我好喜歡你，可是我們只能來世再做夫妻了……」
夕陽終於落下，最後一抹金光灑在二人身上，白鈺涵也死去了，林鴻羽是第二次感到痛徹心扉，他抱著白鈺涵的屍體，回了紫霄宮，眾弟子看到，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全圍在門前，林鴻羽「撲通」一聲跪下，道：「師父，鈺涵死了！」
卓雲峰喉嚨動了動，並沒有說話，眼中流下淚水，林鴻羽心中的痛轉化為恨，他將七日奪命丸的事告訴了卓雲峰，最後道：「我這救下山，去藥王庄殺了那個惡魔！」
「不可！」卓雲峰喝道，「鈺涵這是一命換一命，為的是不破壞藥王庄的規矩，你活了，鈺涵死了，咱們與藥王庄的恩怨就兩清了，從今以後我也不許你去找他們的麻煩。」
這一席話讓林鴻羽又想起白鈺涵所說的，便將怒火壓了下去，眾弟子得知白鈺涵已死，均是傷心。林鴻羽抱著白鈺涵出了紫霄宮，讓弟子們找了些樹枝，西涼離這裡甚遠，若不火化，怕是無法將白鈺涵屍體完好無損的帶回去。
林鴻羽手舉火把，看著躺在枯枝上的白鈺涵，想到以後再也不能見到她，心中傷感，一時竟下不去手，卓雲峰勸道：「鴻羽，還是快些將鈺涵火化吧。」
林鴻羽仰天長嘆一聲，將樹枝點著，這小小的一堆火似乎要把整個武當山照亮，卓雲峰看著白鈺涵的屍體漸漸被火吞沒，不禁轉過身去，又流下淚來，之後林鴻羽收集了白鈺涵的骨灰，第二天便趕往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