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破門而入

遮天蔽日的加蘭突然出現在空中，引起一片驚嘆。他艱難的煽動了幾下翅膀，突然重重的摔了下來，再次濃縮成身著陶瓷鎧甲的人類模樣。

紀舒文趕緊扶起加蘭，作為一個神，竟然露出如此慘象，也太丟臉了。而且紀舒文也怕這些貓人再次狂暴，連神都敢打。

「你怎麼變成這樣？」紀舒文小聲的問：「奈亞拉托提普的化身怎麼樣了？」

加蘭微微平復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后說：「多謝關心，算是解決了吧，也削弱了他的力量。現在，我們想想怎麼開門吧。」

紀舒文想的不錯，看到從天而降的加蘭，巴斯貓人們略帶憤怒的圍了上來。這可是他們憎恨對象之一的舊神，不可能對他和顏悅色吧？

湘青穎急忙擋在眾人之間，大聲說：「各位，你們先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們會恨他。可是加蘭和其他舊神不一樣，他並不是奈亞拉托提普的黨徒，他現在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可是……他是被監禁的舊神之一啊。」諾勒驚恐的說：「他幫助了舊神的越獄。」

「而他現在能幫助我們打開卡達斯的大門。」紀舒文堅定的說：「我們渡海而來的時候，他明明有機會讓我們徹底葬身大海，卻主動和我們和談，並且幫我們躲過了邪神的追殺，我相信他。」

加蘭對紀舒文點點頭說：「感謝你的信任，不過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們看。」

巡遊者昂起頭，對著空中一聲呼嘯，他的聲音彷彿有魔力，一直籠罩在卡達斯隘口的迷霧飛快的散開，深藍色的天空出現在眾人頭頂，視線頓時清晰起來。在隘口的遠處，一扇橫亘整個隘口的大門高高的聳立著，割斷了所有人的視線。

除了眾神，沒有什麼力量能造出如此偉大的建築，這是紀舒文對卡達斯大門的第一感覺。金、銀、寶石和不知名的材料以人類意想不到的角度組成了略帶弧線的大門。巨大的圓環型圖騰鑲嵌在整個大門中央，兩道奇異的符文線條將人們的視線引導到大門頂端，幾十張金屬雕鑿的面孔在大門頂端一字排開，紀舒文相信這些面孔就是屬於眾神的，在眾神的注視下，進入卡達斯的人接受眾神的檢驗。

但是也有讓人迷惑的地方，本該莊嚴的大門，本該完美無缺的大門，不知為何卻出現了一塊塊顏色讓人噁心的黑斑，分佈的十分不均勻，東一塊西一塊，彷彿在這大門前發生過一場大戰，無數的鮮血飛濺到這大門上，卻沒人來打掃一樣。而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黑斑透露出一股說不清的詭異，有一種說不清的悸動，一種只有生物體才有的悸動。

「舒文，你感覺到了嗎？」湘青穎小聲在紀舒文耳邊問道。

紀舒文點點頭說：「感覺到了，太不對勁了，那些黑斑似乎存在生命一樣。」

確實，那些黑斑詭異的有點過分，當仔細的注視著時候，黑斑似乎也會注視過來。那黑斑像是連著某個人，投來無盡的憎恨和惡意。而且仔細看的話，那黑斑好像在緩緩的蠕動著。

加蘭指著那黑斑說：「那就是奈亞拉托提普的腐蝕。他的污血灑在卡達斯的大門上，不僅封閉了大門，而且會將大門漸漸感染。當他的污血覆蓋整個大門時，卡達斯將徹底封閉，成為他一個人的世界，幻夢境將徹底崩潰。」

「大門會被感染？」紀舒文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是無機物啊，怎麼感染？」

「別那麼局限嘛？」湘青穎笑道：「我說過了，幻夢境發生什麼都不會奇怪的。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麼進去？我跟你賭十塊錢的份，誰敢碰這個大門，馬上會被邪神同化。」

「說的不錯，你們看。」

加蘭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著卡達斯的大門扔了過去。石塊飛的很慢，看不出任何的威脅。可就在那石塊接近卡達斯大門的時候，那些噁心的黑斑突然張大了口，幾十條粗壯的觸手從大門裡飛了出來，小小的石子遭到石塊無情的擊打，瞬間碎成粉末。

眾人看得倒吸一口涼氣，諾勒悲傷的說：「就是這樣，我們在逃離卡達斯的時候也遭逢這樣的厄運。凡是敢反抗邪神的，立刻會被他絞死。我們將近五百人的族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在他手上。」

紀舒文聽得直皺眉頭說：「那我們怎麼辦？我開個蟲洞進去？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尤格，我打開蟲洞必須知道對面的具體情況，我可不想直接打到阿撒托斯的王座去。」

「那就是我的工作了。」加蘭緩緩走到大門前，看著巍峨的大門說：「這對於我來說不是問題，別忘了我是巡遊者，我操縱空間的方法和你不一樣。只是，我打開通道的時候需要你們幫我做護衛，我相信我們的老朋友給我們準備了很多驚喜。」

加蘭對天一聲長嘯，整個空間似乎都在響應他的召喚，漸漸扭曲開一條古怪的通道。彷彿是被金磚鋪就而成，這神奇的通道從加來腳下生出，向著卡達斯的大門延展過去，竟然讓看似堅固的大門向兩邊讓開，流出了一條不甚寬廣的大道。

「就是這裡！」加蘭大聲宣佈道：「我已經打開了通往卡達斯的道路，沿著我的道路進入卡達斯吧！」

加蘭號稱巡遊者，他操縱空間的方式和尤格·索托斯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他並不是打開一個高維的通道，而是連接起兩個概念，只要那概念存在於他的腦子裡，這條通道就能開啟。他一聲長嘯就能封閉幻夢境，開啟這麼一條通道自然不在話下。

可是，正如加蘭自己所說，奈亞拉托提普為他們準備好了歡迎儀式。金光閃閃的大道突然間出現了一陣扭曲，和卡達斯的大門一樣，一點點的黑斑出現在那金黃的大道上。這黑斑比卡達斯大門上的更恐怖，擴散的速度是如此之快，還不等任何人踏上那路，整條路就變成了可怕的黑色。

「啊，來了一群勇士。」奈亞拉托提普那讓人反胃的聲音陰陽怪氣的響了起來：「加蘭，我的老友，我還想你去哪了，不陪我再玩玩了嗎？那讓我來陪你玩玩怎麼樣？」

黑斑突然沸騰起來，變成許多可怕的觸手，眨眼間就抓住了加蘭。加蘭根本無法躲過這一擊，正在施法的他不僅來不及收回法術，甚至來不及為自己做出防禦。扭曲的觸手纏住他，粘稠的液體腐蝕著他，一塊塊被腐蝕的痕迹一點點布滿他的身體，潔白光滑的身體竟然變得污濁不堪。

加蘭的哀號深深的震動著大地，這觸手不僅侵蝕他的鎧甲，更在侵蝕他的生命。他好歹也是箇舊神，卻被這噁心的觸手困住，動彈不得。

「你以為就你一個能做到什麼？」奈亞拉托提普刺耳的奸笑充斥著眾人的耳膜：「你以為我真的蠢到這種地步？啊，對的，我知道你要來，我早就做好了迎接你的準備。而我也知道，能打開卡達斯大門的人只有你一個，當我將你像一塊破銅爛鐵般融化的時候，還有誰能和我作對？」

「還有我！」

紀舒文一聲暴喝，從加蘭身後一躍而出。他右手輕輕一送，蓄能已久的永恆之槍飛出，朝著漸漸關閉的通道飛去，直插躲在通道背後的奈亞拉托提普。

震撼人心的爆裂撕扯著空間，永恆之槍再一次擊中了潛伏的混沌。爆炸的餘波飛快擴散，再一次撕裂了正漸漸關上的通道。那不堪入目的腐蝕，終於在最後一刻停住，紀舒文調動體內的聖典，創造出一個不穩定的空間，止住了邪神關閉通道的舉動，可是卻沒辦法阻止加蘭搭起的道路崩塌。

邪神的哀號化為陰森森的嘲笑，他發現了紀舒文，不僅不害怕自己再次被攻擊，甚至像是和老朋友聊天般說了起來：「啊，紀警官，怎麼又是你？你不想辦法保護你的肉身，還有時間來這裡和我糾纏嗎？」

「我當然想保護我的身體，我也想到辦法了。」紀舒文艱難的說道：「只要讓你徹底消失，我就能在第一時間回到地球，你的那些黨羽，我一個都不會留！」

「真是個好計劃，所以你就掉過頭來追我？你腦子沒問題吧？」邪神瘋狂的大笑起來：「你們甚至不敢親手取敲卡達斯的大門，你們連我的臉都看不見，還想讓我消失？你這個笑話……實在是太沒水平了。」

奈亞拉托提普瘋狂的怒吼起來，那吼聲彷彿來自地獄，震得紀舒文內臟都隱隱生疼。邪神就是邪神，甚至連吼聲都能傷人。紀舒文撐住那即將關閉的通道都已經艱苦異常，哪還有力量對抗邪神的怒吼？這樣下去，他一定會步上加蘭的後塵，如果他倒下，就再也沒有人能撐住這通道。

奈亞拉托提普的怒吼帶著無限的恐懼，在貓人們之間一個個的傳遞。之前戰意高昂的巴斯貓人們，此刻卻像是見了鬼一樣，一個個落荒而逃。邪神縱聲大笑：「你看看你身後，加蘭已經倒下，你就是下一個，你以為，你能對抗我到什麼時候？」

「不！不止有他一個。」

湘青穎堅定的站到紀舒文面前，對邪神說道：「還有我在，想打倒他，看看你有沒有本事過我這一關？」

湘青穎的六隻手臂揮舞，空無一物的地面突然冒起一片火焰。彷彿傳說中的女神一樣，她召喚的火焰凝聚成一個身披厚重鎧甲的戰士，踏上被腐蝕的道路，踩碎邪神的污血，朝著躲在通道後方的奈亞拉托提普衝去。只是細心看的話，這個火焰戰士卻有幾分像聖王。

從邪神的污血中長出的觸手紛紛被這個戰士扯斷，他那一往無前的架勢，似乎是要衝進通道內，為身後的人們開闢一條安全的通道。這戰士是湘青穎的精神幻化而成，她的精神有多強大，這個戰士就有多威武。在地球上，她是最強的精神法師，她幻化出來的戰士，肯定也是最強的。

可是，她似乎忘了一件事，而那陰險的邪神，卻抓住了這不為人知的漏洞。向前衝鋒的戰士突然間站住了，獃獃的站立在被污血覆蓋的道路上。突然，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到加蘭的通道與卡達斯大門的交界處，舉起手中的武器，向交界處的空間猛砸下去。

剛才還意氣風發的指揮著火焰戰士的湘青穎，突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奈亞拉托提普瘋狂的大笑著：「無知的小姑娘啊，你想幹什麼？你竟然用我為你們組建起來的架構來對付我？你在想些什麼？看吧，我可以輕易的操縱你的精神，我還可以用你的精神毀滅你們脆弱的道路，接下來要我毀滅什麼？毀滅你的男朋友嗎？」

湘青穎大意了，他所學習的法術，她的知識架構，甚至她的起源，都是奈亞拉托提普一手策劃。她會的法術，沒有理由這個邪神不會。當她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塑造出一個火焰戰士時，其實已經為邪神塑造了威脅自己的武器。這個火焰戰士一下下的向空間通道猛砸，每一次致命的攻擊，都是對維持空間通道的紀舒文和加蘭的打擊，被腐蝕的加蘭已經不省人事，苦苦支撐通道的紀舒文和湘青穎一樣，正在不停的吐血。

而邪神依然在大笑，奈亞拉托提普嘲諷萬物，甚至嘲諷他自己。這通道不堪一擊，只要通道崩潰，這三個最強的戰鬥力也將崩潰。而那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展開反擊，沒有人能再降服他。

可是，就是在這種時候，湘青穎卻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她向奈亞拉托提普問道：「老傢伙，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聖座的架構是你建立的，可是聖座的所有大腦卻是我能夠調動的，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嗯？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一個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現在，該是你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湘青穎手指輕輕一彈，正在猛砸空間通道的火焰戰士突然不動了。威武的戰士突然扭曲起來，像是膨脹的氣球，不停的脹大。這一刻，這個戰士竟然脫離了邪神的操控，從內部炸裂，化為巨大的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