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齊晉二六九年夏，弒神怨

【閻子淮】

呼延穎撮著閻子淮的臉頰：「幹嘛一臉死了爹的樣子，好像是我殺了閻王老子一樣？我有那本事我早就上那九重天上，殺了婆耶神。」

呼延穎對婆耶神的憤怒，來自於死寂破碎的南澤鬼島，木詩對自己曾經犯下的嗜血之罪絲毫沒有悔過之意，還大言不慚地發誓要將把她變得如此狼狽的婆耶神千刀萬剮。

閻子淮能想到的弒神之人，有且僅有一位——殺了玄蠡大帝的閻孟鐸，她的親生父親——她已經從江良月那裡知道了一切，在解封忘川禁器為自己改命之後，閻孟鐸的力量被忘川禁器所削弱，被迫囚困在了往生殿中再也無法踏出往生殿半步，這是閻孟鐸從來沒有去鳳凰樹島看過閻子淮的原因，或許這亦是他弒神的代價。

因為與玄蠡一戰結束之後，他便落下了除了江良月誰也不知道的病根，這後遺症導致他沒能完全再一次完美封印住十二禁器。

閻子淮不想多看呼延穎一眼，也不想再靠近她半分，呼延穎身上再重的檀香味也掩蓋不住鬼草癤的氣味，這氣味令她非常不適，她甩開呼延穎的手，得想個辦法控制住呼延穎的情緒，不能任由滿腦子渴望忘川禁器力量和復仇弒神的呼延穎失控下去：「殺了婆耶神？你能承受得住弒神的代價嗎？」

呼延穎：「不如我們打個賭。」

從上古時期開始，天地頓開，分成人、神、鬼三界，人界亦稱凡界、欲界；神界亦稱天界、仙界；鬼界亦稱陰界、死界。但其實除了這三界，還有兩界存在於更廣的境界之中，一個叫做無界，一個叫做靈界。

這兩界只有強大的精神力能夠突破或者境界之主允許造訪的外來者才能進入，無界相當于禁忌之地，比如十八地獄的最底層，比如關押神罰之人屍骨的南澤鬼島；靈界相當於領域，比如鳳凰樹領域，比如烏血木領域。

神界天帝是眾生神，是統領三界的神，權利次之的則是上元三神，而婆耶大帝是上元三神之一、執掌天道獎罰的天神，也是綿北少數民族都十分信仰的天神。另外兩名上元神分別是執掌生死輪迴的玄蠡大帝和執掌七情六慾的琨侖大帝。

後來閻孟鐸發動叛亂，殺死了玄蠡，上元三神只剩下了兩位大帝。

「你或許不知道，婆耶天神很早就盯上了萬甫芻，此人罪大惡極十惡不赦，婆耶神原本對他定下了神罰，由這一屆的神使進行處決，二四二年夏，萬甫芻本該神罰而死，而婆耶天神卻御下不嚴，讓他的神使用這一次的神罰報了私仇，萬甫芻就這樣逃過了一劫，你說可氣不可氣？」呼延穎手指敲著桌面。

閻子淮微微皺了皺眉頭：「那個神罰而死的人是誰？為何你會記得他？」

呼延穎：「我能記得自己是誰，就能記得他是誰，我是神罰而死的人，也是從神罰里死裡逃生的人。那個傢伙，是庶酈國末代國王的哥哥。」

閻子淮捧著白瓷茶杯：「阮紅裟，韃鞧聖女，乾坤天神使……她有什麼私仇？」

呼延穎：「滅族之仇。」

閻子淮：「好一個滅族之仇，亦是該殺之人，只可惜萬甫芻幸運一點。

呼延穎：「你不生氣？」

閻子淮：「死在招幽劍下，神形俱滅，連南澤鬼島都收不到他的屍骨，往生殿輪迴不了他破碎的魂魄，說萬甫芻幸運，也沒有那麼幸運。」

【呼延穎】

呼延穎問閻子淮去何處尋找散落的禁器，閻子淮卻反問她，閻子淮將自己定位成呼延穎的人質，可不敢擅自作主。呼延穎躺在閻子淮的懷裡大笑，笑罷坐起身，盯著閻子淮：「你不是我的人質，你是我的玩物。」

她可太愛看閻子淮每次忍無可忍想動手殺了自己又忌憚自己給不知道多少人下了蠱而左右為難的表情，在她沒玩膩之前，閻子淮只能忍著。

呼延穎伸個懶腰，作為烏童蠱身，她不僅僅能夠吸引禁器的力量，也能感知到哪裡會有禁器力量的波動，她本想試探閻子淮是否和自己一樣能夠感知，但無奈閻子淮並不接茬。沒關係，她總有機會試探到閻子淮的底細，而現在，她決定先去管殷家念要人皮書。

綏雲州，栗陽城，離菪城還是挺近的，不過遠近對於閻子淮和呼延穎來說也就是一瞬移的時間，閻子淮和呼延穎便來到了菪山腳下。

當時呼延穎與閻子淮來到栗陽城，對人皮書的感應也愈發強烈，很快就鎖定了人皮書禁器的持有者——殷家念，清櫻堡黃旗旗主，身懷絕技卻身世空白，閻子淮查不到她的過往，呼延穎也查不到。

三叩樓蘭寺大門，蘭草拉開了一條門縫往外觀瞧，門外是兩張陌生的面孔，她不敢再把門拉開一些，就警惕地問來者是誰。

閻子淮自報家門，嚇得蘭草哆嗦著往後退了好幾步。蘭草平復好心情后，才慌忙將閻子淮迎進寺里。

薛蘭草是公孫碧鳶在菪山生活的時候自小的玩伴，公孫滕龍也把她當親孫女一樣照顧，清櫻堡堡主司馬琮將她歸為青旗旗下，寺廟中大大小小的事宜都讓她在打理，如果歐陽青是皇宮的後勤之王，那麼薛蘭草就是樓蘭寺的後勤之王。

「你們來這兒有什麼要緊事？要找誰？」蘭草詢問閻子淮和她身旁自稱言寺的呼延穎。

呼延穎：「我們找殷家念。」

蘭草將她們引入會客廳，沏上茶：「請稍候片刻，我去叫殷旗主來。」

也不知殷家念到底躲去了哪裡，蘭草將她們晾下差不多三個時辰才將殷家念找來，說是說這位隨心所欲的旗主去菪山後山抓蛐蛐去了，誰又知道菪山有多少只蛐蛐，可是殷家念剛踏過這會客廳的門檻，腳還沒落下，一隻微型流星鏢就釘在了她腳下的地板磚上。殷家念整個人彈跳著後退了兩步，弓著腰做好了隨時反擊的準備，眼睛盯著鍘刀一般盯著窩在椅子里的呼延穎。

「我沒惹你吧，我都沒見過你，你就對我搞突襲？你是不是玩不起？」

呼延穎從椅子里站起身，往門口走了幾步，讓門外的殷家念能更加看清楚自己的輪廓，也為了更加看清殷家念的輪廓。

兩個女孩就這樣隔著門檻互相對視著。

「奇怪，真甚奇怪，我們以前見過嗎？」呼延穎打量著殷家念，這個小姑娘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之前調查殷家念的時候也就是從各種文獻資料或者知情人口中了解，這次是她們倆的第一次碰面，殷家念卻給呼延穎一種像是千年之前的朋友般的感覺。

「我們……沒有吧？」殷家念看著愈走愈近的呼延穎的輪廓，亦是覺得有熟悉的感覺，但這種熟悉感很違和：「你們誰啊？找我幹嘛？」

「找你要一樣東西——人皮書。」呼延穎開門見山，她指了指身後的閻子淮：「這是忘川河的東西，物歸原主，你不會不給吧？」

殷家念看了看閻子淮，毫不客氣地搖搖頭：「不給，當然不給，這麼好玩的東西我還沒玩夠呢，除非……公主淮和我打一架，我要是輸得心服口服，自當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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