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齊晉二六五年春,實驗品
【呂娥】
商傷將呂娥和郁蘭亭帶回藍雲樓的時候,鄭晷鏡杵著手杖依靠在門柱旁,像是專程在這裡等他們回來。外面風大,吹得鄭晷鏡咳起嗽來。
呂娥從蒼原狼的背上滑下來,掖了掖自己身上的披風,縱使心裡一百個不情願,還是裝作不好意思地向鄭晷鏡請安。
鄭晷鏡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囑咐呂娥、要呵斥她,但最後卻只沙啞地說了聲平安回來了就好。
「商傷今天就是去做個了斷的,他已經和紫月沒有關係了,老鄭,你不要再趕他走了。」呂娥握住了鄭晷鏡的手杖將鄭晷鏡攔住不讓他轉身。
鄭晷鏡摸摸呂娥的頭:「我知道了,商傷是你的人,要去要留你說了算,我不會再插手你和他的事。」
商傷從蒼原狼的背上接過郁蘭亭,蒼原狼輕輕哀嚎了一聲,自己走到庭院里休息去了。呂娥得到了鄭晷鏡的回答很是開心,她拽著商傷的衣角,讓商傷背著郁蘭亭把郁蘭亭送回自己的房間。
只是剛剛商傷聽呂娥說的那一句「和紫月沒有關係」心裡還是非常擔心。
他說:「我真的能和紫月就這樣斷得乾乾淨淨嗎?我總擔心呼延穎不會放過我。」
呂娥冷笑一聲:「呼延穎還有那麼多事要處理,下錯的棋子從棋盤上拿走就好,哪有閑工夫處理掉。」
「你這話一點也不像在安慰我。」
「那我們明天去繪煙椽吃酒去吧。」
「你確定是繪煙椽?」商傷現在聽到繪煙椽這三個字就渾身發冷,他小心翼翼地問呂娥,呂娥卻沒有回答他,只是一直緊緊地攢著自己的衣角,將自己飛快地拽向郁蘭亭的房間,將郁蘭亭安頓好之後,他們來到了院子里,呂娥這會兒才抬起頭,認真嚴肅地貼近了商傷,雙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商傷被呂娥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一跌,往後撲騰倒在了地上。
呂娥坐在商傷的身上,雙手卻絲毫沒有松下來的意思,商傷被撞得腦瓜嗡嗡地,他仰面倒在地上,閉著眼睛不敢去看呂娥的眼睛,他的手原本想去掰開呂娥的手的,但是四肢好像被聽靈線控制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他聽見呂娥聲音竟然帶著哭腔地低聲嘶吼著:「我原本有機會殺了她,就算殺不了,至少也能知道她還有哪些底牌,為什麼要把我帶走?你讓我浪費了這個最好的機會!」
「我……我在保護你啊!大小姐……你,你能不能講點道理?呼延穎沒那麼好對付的……」
「我用你保護?我死了與你何干?我連郁蘭亭都給你當人質了,你可以拿著她和鄭晷鏡談任何條件,你大可以離開更門,想去哪就去哪,你為什麼非要掙脫聽靈線來救我,你不知道這樣很疼嗎?」
「你這個瘋子!你死了為什麼會與我何干?我不允許你死,也不允許你死在呼延穎的手下!」商傷說這話時大概是太激動了,牽動了他被聽靈線劃破的傷口,臉頰的肌肉下意識地顫著。
呂娥忽然手一松,從商傷身上跳下來,束縛住商傷四肢的聽靈線也被呂娥撤下,商傷這才能自如地坐起來整理自己被勒得有些窒息的喉嚨,他疑惑著看著呂娥,卻看見呂娥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然後說了一句「你才是瘋子!」轉身氣沖沖地就走了。
【郁蘭亭】
郁蘭亭抱住了一隻胳膊蹭了蹭,但是很快發現這隻胳膊一點也不毛茸茸、軟乎乎,不像是蒼原狼的肉墊,她嫌棄地甩開胳膊醒了過來,結果發現自己剛剛抱著的胳膊是呂娥的,又小心翼翼地抱回了自己的懷裡。
「我喜歡商傷。」
郁蘭亭默認著,她早知道這件事,商傷被鄭晷鏡拽來更門的第一天呂娥就對郁蘭亭說了這句話。
「但商傷喜歡我……」
郁蘭亭驚訝地彈開了呂娥的手臂,瞳孔驟縮並顫抖:「他瘋了嗎?」
「他是瘋了,不過我現在要說另外一件事。」呂娥嘖了一聲:「你還記得呼延穎用笛子操控那些活屍的場景嗎?」
郁蘭亭點點頭。
「商傷也會被那隻笛子控制,如果笛子只能控制被她用那個什麼邪術復活過的人,那商傷就是一個被呼延穎復活過的已死之人,他不能吃肉,吃肉就會變成另一個狀態,也一定是呼延穎對他用了什麼藥物。而一定是拿這種藥物在商傷身上做實驗,商傷被毒藥折磨致死,然後呼延穎再用韃鞧的秘術將其復活,變成自己的傀儡,為己所用。」
郁蘭亭聽得膽戰心驚的:「那一定還有不少像商傷這樣的人。」
「對,所以我決定再去一趟繪煙椽……我不能讓商傷跟我一起去,你也不行,你得留在這裡幫我打掩護,若是商傷或者老鄭他們問我去哪兒了,你要幫我想好借口。」呂娥摸摸郁蘭亭的臉:「務必讓他們相信你,不能讓他們想到要去繪煙椽找我,我不想他們又來破壞我的計劃。」
郁蘭亭重重地點點頭。
等到呂娥離開之後,郁蘭亭也下了床,原本她身上就沒有傷,只不過和那群活屍戰鬥把體力耗沒了而已。結結實實地睡了一覺之後,精力也都補足了。
她穿過蜿蜿蜒蜒的迴廊,找過許多間廂房去找蒼原狼,最後看見蒼原狼趴在後院里曬太陽,饒棟正在一旁的石凳上拿磨藥石商傷給磨草藥泥,商傷臉上花得很詭異,因為那是聽靈線勒住來的傷口,最開始只是血痕,沒想到沒有及時處理反而越來越詭異而嚴重起來,商傷今早起來之後發現不對勁,沒辦法只好來求助饒棟。
「你是瘋子。」郁蘭亭得知昨晚商傷用蠻力掙脫了聽靈線將呂娥帶走的事後悲天憫人一般嘆口氣:「我姐用不著你救。」
商傷笑起來:「你真是被你姐帶壞了。」
雖然商傷沒有說會夜闖繪煙椽的原因,但鑒於之前鄭晷鏡曾經詢問過自己商傷的異常和什麼藥物有關,所以饒棟也算是被鄭晷鏡告知了商傷的真實身份的,他似乎是找到了些關於那種藥物的線索,拿出一疊晒乾了的草干給商傷看:「你之前有沒有接觸過這種藥草?」
商傷拿起草干,嗅了嗅,又仔細辨別了一番,搖搖頭。
郁蘭亭坐在一旁撐著額頭,另一隻手摟著大蒼:「饒棟,你是發現啥了?這藥草和商傷有什麼關係?」
饒棟:「鄭軍師要我找找那天宴席商傷是被人下了哪種毒藥。」
郁蘭亭:「所以不是這種?」
饒棟:「如果不是這種,那就很糟糕了,這叫珍珠魚,是整個大陸毒性最強的藥草,這個毒當然不是能讓人立馬死去或者被腐蝕的毒,是我結合商傷的發狂狀態篩選出來的最毒的藥草,如果不是這種,那就是混合毒了。要研究出到底是混合了什麼樣的毒,我需要取一管商傷的血。」
商傷猶豫了:「不……我不能給你我的血。」
饒棟企圖詢問原因,但這會兒卻被郁蘭亭阻止。
「你幹嘛?」
「姐姐說除了她沒有誰能向商傷詢問任何理由。」郁蘭亭乖巧地回答。
「那你姐呢?」
「姐姐說除了她自己沒有誰能向她詢問任何理由。」郁蘭亭繼續乖巧地回答。
「真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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