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道歉

「試出什麼了？」

「自己技藝不精，還要勤學苦練。」

「你不覺得自己是自討苦吃。你們差了歲。明顯著不是弘暟的對手，何必要去試？」

弘曆猶豫了下還是回話道：「阿瑪說叔像我這麼大的時候也能打退大他的兄長的，只要付出的比旁人多就能成功。」

提到胤祥康熙帝不禁皺了皺眉。他也立刻想起了那個場景，歲的胤祥站在同樣的地方，他當時的對手是胤禩，那時他勝了，弟1次勝，之後就沒有再敗過。他沒有想到記憶力日漸消退的自己居然會這麼清楚的回憶起那件事！他甚至還記得胤祥獲勝后的笑臉，他得意的看著自己。期待著表揚。

沉默了會兒，康熙帝道：「你們都起來吧。」

原以為會被責罵的皇孫們暗地裡交流著眼神，忐忑不安的謝了恩。

帝王御駕在此，方才這裡又鬧出了這般動靜，老師們不可能再迴避。個個都出來接駕，康熙帝便當場問了眾位阿哥的學業，他又抽查問了幾個有印象的阿哥，有問有答，個個都是用了功的，雖然天資上有差別。

皇帝心憂國事自然不可能在這裡停留太長時間，他必須要回乾清宮去面對那些奏摺，也必須去做出各種決定。在走之前，康熙帝還是再次去看那個歲的男孩。因為想起了兩年前就是這孩子背誦了愛蓮說，之後又被他的老師孫廷銓贊過蘭質蕙心勤勉有加。想起方才弘曆提到胤祥時的神色，看得出這對叔侄的關係不錯，這也是自然的，胤禛向和胤祥很要好，即使沒有任何權勢也沒有影響到什麼……帝王不由的想起那年台山上子哭著說的話。他的心就是動。

「弘曆。你的師傅說你懂的很多，家裡誰在教？」

「回皇瑪法的話，有時額涅教，有時阿瑪也教。」

「哦，是嗎？」

從年開始琅如月直被康熙帝關注著，嫁給胤禛后他更是加強的監視，從表面上看這些年她過於安靜了，安份和未出閣時判若兩人，胤禛也直沒有晉陞她的等，從暗線報上來的情況看，她就像個尋常的內宅女子樣在雨桐院待著，有爭風吃醋的波瀾但很快又恢復平靜。琅如月到底和佟佳慧是不樣的，她太溫和了。也是因為這點康熙帝才直容著她的存在，雲南的事他始終是有心結的，胤禛所言不可全信，但他又多查不出什麼。依著胤禛眼裡不揉沙子的性子，此女若有問題有怎麼會讓她活到現在，還生了個兒子呢？

康熙看著眉眼若畫的男孩想起了他的母親，真是個奇妙的女子啊，他略放柔和了語氣道：「你額涅教的什麼。朕記得她的書畫很好。」

「是的。還有數算。」

「哦，你阿瑪公務繁忙，他還有時間教你東西嗎？聽說他有空就總在寺院里待著？」

「額涅說她的書法再好也比不過阿瑪的，就讓我跟著阿瑪學。阿瑪則說男兒不能總在內宅待著，要出去看看。他時常會帶我和弘晝起去外面看。」

「哦，你們都看什麼了？」

「除了去寺院孝敬菩薩，阿瑪也會帶我們去看京畿，看江河，也會給我們提民生疾苦，講西北戰事。」

康熙帝愣了愣，「你阿瑪給你們講西北戰事？他怎麼說的？」

弘曆似是沒有察覺出皇帝的語氣有所變化，他帶著孩子氣的崇拜道：「說西北的重要性，也說戰事要用對人，大局的決斷很重要。」

「用對人？他沒說用誰？」

弘曆搖頭，「阿瑪沒說，不過他說擇帥應該不拘格降人才，又說皇瑪法是最英明的，自然有決斷。」

康熙帝被這句話驚了下，「不拘格降人才？這是你阿瑪說的？」

弘曆點點頭，「用人不在出身門，只在能力。孫兒想阿瑪就是這個意思吧。」

康熙帝望著表情認真的孫子忽然就笑了，「難怪。」他忽然說了這句莫名的詞兒。之後他再也沒對弘曆說什麼，就是又對師傅們和皇孫們叮囑再要用心教用心學的話后便離去了。

康熙帝走，弘曆頓時鬆了口氣，回頭就見弘晝瞪大了眼用崇拜的眼光看著自己，「哥，你說話說的真好，打死我都說不出來。方才我都怕死了，腦子裡啥也想不出來，哥，你見了皇瑪法居然不害怕么？」

「你哥是誰呀。那可是被孫師傅大讚的人呢。」弘春盯著弘曆，後者只是看著弘時，弘時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冷冷看了眼兩個弟弟轉身就走了。看著哥負氣而去，弘晝莫名道：「哥又怎麼了？」

「因為你哥又出風頭了呀。」弘春哈哈笑道：「我可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小孩兒，該說你聰明還是該說有人教的好啊。這麼會拍馬屁，難怪在哪裡都得寵呢！」

弘曆置若罔聞，他隱隱能感到弘時的恨意，這恨不僅對的是自己的表現，有更多的可能是方才的話，阿瑪很久都沒有帶他出去了吧。本來不該這麼說的，可是……弘曆想起那晚額涅對自己說的話：「……元壽，額涅不是讓你去舍了自尊去逢迎巴結。被關注了才能在將來有機會去做事，所以在宮裡該說話的時候咱還是得說話的……」

額涅說的委婉，弘曆卻是明白了，兄長們的言行就是教科書，他看著覺得並不舒服，現在額涅的話讓他很意外。

「是為了阿瑪？」

他問了這麼句，額涅愣住了，她想了想道：「嗯。當然也為了你自己。若元壽想清閑的生活就隨你的自己的心意，但若是像你直期待的，那可不能只在學業上出色就可以的。這些話給你說的太早了，可是誰讓你是皇家之人呢，什麼都得趁早。」

弘曆想自己今天做的大約就是額涅想看到的吧，那詩不是阿瑪做的，是額涅給繪畫提的詩，阿瑪見了贊了許久的。這樣騙人好么？他問另個自己，那個他並不出聲，可是弘曆知道他定是贊成的。

這次意外很快就被該知道的人知道了。如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高興兒子的心領神會，這孩子智則近妖了，這才歲啊，就這麼會不露痕迹的說謊，將來可是了不得啊！看走勢怎麼也不會成為廢柴。如月擔心完兒子就又擔心被胤禛說教責備，是夜雍親王果然來了雨桐院。如月討好的又是沏茶又是倒水，胤禛冷眼看著，直到再無事可做的如月自己說道：「您是不是生氣了？」

「我為何生氣？」胤禛喝了口茶，滿口的清香讓他的心情很好，每次在這裡吃到的茶總是最對味，他忍不住嘗了口。

如月嘆道：「是我多事了。」

「你知道汗阿瑪今日回去書齋？」胤禛盯著她問。

「怎麼會？」如月不明所以。

「也就是說那些慌話都是他臨時編的？」

如月心思轉忙替兒子說話：「除了詩的出處，元壽也沒有說謊，他真的是敬服你，也真的想讓萬歲爺知道你的用心么。您別怪他了，要怪就怪我沒教好他，是我讓他不要總是斂著，該被注意的時候就要被注意……是不是您被指責了？」

胤禛搖頭，「過來。」

如月走的近了，胤禛把拉她坐下，「汗阿瑪下旨說月行圍要帶上弘曆。」

「是嗎？那您怎麼打算？」

「只帶他人。」

「人？」如月驚訝極了。「為什麼？」

「這裡事多，我走不了。汗阿瑪只說帶弘曆，沒有說要帶其他孩子去，至於為什麼，我想和這次弘曆的言行有關，老人家對這個孫兒感興趣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月喃喃道：「元壽才歲，他個人怎麼能行，不成，你得去求……」如月看到胤禛的表情即就看出他是願意這樣發展下去的，人對視著。做母親放棄的苦笑道：「我真是自作自受。」

「別這麼說。元壽和其他孩子不樣。」

「那麼這次還有誰隨駕？」

胤禛的表情微動，他凝視如月的眼道：「誠王。胤禑、胤祿、胤褘，還有。」

弘曆著實沒有想到次張顯竟會有這樣的結果。隨駕是榮幸的事，何況還要離開父母，除了興奮他也很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做到最好，這次不是和皇瑪法公式性的請安見禮。而是幾個月的朝夕相處！弘曆雖然是個沉穩的性子，可到底是孩子，當興奮勁沉澱下來他想到帝王洞悉切的眼神弘曆從心裡感到寒意！

該怎麼做呢？阿瑪和額涅沒有少交待，可弘曆還是分忐忑。離京的那日弘曆見到了康熙帝。他撥給自己兩個人，個是名叫吳書來的太監，個是叫凌恆的侍衛。可他還是覺得用張起麟和辛更安心。路途遙遙。本以為會被束縛的無趣的行程，因為弘暟和胤禕的存在而變的熱鬧起來。

這次同行的阿哥不少，因為年長許多對弘曆只是照應，卻不會同他玩耍，可弘暟卻是明顯記恨著舊事。時不時利用機會來惹這個仇家，騎馬故意在前尥蹶子揚灰這類事兒沒少做。而歲的皇子胤禕倒是跟自己歲的侄子玩的很不錯，庶妃高氏是個漢妃，性子最是靦腆的，這個兒子跟做母親的樣是個不愛說話的主兒。因為汗阿瑪發了話讓他多照應弘曆他就記在了心裡，每次都會做出叔叔的樣子關懷下。

平日人幾乎沒有接觸。可過了半路程后都愛靜的兩個人每日到形影不離了，對於總是挑釁的弘暟胤禕也會指責，可惜這個小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因為討厭弘曆連帶著也會欺負他，故意打錯彈弓，學他說話慢的樣子等等。在宮裡也常被人嘲笑的胤禕沒有生氣反而是弘曆生氣了，當弘暟再次學胤禕說話時，弘曆揚了揚手，如月給他帶的袖弩直接射到了馬屁股上，馬兒吃痛立即瘋跑起來，直把北上的隊伍攪的烏煙瘴氣。

胤禕大驚，很快他就看到哥帶著灰頭土臉的弘暟向這邊過來，胤禕看著弘曆慢慢道：「小，你惹事了。」

弘曆對自己的親叔叔很不熟悉，他知道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除了盛大的宴會他幾乎沒有怎麼見過他。次隨駕見叔的次數倒是比年總和都多。這是個和阿瑪不樣的人，張揚又強勢，他正得聖眷，他是西北統帥之位的有力爭奪者，他肩負國家的命運，這個人很厲害，阿瑪和他關係不好。

胤禎打馬而至，他眼就看到了弘曆的表情，並不畏懼，他甚至還縱馬向前了幾步，擋住了胤禕。這孩子的眉眼很像琅如月，胤禎從以前就知道，現在這樣近距離的仔細去看就更像了，不過其他的都像他的阿瑪，連神氣都像。胤禎居高臨下的看著，冷冷道：「這是你的袖箭？」他的手裡正是枚寸許長的箭。

弘曆在馬上行禮道：「回叔的話，是的。」

「不知道這樣會有危險嗎？」

弘暟在旁插嘴道：「他知道！他故意的！阿瑪，您去給皇瑪法說！讓他不懂規矩！好好罰他！」

胤禎瞪了兒子眼，弘暟咬著嘴唇不吭聲了。「你有解釋嗎？」胤禎盯著注視著自己的侄子問道。

弘曆道：「弘暟目無尊長，欺辱叔。」

胤禕雖然直很怕胤禎，但他這時卻不能躲在後面，於是探出頭解釋道：「哥，這件事……」他說話太慢，半晌才說完了原委。弘曆以為胤禎不會有耐心聽，但他居然聽完了。

「是弘暟不對。但是也輪不到你來罰他，他的錯我會罰，你的錯也得罰。」

弘曆看了看得意的弘暟，點頭道：「我知道了，叔要怎麼罰呢？」

「把你的袖弩給我。不準再用了，日內不得騎馬，在馬車呆著。」

弘暟不滿的叫道：「阿瑪！我差點從馬上掉下來！黃玉也受傷了，就這麼算了？！您也罰的太輕了，我看最少得打上鞭子！」

「你住嘴！」胤禎厲聲道：「被比自己小歲的弟弟折騰到快跌下馬有能耐是不是？胤禕是你叔叔，你目無尊長難道不是錯在先？給我滾回去，在黃玉傷好了前跟你額涅待著去。不準下車！現在給你叔道歉！」

弘暟不甘又委屈的看著胤禎，言不發。胤禎怒斥道：「沒聽到！」

見氣氛緊張。弘暟的眼裡有了眼淚，胤禕立即道：「不要緊的，哥，你別責備他了。」

胤禎回頭橫了胤禕眼，少年皇子只覺頭皮都麻了。弘暟恨恨的看了弘曆眼。又對胤禎道：「兒子沒錯，不道歉！」說完他竟打馬跑了。

胤禕都能看到胤禎額角暴起的青筋，他真不知道這時該說什麼才好。胤禎沒有去追，而是陰沉著臉看向弘曆。「你的袖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