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吞噬

一陣爆炸，讓正廳的大門轟然崩塌。水晶和瑪瑙崩的到處亂飛，嗆人的煙霧落定之後，被崩裂的大門後面出現了一個人。

虛空能量構築的長袍迎風飛舞，黃金的盔甲上布滿了傷痕。紀舒文從灰燼堆里走了出來，縱身一躍，跳到驚魂未定的湘青穎身邊，將湘青穎輕柔的抱起來坐好，心疼的問：「青穎，有哪裡不舒服嗎？」

「哪裡都不舒服。」湘青穎笑著拍拍他的臉說：「倒是你，那些舊神沒把你打傷吧？」

「呃……至少傷的不是很明顯。」紀舒文也笑道：「貓人老兄找到了某種東西，可以讓狂暴的舊神們稍微平復一下。」

紀舒文安頓好湘青穎，邁步向奈亞拉托提普走去。剛才那一槍就是他擲出的，迅捷無比的威力，將邪神的胸口炸得血肉橫飛。可是神就是神，奈亞拉托提普艱難的拔出那標槍，竟然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紀舒文對邪神說道：「老東西，我應該警告你一聲，不準勾搭我女朋友，要不我就爆了你。」

「你是不是太囂張了，小東西？」邪神將手中的標槍折成兩段說道：「我創造了聖星會，甚至可以說我創造了你的女朋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警告我了？」

「他現在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了，現在換我和你玩玩，就你跟我，先跟你說明，我要將你趕出太陽系，或者直接送你去尤格·索托斯的王座？」

奈亞拉托提普搖晃著扭曲的腦袋，縱聲大笑道：「你不是囂張，你是沒腦子！你剛才說什麼？就你跟我？請問，你將居住於縞瑪瑙之城的眾神放在什麼位置？」

紀舒文伸手指了指他身後，說道：「你看看那邊，就知道他們現在在什麼位置了。」

忍耐不住好奇心，邪神轉身向破碎的大門外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卻將邪神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在大門外，剛才還在和紀舒文搏鬥的十二個神祗一字排開，遠遠的看著這邊。眾神彷彿失去了控制的木偶，動作顯得無比僵硬。

紀舒文發出一聲冷笑，從身後掏出一塊半圓形的碧玉片，在奈亞拉托提普面前晃了幾下說：「我想，你是不是想問這東西去哪了？」

奈亞拉托提普看見那碧玉的一瞬間，突然不要命的向紀舒文撲過來，兩條手臂不停的伸長，幻化為兩條毒蛇。紀舒文輕巧的後空翻躲開了這一擊，右手輕揮，將碧玉片扔了出去，左手下壓，一記虛空震擊將奈亞拉托提普死死的壓在地上。

就在紀舒文扔出碧玉片的瞬間，一個矯健的聲影從黑暗中一躍而起，在空中矯健的接住了碧玉片。剛一落地，這個身影又飛快的潛伏進黑暗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這個身影消失的瞬間，圍繞在大門外的十多箇舊神突然跟著動了，跟著那身影消失的方向，消失在大殿的另一端。這大殿如此寬廣，舊神們眨眼間就跑的沒影了，大殿一瞬間又恢復到空空蕩蕩的狀態。

「不！你們快給我回來，殺了這個狂徒！」奈亞拉托提普無助的大喊：「你們怎麼能看著別人佔據你們的聖殿？無恥之徒，你到底做了什麼？」

紀舒文冷笑兩聲說：「我做了什麼？你不如問問你自己，你是怎麼控制住舊神的？」

「你……你說什麼？」被紀舒文打倒在地的奈亞拉托提普驚恐的睜大眼睛：「難道說……你找到了卡達斯的鑰匙？」

「不是我，是拉迪特。」紀舒文笑道：「他遺落的鑰匙被你竊取，你用他那一半和從舊神們手中搶來的另一半封印了卡達斯的大門。而且你應該發現了鑰匙的秘密，有了鑰匙，你就能掌控縞瑪瑙之城，你將整個城堡變成你的一部分，否則你怎麼可能控制眾神？」

「這些都是尤格·索托斯告訴你的？」

「算是吧？」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另一半鑰匙在哪裡？」

「不用他告訴，肯定在你身上。」

「哈，看來你還不是徹頭徹尾的蠢貨。」

奈亞拉托提普舉起左手，猛的插進自己胸口，他用力將自己的胸口打開，一塊小小的碧玉片在污血中閃閃發光。

奈亞拉托提普得意的指著自己的胸口說：「你猜對了，朋友，另一半門鑰匙的確在我手上……不對，胸腔里。你要怎麼做？如果你放逐我，我會帶著鑰匙一起消失，城堡的控制權還是在我手上。你要是想搶回鑰匙，那你就得快點了，我的血正在改造鑰匙。看看那些黑斑，當整個黑斑覆蓋鑰匙的時候，這個城堡都會是我的，你把我放逐到哪裡都沒有用，眾神將徹底成為我的奴隸！」

紀舒文手一揮，對著邪神又投出一擊永恆之槍。可是奈亞拉托提普只是輕輕的一閃，從長槍右側閃了出去。同樣的招式，想兩次都打中同一個邪神，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奈亞拉托提普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被他自己撕裂的傷口奇迹般的粘合在了一起。他擺擺手說：「小傢伙，我好心再劇透一個給你。你讓那隻該死的小貓從我的操作台上偷了鑰匙，你以為這就萬事大吉了？不，你的遊戲才剛剛開始。兩片鑰匙是互相連通的，當我胸口的這一片被徹底改造后，另一片也會被同步信息，跟著我的這一片一起被改造。到時候，就算你們把鑰匙藏到宇宙盡頭，眾神依然會被我徹底控制。你想要從我手裡奪回眾神？很簡單，從我的胸口搶回鑰匙吧！」

紀舒文突然逼近奈亞拉托提普，手中的永恆之槍瞄準他的胸膛刺了過來。速度如此之快，令人措不及防。眼看要戳到自己胸口的長槍，邪神急忙伸手猛拍，將致命的長槍拍到了一邊。胸口保住了，可是卻讓手掌上留下一條無法修復的傷口。

邪神急忙後退幾步，和紀舒文拉開了距離。剛才那一擊，讓他再也不敢小看這個人類，他竟然能在神的身上留下傷口。可是紀舒文怎麼會給他逃跑的機會？他腳下生風，緊追著奈亞拉托提普不放，手中長槍接連刺向邪神的身體，一槍比一槍快，一槍比一槍猛，幾乎已經連成一片。奈亞拉托提普再也不敢和他硬碰硬，腳下逃跑的速度越來越快，躲避的動作越來越狼狽，幾乎要依靠滾來進行閃避。

能將一個神逼入絕境，紀舒文已經十分了不起了。他將手中的長槍舞成一片光幕，幾乎無法分辨永恆之槍的樣子，每一槍都刺向邪神的手腳，森嚴的殺氣和可怕的虛空能量颳得邪神的皮膚隱隱作疼。奈亞拉托提普的閃避越來越不成章法，眼看著他一步步的向後退，幾乎退到正廳的牆壁處，避無可壁。

邪神想不通，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他的動作會突然間變得如此遲緩，他的思維會變得如此遲鈍，甚至不能施放一個像樣的法術出來。湘青穎的干涉領域已經被破解，她不可能繼續扭曲自己的思維啊？

心中疑問叢生，腳下的步伐更是混亂的不成章法。奈亞拉托提普腳下一滑，沒有及時的採取最正確的閃避路線，卻讓他巨大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向左邊倒了下去。可就在他的左手邊，紀舒文的永恆之槍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

只聽噗的一聲，永恆之槍不偏不倚的貫穿了邪神的手臂。一刺破邪神的皮膚，永恆之槍內蘊藉多時的能量瞬間釋放，星火般的能量爆發成可怕的衝擊，由內到外，將奈亞拉托提普粗壯的手臂瞬間撕成了碎片。鮮血狂噴、慘叫連連，奈亞拉托提普連手臂帶左肩，被整個的撕了下來。

沉重的身體轟然倒地，奈亞拉托提普整個坐在地上半天掙扎不起來。他剩下的手胡亂的揮舞著，像是要驅趕看不見的鬼魂。紀舒文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又幻化出永恆之槍，槍尖直指邪神的胸口，再次向邪神刺來。

身體被炸飛了一半，可詭異的是奈亞拉托提普竟然沒感覺到疼痛，明明身體虛弱的像個凡人，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可是失去的手臂卻沒有一絲實感。突然間，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有人在他的思維網路里植入了阻礙，將他的思考和感知迴路給阻斷了。要不是這樣，他怎麼會不能施法？要不是這樣，他不可能連反擊的機會都抓不住，更不可能連手臂被炸飛的痛楚都感受不到。

能做到這種事的人，這裡只有一個。奈亞拉托提普瞥向湘青穎，只見她在紀舒文身後得意的笑著。一定是她，在剛才和她的交鋒中，一定是她用那些思維觸鬚將自己的法術植入了奈亞拉托提普的身體。

簡直是奇恥大辱，奈亞拉托提普是舊日支配者，是這個宇宙的神，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這些凡人戲耍，甚至中了加蘭的計謀，連最隱秘的真身都會被拉到這裡來，作為潛伏的混沌、無貌之神，還會有比這更恥辱的事情嗎？

可是，面對如此的恥辱，面對即將刺入自己胸膛的永恆之槍，奈亞拉托提普竟然笑了。他張開手臂，像是歡迎朋友一樣，讓紀舒文的永恆之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槍尖全部扎進了身體內。

感受著插入邪神體內的手感，紀舒文沒有喜悅，卻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異樣。他沒有補上第二擊，立刻放開永恆之槍，接連向後退去，直退到湘青穎身邊。

奈亞拉托提普發出難聽的笑聲，不僅沒有去拔永恆之槍，卻反而伸手猛的一拍，將整隻槍拍進了自己的胸膛。彷彿這不是傷害，而是嘉獎一樣。

紀舒文奇怪的問：「喂，你傻了？笑什麼？」

「想到點好笑的事情而已。」邪神搖了搖難看的腦袋說：「大祭司，問你件事，剛才我的思維突然出現阻滯，是你的傑作嗎？」

湘青穎冷冷的一笑道：「沒錯，是我乾的，你沒想到吧？」

「我怎麼想得到呢？你們只是我的棋子，我現在卻被自己的棋子跳起來咬了，誰會想到這麼瘋狂的事情？不更新自己的知識還真是可怕啊。只是，我想問你，你知不知道這麼做的風險？」

「風險嘛，我當然知道。」湘青穎點點頭說：「神的思維網路比人類高級，我想要將自己的意念植入你的思維，就必須對你的精神波進行長時間的分析，而且人類的大腦不夠發達，必須開放自己的所有思維網路才能分析神的精神波，如果被你察覺到的話，你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讓我徹底廢了。所以我在學會幹涉領域之前從來不敢分析比我高級的生物。」

「你知道風險，還敢進行這麼危險的嘗試，我還真是創造了一個怪物啊。」奈亞拉托提普用教育學生般的語氣說道：「有了你的精神控制，再加上這小子的無窮知識，讓你們再發展幾年，就算真的來兩個舊日支配者恐怕也要被你們打翻在地。」

「真是多謝你的誇獎。」

面對湘青穎的諷刺，奈亞拉托提普突然嚴肅的說：「所以了，不管是為了我的兄弟們，還是為了我自己，今天我不能讓你們得到我手中的鑰匙，更別說讓你們走出幻夢境。」

紀舒文冷笑道：「那你還想怎樣？永恆之槍還在你胸膛里，這一炸你連頭都要被炸飛，你還能反殺？」

「那麼，你的武器怎麼還沒爆炸？」

紀舒文心中一涼，那不舒服的感覺又出現了。不錯，他已經將永恆之槍扎入了邪神的胸膛，而且他已經將永恆之槍的迴路調整為針對舊日支配者。和剛才一樣，應該是碰到邪神就要爆炸的，可是這麼半天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太不正常了。

奈亞拉托提普得意的笑了兩下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小玩意是什麼，要對付你我有的是辦法。現在，讓我送你們一件禮物，就當是你剛才對我不敬的懲罰！」

突然間從奈亞拉托提普的胸膛傳來一陣悶響，一股不知名的能量撕碎了他的身體。可是這不是永恆之槍的爆炸，他的身體沒有炸成一堆碎肉，卻像是撕開了一張巨大的幕布。這幕布深沉且黑暗，來的是那麼的快，紀舒文只來得及將湘青穎護在身下，根本來不及逃跑，那巨大的幕布瞬間將他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