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舍離襄陽

聽着蒯越的話，劉表也陷入沉思，對於劉繇、劉烎父子，他並非毫無防備。

但如今荊州情況危急，襄陽最多堅持一兩年，他劉表在這麼短的時間，當真能重整出精銳兵馬，將袁術軍趕回漢水以北么？

很難！

劉表很有自知之明，他雖然有政治手腕，也有着毅力和勇氣，但他並不善統率和馭將。

因此，劉表能靠世家豪族取得荊州，但卻很難憑能力迅速擴張領土，全都是靠政治手段蠶食。

如之前策反巴郡甘寧，亦或是結好世家而控制郡縣，亦或是借出江夏而使南郡得到拱衛。

嚴格而言，劉表頗有些能力和意志，但頂多不過是糊裱匠而已，絕非能逆轉局勢的砥柱強人。

故而，面對蒯越的期望，劉表也有些羞愧，不敢直接答應下來，只能言道：「本王必將儘力！」

此後，襄陽終於拍定決策，劉表領王府文武重城，以及相關文武的家族，帶着兵馬、輜重、人口南走江陵，而大將文聘、蒯越則留守襄陽。

而遷徙江陵之事，必須儘快執行落實。

畢竟的此時漢水以南，只有孫策一部奪取峴山，若是更多的袁術軍南渡，那麼想要帶着人口、輜重遷徙，那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面對襄陽城大量軍民南遷，孫策自然不肯輕易放過，不時領軍出擊阻截襲擾。

但是，南遷的隊伍實在太多，只憑孫策的數千人馬，卻是沒辦法盡數阻攔。

反而劉表也不是吃素的，為了掩護軍民安然南遷，讓劉磐趁孫策領兵阻截時，偷偷對峴山發起了突襲。

而劉磐也不愧勇猛，只帶兩千人摸近峴山突襲，險些將峴山要地給攻取。

嚇得孫策連忙回救，這才保證峴山沒有丟失，否則孤軍南渡的孫策，很可能被劉表軍反撲剿滅。

若真是如此的話，劉表也可以舒一口氣，憑藉峴山監視漢水，使袁術軍不能輕易南渡。

孫策知曉自己差點壞了局勢，也只能選擇謹慎守備峴山，不敢再大規模阻截南遷軍民。

不過，路上遷徙畢竟緩慢，尤其是各家族物資極多，需要大量車架牲口轉運。

所幸，蔡瑁麾下尚有戰船、運船，再加上江夏的張任那邊，也派水軍逆流前來掩護。

故而襄陽城中，不少世家豪族，也被分配船隻，從水面轉運向南。

至於袁術麾下的周瑜水軍，雖然戰力遠勝於荊州水師，但跟江夏的水師相互戰了數次，卻也沒取得太多的上風，周瑜根本無法封鎖漢水，只能看着大量船隻滿載，帶着襄陽的輜重、人口南去。

當然，若是拼盡所有的話，憑藉周瑜、孫策兩兄弟，必然能給南遷軍民，造成極為龐大的阻撓和損失。

但若是這樣的話，孫策、周瑜也必然損失慘重，二人好不容易培養的精銳，可不想都砸賠在這裏。

除此之外，當楚王劉表南遷的軍情，傳回豫州許都袁術耳中，袁術也並沒有強烈下令阻截。

因為，袁術也知道襄陽不好攻，如果劉表在襄陽不遷離，絕對留在襄陽跟自己死磕，那袁術這邊三五年內間，也休想攻取下襄陽城池，而且還會被拖得越加虛弱、精銳損失慘重。

這卻不是袁術想看到。

既然劉表不願死守襄陽，那麼便讓劉表遷徙便是，如此襄陽反而更容易拿下。

只要將襄陽拿下，再緩緩攻取南郡、江夏，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總而言之，既然一口吃不下，那便多分幾口吃下。

「大王，王后已攜小公子乘舟，並有江夏水軍護送。」有官吏向劉表稟告道。

劉表點了點頭，除了自己和長子劉琦，楚王府的後宮王眷，皆從水路分開而行。

畢竟，陸路行走十分顛簸，沿途駐紮也很麻煩，不如乘坐樓船直接。

而有江夏水軍護送，劉表心中也很放心，安全之事不成問題。

此時，蔡夫人帶着孩子站在樓船上，回望着漸漸遠去的襄陽。

如今的劉琮，已經三歲多，生得頗健壯，有其父風範。

因此，雖同蔡夫人站在甲板，卻完全不懼吹嘯的江風。

「阿母捨不得離家么？」劉琮對着蔡夫人問道。

劉琮的說話聲音，雖然還十分幼嫩，但咬字發音很清晰，遠勝同齡的小孩。

蔡夫人牽着劉琮，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對於蔡夫人而言，她從小便生長於襄陽，至今沒有離開過襄陽，而今天是這三十年來，她第一次離開襄陽之地。

初次離鄉……難免心中所感。

此時的劉琮，也察覺到母親的感受，便主動抓緊蔡夫人的手，並安慰道：「阿母！孩兒聽先生言過，男兒當離家遠遊，我們今天離家了，卻可以見識其他的地方，也會很好玩的。」

劉琮的啟蒙之師，便是號水鏡先生的司馬徽。

蔡夫人聽到兒子的安慰，憂鬱的心情也稍微緩解，並輕聲說教道：「琮兒，先生說的遠遊，乃是要你去求學，卻不是去遊玩的。」

「既要學，亦要玩。」劉琮申辯道。

忽然，劉琮目光一亮，對母親詢問道：「阿母，我們要乘船去哪裏？」

「江陵。」

「問什麼不是江東？孩兒聽先生說，江東有天門學院，那裏有很多學士，而且江東有很多好玩的！」劉琮高聲言道。

「你怎知江東很多好玩的？」蔡夫人問道。

劉琮老實回道：「是府里舍人說的，學堂里的宣紙、圖書、鵝毛筆、規尺……好多好多的文具，都是他們從江東購的。」

「孩兒好像去江東遊玩！」劉琮有些期待地求道。

看着兒子希冀的樣子，蔡夫人卻也有些意動。

江東，那是她良人的地盤，而她卻從未見過……

但是，蔡曦畢竟是楚王后，又如何能脫離劉表，帶着劉琮去江東呢？

想到這裏，蔡夫人不禁一嘆，對着劉琮請說道：「江東太遠了……現在我們不能去哪裏……」

「啊……孩兒想去江東！孩兒想去江東！」

劉琮畢竟是三歲小孩，聽到去不成江東玩耍，頓時也哭鬧了起來。

蔡夫人只好蹲下安撫道：「等將來有一日，你阿父若還記得你，讓他帶你去江東玩。」

「阿父只記得自己喝酒，哪裏記得帶我出去玩……」劉琮卻不滿地回道，其口中的「阿父」自然不指劉烎，而是指垂老而嗜酒的劉表。

蔡夫人搖了搖頭，卻不能對劉琮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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