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憂喜參半

第二百六十七章 憂喜參半

周媛還在睡著,忽然聽見阿奴喚道:「女郎,醒一醒。」

「別吵。」周媛皺了皺眉,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句。

阿奴捲起帷幔,有些焦急的說道:「女郎,快醒一醒。」

周媛不勝其煩的翻過身子,半睜著眼睛往外望了一眼。室內沒有燃起蠟燭,此時的光線還非常灰暗,看上去最多不過寅時。她隨即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說道:「還早著呢。」

然而才說完這句,她忽然心下一凜,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意識到,在自己的身下,床榻靠外的這一半,是一片冰冷。

她明明記得,夜裡謝玄回來了。怎得一覺醒來,他又不見了?難道,夜間那一場熱烈的纏綿,竟又是自己的夢嗎?

可是她還清楚的記得,那熟悉而溫暖的懷抱與留戀不舍的親吻。那種感受,是那樣真實。

「女郎?」阿奴看見周媛的表情,有些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周媛蜷著身子擁緊錦被,緩緩說道:「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阿碣?」

「郎君?」阿奴點了點頭,道:「他吩咐說讓女郎多睡一會兒,可是阿奴覺得——」

「他真的回來了?」阿奴的話還沒說完,周媛便綻起了笑容,原來那都是真的,並非做夢,這麼說來,謝玄他似乎已經想通了。

阿奴搖了搖頭,低聲道:「郎君已經出發了。」

「出發?」周媛奇怪的問道:「去哪兒?」

阿奴遲疑著,問道:「郎君沒有告訴女郎?」

周媛意識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忙追問道:「出了什麼事,快告訴我。」

她恍然間想起,在半夢半醒之間,謝玄似乎在自己耳邊說了一些話。他的語調有些傷感,卻又那麼堅定。

「郎君他,」阿奴頓了一下,道:「郎君今日出征。」

周媛一下子坐了起來,怪不得謝玄一反常態,居然留了下來,原來是要出征了。周媛心中驀然生出不好的預感,是不是他自己也覺得此次出征,必定艱難重重,才會在臨行之前回來看自己?

她不顧外面的冰冷,掀開錦被便下了榻,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阿奴低聲道:「有一會兒了,此刻大概已經到城外了。」

此時她的神情,就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樣,忐忑而不安。

周媛心道,阿奴果然了解自己。她來叫醒自己,就說明她也知道,如果不見謝玄一面,自己一定會無法安心的。她汲著木屐,匆忙往屏風走去,同時說道:「快給我更衣。」

她更了衣,草草梳洗了一下,便騎馬往城外趕去。

初冬的清晨還是寒冷,周媛雖然穿著裘衣,戴上了風帽,卻還是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吹得臉頰生疼。她顧不上自己,只不停的策馬疾馳,一心想趕在謝玄離開之前見到他。

然而當她出了城,趕到大軍集結之處時,謝玄和大部分北府兵卻都已經離開了。只有劉牢之領著數百人在後面。

看見周媛,劉牢之跳下馬,道:「夫人,您怎麼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阿奴一眼。

阿奴沒好氣的說道:「你看我做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和將軍的感情有多深,將軍今日出征,夫人如何安睡得了。」

劉牢之嘆了口氣,對周媛說道:「夫人,將軍與大軍皆已離開,外面寒冷,夫人還是快些回府吧。」

周媛壓抑不住自己的失望與擔憂,她輕聲道:「牢之,你們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來?」

「少則兩三月,多則……」劉牢之思考了一下,道:「多則一年半載。」

周媛沉默的往謝玄離去的方向眺望著,她也知道,行軍打仗耗時費力,不是那麼快就能回來的。可她和謝玄剛剛和好,她實在不能忍受他離開這麼久。

「夫人無需擔憂,咱家將軍可是百戰百勝的。」劉牢之勸慰道:「夫人安心在府中等著將軍凱旋便是。」

他已經離開了,此時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周媛知道,不論自己說了什麼,劉牢之都會轉達給謝玄,她不想讓謝玄擔心,便勉強笑道:「好,你們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夫人。末將要趕去與將軍會合,就此告辭了。」」劉牢之跳上馬,又轉頭對周媛說道:「夫人可有什麼話,要末將帶給將軍的?」

周媛望了眼前方,道:「你告訴阿碣,我在府里等著他回來,叫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劉牢之自信的笑道:「末將記下了,夫人放心,將軍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他看了阿奴一眼,調轉馬頭,預備離開。

「哎。」眼看劉牢之就要離去,阿奴忽然出聲喚住了他。

「怎麼?」劉牢之的語氣與平常沒有什麼不同,但任誰都能看出,他很高興阿奴能叫住他。

「你,」阿奴咬了咬唇,低低的說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劉牢之深深的與阿奴對視著,然後爽朗的笑道:「放心。」

看見他們二人的情形,周媛哪裡還不明白,她提高聲音,揚聲道:「牢之,等你們回來了,我與將軍就替你和阿奴置辦婚事。」

她一直在考慮,覺得是時候該為阿奴和蘭兒覓一門好親事了。可是她暗中相看了好幾個,都覺得他們配不上阿奴和蘭兒。如今阿奴能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郎君,這對周媛來說,自然是一件大喜事。

劉牢之聞言,面上露出難以抑制的笑容,他在馬上對著周媛深深的鞠了一躬,鄭重的說道:「阿奴就拜託給夫人了。」

周媛點了點頭,道:「你去吧。」

一向無所顧忌的阿奴聽見周媛和劉牢之的一番對話,臉騰的紅了,她偷偷望了周媛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彆扭的說道:「女郎,您說什麼呢,誰要嫁他了。」

周媛看著阿奴,笑道:「人都走遠了,你現在再否認已經晚了。」

阿奴的的臉更紅了,她想反駁,但張了張口,卻沒有再說什麼。看樣子,已經默認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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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朝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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