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謝琢玉站在一處花庭角落,雙手還滴著水,看上去有些凄凄。

她這路痴之症已不是一日兩日,在自家王府生活了十六年也能迷路。這邱府她頭一次來,不迷路才怪。

繞着白牆試探著走出花庭,不知繞過多少亭亭樓樓,又走過多少相似的院堂屋,謝琢玉終是放棄了尋找出路的想法。

說起來也怪,走了那麼多路,竟也沒遇見一個下人,走到偏僻牆隅的謝琢玉停下歇身。

這時,打破平靜的聲音響起,「哐啷!」木瓢落地的聲音,接連響了好幾次。謝琢玉耳尖聽清了是從這牆內傳來的。

那鬧心的迷路已耗光了她的全部心思,掀袍前傾身邁步的動作千熟百練,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上了牆頭,越過了白牆,俯身拍灰。

醒神的謝琢玉頓住了雙手,她直起僵硬的身板,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因時常迷路,這爬牆的動作在府中做慣了,一時忘了這是邱家不是王府,該打。

她懊惱出聲,屈起右手食指狠狠磕了下自己的腦袋。

既然爬都爬了,這牆也攀了,還是看看那聲音是什麼?若是下人便好,問個回去的路應當不成問題。

她觀察了一下這院子的房,四面結構。一間主屋兩間側房,而那聲音又在此時響起,從主屋傳來。

謝琢玉只沉吟了一眨就邁步向主屋走去,她站定在屋前兩丈,高聲道:「在下於貴府迷路,屋主可否指點迷津,以令愚迷途知返。」

屋內還是只有那木瓢掉落在地的聲音,散亂著七零八落間顯示出屋主的慌亂。

謝琢玉等了等,又喊了一次。這下可不止木瓢聲了,櫃架倒塌的聲音,銅盆滾地水流散落,亂成一團糟。

要說這謝琢玉,手是真的巧,心也通竅,可就是做事總來不及過心便做了。

走的窗前的謝琢玉半蹲了下來,用手戳破了紙窗,想也沒想就把眼睛湊上去。屋內風光正好,少年隔窗窺之。

還沒等她看清楚什麼,一雙水波瀲灧的眼睛帶着怒氣突然出現在眼洞裏!

嚇得謝琢玉慌忙後退,轉頭踩落一台石階,生生撞到了紅柱上。

鼻樑骨磕的生疼,謝琢玉趕忙扶住紅柱,摸一把灰頭土臉,低頭一看手上已滿手鮮血。

震驚當時謝琢玉還未溜走,門房突然開了,滿身水漬披頭散髮的少女沖了出來,將她堵個正著。

女聲如獅吼,謝琢玉只覺震耳欲聾:「該死的登徒子!偷看本姑娘洗澡還想跑!!」

謝琢玉當場懵了,流着兩管鮮紅的鼻血,連擦擦都忘了,喃喃道:這女子好生彪悍。

「你站住!!還敢跑?!」

謝琢玉頂着一臉鼻血撒開腿就開始逃命,那木瓢敲在身上可不是鬧着玩的,剛剛那兩下子可把她砸的嗷嗷直叫。

「姑娘,這是誤會,誤會!」她扯著嗓子吼,一邊跑得飛快,一個探手蹬腿就扒上了剛才來時的牆。

身後追着她往死里砸的女子可不信這渾話,「呵!鬼話連篇的登徒子!」

女子將木瓢一甩,扔向牆頭上合掌求饒的謝琢玉,卻被她一個歪頭躲開來。木瓢落到牆后的青石上「哐當」幾聲裂開幾條大縫,看見這一幕的謝琢玉頓時滿腦門的冷汗流下來。

她坐在高牆上,作苦求狀:「姑娘,我真不是有意的,你聽我解釋。」

女子可不信她,手裏沒了東西正好挺起胸脯,雙手叉在那盈盈一握的細腰上,嗤她:「誤會?呵,是你進的我院不是?」

謝琢玉點頭,的確是她不經思量,行事貿然。

「是你戳破了我窗紙不是?」女子冷笑一聲,全身濕冷也抵不過她心中的嘲諷和怒火。

謝琢玉再點頭,她這不是好奇嘛。

「那我再問你,是你一臉鼻血的扒在窗外不是?!」女子提高了音量,嬌聲訓她。

謝琢玉這可得好好掰扯掰扯了,她抿了一把還未流乾淨的鼻血,反駁:「姑娘說錯了,我這鼻血並不是我扒在窗前時所流。」

她的意思是她扒窗的時候並沒有流鼻血,是那之後才流的。

可女子可聽來就不一樣了,牆下的女子氣的嬌軀微顫,胸前剛剛長成的兩個鼓包在她大口喘氣時也跟着舒弛。

一時間,謝琢玉眼睛不自覺的往人胸前瞟,熱氣翻騰。

這女子…好生養啊,小小年紀就……額,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女子並沒發現她的端倪,張嘴便罵她:「好啊,你個登徒子到底是看了本姑娘多久?!說!你是不是打探清楚了本姑娘的住處,專等著本姑娘沐浴的時候來偷看的?」

「好你個登徒子!你個臭流氓!你給我下來,看本姑娘今天不打死你!!」女子說着便踮着腳來拽她。

謝琢玉拚命扯住褲擺不讓她把自己拽下來,趴在人家牆頭上雙腳一里一外的夾住高牆,使了勁兒的想穩住自己。

她被這彪悍的姑娘說蒙了,高呼道:「姑娘別拽!!這真的是誤會!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沒有要偷看你洗澡啊!」

「你不是有意的,你是故意的!」女子不僅拉她褲擺,看見她用腿夾緊牆面時,還抽出手來拖她的腳。嚇得謝琢玉只敢繃緊了腳,怕自己一個反應過度將人踢到了。

兩人僵持不下,謝琢玉身心俱疲,女子也渾身冷得難受,雙手發麻。

「阿嚏!」

謝琢玉聽見她打的噴嚏,心底一軟,緩言勸她:「姑娘,你別拽了。你回房換身衣服,你這樣渾身濕著會着涼的。」

「不行!」女子一歪頭,將沾水的粉腮在半乾的肩袖上擦了擦,手卻沒想過鬆開。

若不是這登徒子,她何必濕著身子就套上了衣服,她用得着這樣狼狽的來追人嗎?!

「我不會跑的,我就呆在院子裏哪裏也不去。」

「姑娘出來便瞧見我了,姑娘信我!」

謝琢玉連連保證。

這女子看起來年紀不大,若因為遇冷生了寒氣,壞了身子骨就不好了。

女子性子驕橫,卻也懂謝琢玉的意思。可她嘴犟不願服軟,旁人給的台階也不願意下,執拗道:「你說你不跑?那你剛剛跑什麼?呸,我不信!」

謝琢玉汗顏,剛剛那種情況要是不跑,還不得被女子當場打死。說的好聽點,她反抗了也是兩敗俱傷。

動手與女子爭執不是君子所為,更何況她也打不過啊。兩相斟酌,還是逃跑比較好。

謝琢玉苦言勸她回房,女子死撐著就是不回去。

兩人又僵持了許久,一個人的到來終於結束了這場鬧劇。

「酥兒,你在做什麼?」溫婉佳人正站在院邊的廊下,驚訝地看着牆頭牆角吵嘴僵持的兩人。

「姐姐你來得正好,這登徒子偷看我沐浴,你快讓家丁來把她抓下來。」女子回頭沖她喊道。

謝琢玉一聽,趕緊解釋:「姑娘,這是誤會,誤會!在下迷了路,誤入貴府千金的院子,還請聽我解釋。」

女子的姐姐,也就是將謝琢玉帶進邱府的女子。她看着妹妹渾身濕的樣子,也瞧見了謝琢玉苦苦哀求的模樣,當即便道:

「酥兒你先放手,回屋換身衣服,你這樣子有失體面。這位公子是我帶進府里的,不是什麼壞人,應該是誤會。」

謝琢玉聽了忙不贏地點頭,遞給牆下女子一個無辜眼神,示意她自己真是無辜的。

接到謝琢玉的眼神,女子原本想要放開的手突然不想放了,跳起來狠狠推攮了謝琢玉的腳一把:「哼!不是壞人,也是登徒子。」

謝琢玉滿臉震驚,瞪大的眼睛還映着女子的身影人卻已倒向外牆,整個人沒有防備的摔在地上。結實的肉`體與地面接觸,發出鈍響。

「砰!」

「唔——」謝琢玉用手捂住嘴。不看她的樣子只聽她落地的聲音就知道摔得厲害。

可嘆她今日面子裏子都掉了個精光,這最後的顏面反正也沒人看見,就讓她稍微留點臉吧。

謝琢玉躺在外牆邊上的草叢裏,慢慢蜷縮起自己的身軀,然後將顫顫巍巍手伸到嘴裏,死死咬住。

『嗚嗚嗚,她今天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

會客堂

謝琢玉坐在廳堂的客椅上惴惴不安的抱着包袱,對面坐着的端莊女子正好整以暇的喝着清茶,看見謝琢玉頻頻看向門外,不由失笑。

「公子放心,我已向酥兒解釋清楚緣由,相信她會諒解的。」她溫婉地端坐,恬靜淡雅,落落大方。

可惜謝琢玉沒有那個欣賞的心思,只針扎一樣的坐立難安,隨意的點點頭。

不想廳堂內氣氛太過尷尬,謝琢玉率先提起了話題。

她站了起來伸手作揖,「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在下謝琢玉,此番驚擾了貴府千金,實在羞愧。」

女子也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虛抬手讓她起身,道:「我乃邱家九女,公子稱呼我九娘便可。至於今日之事,自不用太困擾,平白傷了心神。」

她寬慰謝琢玉不用放在心上,可謝琢玉不這麼想,只念那蠻橫女子不要突然衝出來給她一刀才好。

這樣想着,「噠噠、啦啦」的腳步聲就來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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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們的名字靈感出自《定風波·常羨人間琢玉郎》[宋]蘇軾

常羨人間琢玉郎,

天應乞與點酥娘。

自作清歌傳皓齒,

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里歸來年愈少,

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試問嶺南應不好?

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ps:詩句中有典故,但與本文毫無關係,請勿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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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人設不能崩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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