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

在道法的運用中,規模擴大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增大輸出。從原理推論，在術法的施展過程中，人僅僅是內外溝通的橋樑,撬動外界的「槓桿」——人本身所擁有的力量是不足以支撐法術現界的,所有的儀式、咒語、冥想,都是以個體的炁為引子，攪動整個天地間炁場的變化。法術規模越大，意味着要撬動的炁場範圍越大,影響因素並非簡單擴增，而近乎是幾何倍數的增長，極大挑戰了施術者的控制力。概而言之,撬動的炁場越大，影響的力量越強，一旦稍有差錯,造成的結果也就越無法估量。

但也就在這種不可估量之中，反而愈發能看到施術者對法理最深刻最本質的理解……法術不是簡單的知識運用，意志力、控制力，乃至於本人的情緒、心態、對術法的理解、追求道法的慾望,都會在不可預計的挑戰中被一一激發出來，並最終誠實地反映在法術的效力中。

即使是不可捉摸的原典，也會露出端倪。

但大規模的法術運用，是江羅能夠做到的么？

這是仙家疑慮的地方。法術的規模一旦擴大，量變迅速引發質變，變化之大幾乎不可預計，甚至不能用現成的法理來推測估計……可以說,現在能夠使用的每一種大型術法,都是純粹依靠經驗堆出來的。這種經驗千年以來口耳相傳,是真正不可外泄的「機密」。

換言之，江羅不可能從任何典籍上讀到任何一種大型儀式的詳細記述，甚至連儀式的效果都未必能夠清楚。原典當然有着無窮無盡的威力，但如果施術者甚至不能想像術法的效果，那麼也能從那一點模糊的想像中，硬生生還原出整個法術么？

這就有些出乎仙家的所知之外了。

它反覆琢磨，回憶了整個十年以來A市所遞交上的報道，卻始終難以決斷。大型法術當然波及甚廣，但江羅的術法被原典加持，一個簡單的咒術都可能激起難以想像的威力，在表現上幾乎一模一樣。鑒於無法貼身監視，也很難判斷江羅是否在過去秘密執行過什麼儀式。

至於顏寧？你不能指望一個對玄門儀式一無所知的人，能真正發現什麼「異常」。

「那麼……」仙家慢慢道：「閣下第一次見識到江羅的術法，是在什麼時候呢？」

話音未落，它突然開口，吐出了一口輕柔如無物地微風，當面吹動了顏寧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