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母子和解

東海市委。

曲萍正在辦公室工作，黃付進來道：「曲書記，曲劍我已給您接來了。」

「快叫他進來！」曲萍欣喜的趕緊道，突然她又叫道：「等等，還是我親自出去接他吧。」她說著忙起身跑出去。

門口，曲劍正在和市府的值勤守衛武警聊天，曲萍晃晃的跑出來，她一看見兒子，馬上激動的跑上去抱住他道：「劍兒，你可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曲劍此時心裡也很複雜，片刻后他輕輕掙開母親，盡量平靜道：「今年軍區照顧我，讓我回鄉過年。」

「你早該回來了。快進來！」曲萍拉著兒子進去了。門口的武警有點意外的看著他們，這還是曲萍第一次親自出來迎接私人。

曲萍拉著兒子進自己辦公室坐下，仔細打量著他心疼道：「劍兒，你看你，又廋了！本來多麼帥氣的一個小夥子，現在都已曬得這麼黑了，像非洲人一樣。」

曲劍此時心裡已對母親再也發不出一點脾氣了，平和道：「在特種部隊訓練就是這樣。」

曲萍道：「劍兒，我還是想勸你，別再呆在部隊了，轉業回來吧。我知道你要強，你若不想讓我安排也沒關係，你就自己去闖事業，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行。」

曲劍搖頭道：「不用了，我在部隊真的已習慣了，再到地方上我恐怕已適應不了了。」

曲萍沒再勸，道：「好吧，但你答應我，以後一定要經常回來看看我，行嗎？」

曲劍看著母親，終於微微點了下頭。

曲萍高興極了，她倒沒想到兒子今天回來會對自己態度大大改觀，和半年前在部隊時完全不同，她當然不會想到，曲劍的變化和他深深愛戀的羅穎有關。正是因為剛才經歷了羅穎對她父親冷漠態度的事端，曲劍現在這才會變化。

曲萍小心道：「劍兒，你現在還恨我嗎？」

曲劍停了片刻，微微低下頭道：「算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回憶了。每個人都會有無奈的時候，現在我真的已理解你了，真的！」

「劍兒，你……你真的原諒我了嗎？」曲萍快要哭了。

曲劍道：「既然是命運註定的，那我們也順應天命吧。以前是我不懂事，一心只恨著你拋棄我，其實你處在這個位子，能做到不對我不聞不問已很難得了。黃師長說的對，人不能一直都生活在仇怨中，該往前看，我們以後都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好。」

「劍兒！」曲萍再也忍不住，抱住兒子哇哇大哭起來，一邊道：「求求你，叫我聲媽媽吧，我想聽你叫我媽媽……」

曲劍的眼淚也流出來了，終於，他緩緩叫了聲：「媽！」

母子倆相擁著哭著，這一刻，他們終於和解了。

許久，兩人冷靜下來，曲萍道：「劍兒，這幾天你就別住外面了，就來我家吧。」

曲劍猶豫了下，搖頭道：「還是先別這樣吧。」

曲萍急道：「我知道你是在意勝凡和倩倩，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有意見的。」

曲劍道：「他們就算嘴上不說，但心裡終究會不自在的，我真的不想讓你為難，再說這麼多年我一個人也早自立慣了。」

曲萍沒再勉強，道：「好吧，那你就先在市府招待所暫住下吧，不過今天晚上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去吃飯，你早晚都要和他們見面相處的，是吧。」

「好吧。」曲劍只好同意了。曲萍開心的笑了。

傍晚，曲萍家。

梁勝凡和女兒一起回來。梁勝凡是東海大學的中文系教授，梁倩現在也在東海大學新聞系就讀，她從小和父親親，高中畢業后一定要在父親的學校讀書。

父女倆進屋，只見保姆郭阿姨已燒了不少好菜擺上桌，梁倩看見有點意外道：「呵！今天怎麼這麼豐順啊？又有客人來啦？」

郭阿姨停了下，小心道：「先生、小姐，曲書記剛才打電話回來，說今天曲劍要來家裡吃晚飯，叫我多準備點。」

兩人都愣住了，梁倩神色明顯變得難看起來，梁勝凡怔了片刻后淡淡道：「知道了，郭阿姨，你快準備吧。」

梁倩很不高興的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嘟著嘴叫道：「媽媽到底還是把他帶回來了。」

梁勝凡勸道：「倩倩，別不開心，你也要理解你媽媽，不管怎麼說曲劍也是你媽媽的親兒子，做母親的總歸是放不下的。」

梁倩叫道：「爸，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一點男子漢的氣概都沒有？你看你，在家裡對媽媽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像個小媳婦一樣。就算她是大官，你也該有點男人的尊嚴吧。」

梁勝凡輕輕苦笑一聲道：「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是自古至今的原理，我呀也只有認命了。倩倩，聽話，待會曲劍來了你可要對人家態度好點，別讓你媽媽太為難，知道嗎？」

梁倩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不多久，曲萍帶著曲劍回來了，她一進來就歡叫道：「我回來了！」兒子今日終於肯認自己，她心裡一直樂滋滋的。

曲劍環視了下母親的家，他這是第一次進入這裡，小時候他曾來過一次，但並未進來，在院外無意中聽到自己的身世后，就離去了。曲萍家裡的裝修倒也不是很豪華，有點書香門第的感覺。

曲萍向丈夫和女兒介紹道：「哦，我來介紹下，這位是……」

「曲劍吧？」梁勝凡起身過來向曲劍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梁勝凡。」

曲劍看了下這個自己的「繼父」，他看出梁勝凡平靜的神色很是勉強，也平靜的伸手和他相握：「你好，梁教授。」

曲萍又向女兒道：「倩倩，快來見哥哥。」

梁倩心裡雖然萬般不願，但也只好過來招呼道：「你好。」

「你好。」曲劍也淡淡的回應。

曲萍也不敢奢望他們剛一見面就能很親近，趕緊道：「那我們這就開飯吧，我可快餓壞了。」

眾人到桌旁，曲萍一定要兒子坐上首，梁倩不願和曲劍緊鄰，下意識的把父親推到他旁邊，這樣一來，她就坐到了曲劍的對面。曲萍舉杯道：「來，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劍兒終於回到我們家裡來了，大家乾杯！」

曲劍舉起酒杯，梁勝凡勉強和他們碰了下，但梁倩卻沒碰，直接一飲而下，曲萍有點尷尬，卻又無奈，只好道：「好了，我們吃菜吧。」

曲萍不住的給兒子夾菜，道：「劍兒，你多吃點。你在部隊一直吃大鍋飯，太單調了。」

曲劍道：「還行吧，現在條件已比過去好多了，這幾年國家增撥了很多經費，大大改善了我們的生活條件。」

曲萍道：「那再怎樣也不能和家裡比呀。」

曲劍道：「當兵本來就是要吃苦的，怕苦的話就別去了。其實這也很好，在那裡真的很能鍛煉人。」

梁倩突然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是溫室里的花朵，太嬌嫩了是吧？」

「倩倩！」曲萍輕喝道，梁勝凡趕緊拉了下女兒示意她別再說。

曲劍淡淡笑道：「我可沒這個意思，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只要自己有信心有毅力，什麼都是能練出來學會的。」

梁勝凡道：「好了，別光顧著說話了，快吃飯吧，菜都涼了。我們都是讀書人，你們當兵的那套我們也理解不了。」

曲萍不滿的看了丈夫一眼，曲劍倒也不介意，沒有再說。

接下來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許久后還是曲萍先開了口：「劍兒，現在你也難得回來，這次能不能在東海多留些日子，部隊那裡我可以去跟你們領導打下招呼。」

曲劍搖搖頭：「不行，年後我就要出國訓練了，上面已定下來了，我必須得按時出發。」

「什麼？你還要去國外訓練？」曲萍驚道：「那你要去哪裡啊？多長時間？」

曲劍道：「我要去南美的亞馬遜獵人學校，那裡是全球特種兵競技中心。大概半年左右吧。」

「獵人學校？」梁倩突然又叫道：「那你可要悠著點了，小心別在那裡光榮了。」她的語氣竟有點幸災樂禍。

曲萍並不熟悉軍事，問女兒道：「倩倩，怎麼，這個什麼獵人學校很危險嗎？」

梁倩道：「那個地方我聽說過，它可堪稱是地獄中的地獄呢，要通過那裡的訓練幾乎不可能，搞不好還會把命丟了。」

「什麼？」曲萍大驚，向曲劍叫道：「他們幹嘛要你去那裡啊？劍兒，要不我去跟你們軍區領導說說去，不要叫你去了。」

曲劍堅定的搖頭道：「不，我一定要去。若能通過獵人學校的訓練，對任何一個特種兵和他的國家都是至高無上的榮譽。我相信我一定行的。」

曲萍叫道：「你當兵還真當上癮啦？現在又不是戰爭年代，你何必非要這麼拚命呢？」

曲劍道：「媽，你別說了，反正我肯定要去。」

「你……行！算你要強行了嗎？」曲萍生氣的重重放下筷子。

梁倩見母親今晚只一個勁的關心這個異父哥哥，心裡早已酸到了極點，突然又道：「我說曲書記啊，你現在能不能把我也關心下啊？再過半年我就要畢業了，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下我的工作了？」

曲萍氣叫道：「你工作不會自己去找啊？」

梁倩撅著嘴道：「自己找能找到好工作嗎？現在哪個高幹子女不是靠家裡幫忙的，怎麼我向你求助下你老是推三阻四的？」旁邊梁勝凡也道：「是啊，你就幫下倩倩吧。又不是要你去干違法違紀的事，幫女兒說個工作總沒問題吧。」

曲萍仍搖頭道：「倩倩，你應該自立點，別老想著靠家裡，就算我真幫你說話，你到了單位同事們也難免會用有色眼鏡看你的。如果你真肯為媽媽著想，就自己去找，最好也別向人家說你是我女兒。如果你能完全憑自己的能力做好，那才是媽媽的驕傲呢。」她又看向曲劍道：「你看你哥哥，他當兵不也是從一個普通士兵做起的，直到最近他們部隊的領導才知道他和我的關係，他干到今天可全是他自己的努力啊！」

不料梁倩這下更生氣了，跳起來叫道：「好，既然他在你眼裡什麼都好，你幹嘛不和他過去，你就權當沒我這個女兒吧。早知這樣，當初我高中畢業時也不該去考什麼大學，直接離家也當兵去得了！」她說完飯也不吃就跑回自己房間。

「倩倩，你給我回來！」曲萍叫著，女兒沒理她。梁勝凡不滿的看了妻子一眼，也生著悶氣起身離去了。

曲萍難過的癱坐下來。曲劍看了此景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道：「對不起，也許我今天真的不該來，我還是走吧。」他說著站起身。

「劍兒，這不怪你……」

曲劍止住母親道：「媽，你別說了。對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現在已明白了，你這個女強人在家裡也挺為難的，我的存在對你現在的家庭真的不好，我還是走吧。你放心，我身上永遠都流著你的血，以後若有需要，我隨時會回來的。」

「劍兒，謝謝你。」曲萍流淚激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