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疑惑之中，我再度停了下腳步，抬頭向前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前面突然亮了起來，像是夜幕前的最後一片晚霞。
在那片晚霞之中，道路兩旁，高高低低的建有不少房子。那些房子，都亮著燈火，瑩瑩點點，有的昏黃，有的幽藍。
我心中突然有些慌亂，我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小鎮到小山的這片地方，除了一片莊稼地，根本沒有什麼房子。
要說，有什麼高低起伏，只有半山腰處的那一片高高低低的墳堆。
還有，前方的路，平平坦坦，就像城市裡的柏油路一樣，這裡是田地，又沒有人家，怎麼會有這種平坦寬闊的大路？
這時候，前面又有人，在喊著我跟上，像是催命一樣。我再度邁起了步子，卻越走越是心神不寧。
不知怎麼的，我心中忽然湧起個奇怪的想法，似乎如果我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就會回不去了。
四下無聲，靜的可怕，只有心臟發出的「怦怦」的心跳聲，迴響在夜色朦朧中。
腦袋有些疼，我伸手拍了拍。突然，我盯著眼前的那片房屋，又有了些疑問。這裡怎麼會這麼靜，這片燈火未熄的山村之中？怎麼沒有一點人聲傳來？
仿似聽到了我的心聲一般，眼前的一切做出了回應。
聲音漸響，甚至從那片房屋之中，走出了一些穿著老舊的人，其中老人居多，只有少數幾個孩子和大人，像是一個年輕人外出打工，只有老人留守的山村。
我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是我多想了。
「跟上……」老爸又在前面催著我趕路。
「快回去，離開這裡！」昏暗之中，幾個小小的身影，突然衝到了我的身邊，伸手拉著我的褲腳，死命的向後撕扯著，嘴裡低聲催促著我！
我不耐煩地跺了跺腳，喝罵道：「難纏的小鬼，快給哥滾開，不要擋了哥的路，否則惹惱了哥，定要你們好看！」
似乎聽到了我的喝罵，我爸忽然轉過身來，臉色陰沉如水，隱隱還有些殺氣，他揚起了手，手中騰起森森黑氣。
「哪裡來的孤魂野鬼，敢在我眼皮底下興風作浪，想要魂飛魄散嗎？」
吖唔……
幾個小鬼，一呼啦轉身衝到了一旁的人群之中，畏畏縮縮的看著我爸。
我雙眼猛地一縮，這些個小鬼，為什麼會藏到人群之中？
我目光掃過人群，心中頓時一驚，那些人褲管空空，似乎都是飄在那裡。
這哪是什麼人，分明是一群鬼！
我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那些昏昏沉沉之意，似乎瞬間被驅除一空。
既然眼前的是一群鬼，那這些高高低低的房屋，就是墳堆。那老爸和阿文他們四個？
想到這裡，我突然想起老爸剛剛嚇唬攔路小鬼，手中亮起的那道黑光，鬼氣森然，這絕不是我周家的正宗道法，而且，這個冒牌貨，是人，活人！
而他們，無論是人是鬼，都是假的！
我心中豁然開朗，眼前的都是幻象。從鞋帶開了之後，我回頭去看，被鬼拍散了肩頭的魂火，就徹底落入了幻鏡之中。
不但人跟著這些鬼物亂跑，便是腦袋也受了它們影響，變得遲鈍起來。
想到這裡，我心中突然湧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這些鬼東西，居然利用下落不明的老爸，來迷惑我，簡直不可饒恕。
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催著我向前跑的幾人，我低頭冷笑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腳崴了，跑不動了，你們幾個過來幫幫忙吧！」
「沒用的東西！」老爸聲色嚴厲的罵了我一聲，卻只得帶著阿文他們幾個，朝著我走了過來。
我低著頭，一狠心，用力一咬舌尖，刺痛的感覺傳來，口裡多了些腥鹹的液體。
「起來吧！」老爸一隻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張許久沒見的臉，威嚴仍在，卻似乎老了許多。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把那張臉的模樣，深深的印入腦海之中。
順著他拉我的慣性，我突然欺進他的身前，抬腿就是一記勢大力沉的頂膝。
「哎呦！」一聲慘叫過後，假的老爸捂著肚子，向後跌退。
我則一個鍵步衝上前去，迎著阿文三人那熟悉的臉孔，張嘴用力一噴！
吖唔……
三聲凄厲的慘叫響起，阿文三個的身影，頓時變成了虛飄飄的鬼影，周身青煙直冒，面孔也模糊起來。
轉眼間，三張慘白可怖的醜臉赫然出現在我眼前。其中一個正是剛才那個李波武。
我冷笑一聲，麻溜的解開褲子，一泡尿澆了下來。
四周幻境瞬間消散，光線也隨之暗了下來。似乎已經到了下半夜，天地間也有了一絲光亮，能夠模模糊糊看到一二十米遠的距離。
感知到我周圍這片熟悉的天地，腦海之中的滯澀，也一掃而空，重新恢復了清明。
我抬眼看著四周，腳下平坦的大路不見了，成了蜿蜒向上的山路，那些亮著燈光的高矮不一的房屋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帶著些幽藍鬼火的墳堆，有些墳堆旁，還站著一些鬼魂。
那些鬼魂，靜靜的站在那裡，有的對著我揮手，有的對著我點頭微笑。
我突然明白了，這些都是鬼節回家看看，順便來自己的陰宅收取子孫供奉的鬼魂，臨時被人拘來騙我。
但是，他們生前都是附近的百姓，死後的後事，甚至一些鬼事，都是我周家料理的。
他們知道那人今晚要對我不利，這才硬頂著得罪那人的危險，故意阻攔我，以免我遭其毒手！
我對著他們點頭致謝，目光一轉，再次看向那三隻鬼。
那三隻鬼不幸被我舌尖血噴了個正當面，慘叫不停，身形越縮越小，忽的發出三聲厲嘯過後，化為三縷青煙，朝著蹲在地上的那人飛去。
煙氣消散，一個中等身材的黑衣人，站了起來。
借著那些墳堆上的鬼火，我凝神仔細看去，卻見那黑衣人，一張老臉焦黑如碳，皺紋滿滿，是要多醜有多醜。
腰間如同武俠小說中的丐幫長老，掛著五六個漆黑的袋子，一搖一晃的。
再聯想到之前，他抬手間，那種鬼氣森然的感覺，讓我突然想起了老爸曾在書中，解釋一個術法時，偶然提到的一個隱秘的邪派--養鬼門！
養鬼門，顧名思義，就是以養煉鬼物為主的一個邪派。這些人收取鬼魂，以自身精血祭煉，然後控制鬼物為其所用，手段極為陰損！
「小子，你是怎麼看破的？」黑衣老頭厲聲問道。
「你是……柳天啟！」聽到這個聲音，我瞬間確定了他的身份。
我心中徹底明白過來，為什麼李波武的鬼魂，會被他所控。
因為，正是他以風水之術，設計的凶宅，弄的李家險些絕門絕戶，而後又將李家之人的鬼魂，收煉入囊，為己所用。
看來，李奶奶所說的，柳天啟消失的那幾年，分明就是拜入了養鬼一門門下，修習了養鬼術。而後，學有所成，這才回李家復仇！
雖然不知道，柳天啟的道行有多高，但此人明顯正邪兼修，茅山控屍、養鬼御鬼都不在話下，不是我能對付的。
「桀桀桀……不錯，我就是柳天啟。小子，昨晚我饒了你一命，你居然還不死心。說，你是怎麼看破的？」
我看了他一眼，冷嘲道：「我爸怎麼會用，你那鬼氣森森的邪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