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白骨蔽野不忍顧

52 白骨蔽野不忍顧

張醒言試過後,感覺此琴低音渾厚有力,中音宏實寬潤,高音尖脆纖細。wENxuEmI。cOM按音中,各種滑音柔和如歌,深刻細緻,卻是一張不錯的琴,雖不可能好過那把離華琴,但平常彈奏已完全可在勝任。

二人離開「雅音閣」,繼續四處查看。董明夕見巷中幽靜,四周也無他人,於是走到張醒言身後不完處,小聲道,「張醒弟,仙器當認主才是,否則令心懷不軌之人見到,卻是一件非常麻煩之事。」

張醒言心下一跳,停了下來,心下尋思那劍就連自己師父都未看出不同來,她又如何知道的,但見她方目光清澈,當是好意提醒,於是出言道,「師弟築基不久,是以修為頗淺,故而無太多時間煉化,倒是讓師姐見笑了。」

「那日你御劍之時,我見你劍上光芒與護體光芒並不相同,便知你的劍並未認主,如此你不但無法很好的駕馭此劍,而且也容易被人奪去。」董明夕小聲道,同時也注意一下四周,防止被他人聽到。

「多謝師姐提點,師弟以後自當注意。」張醒言道,心下卻是苦笑不已。

「你修為不夠,這些天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待此事了結,你回山後,應閉關細心煉化此劍,周師兄與你我都是同門,自是會相互照顧。」董明夕道,說完,她便向前走去。

張醒言看着對方的背影,隨後也跟了上去,心中卻暗道自己還是太不小心了,本以為那劍自晦,應不是那麼容易被發現,不曾想剛出山門,就被人家看了出來,好在對方是自己師姐,似乎並無惡意。

二人在城中四處查看,卻也沒發現什麼,並且所帶藥丸已經用完,自是幫不到什麼忙,不久天色漸暗,路上行人更少,宵禁時間漸近,二人也不在街邊多作停留,回到臨時住所。

不久,周明益也返回此處,三人相談后,卻是都沒有結果,是以打算次日再四處查訪,同時還要留意正道中人是否有精通風水之術的,可以請他代為查看地脈是否正常。

晚飯過後,張醒言獨坐於屋中,身處異地,也不好打坐練功。

張醒言取出日間得自於地間的小花,仔細觀查,他總感覺此事與此花有莫大的關係,但此花除去含有劇毒外,並無其它異常之處。

突然屋頂似有瓦片響動,張醒言熄了燈,追了出去。

前方似有一白色身影如鬼魅般向外飄去,張醒言雖然奇怪為何師兄師姐修為高於自己卻都未發現,唯獨只有自己聽到聲響,但那身影極為迅速,張醒言也不及多想,便追了上去。

張醒言不去想那白影如此迅捷的身法自己是否對付得了,他此時想到的,卻是日間所見的那一雙雙看不到希望的眼睛。

眾生何辜,上蒼何以降下諸多災禍。

月兒很圓,將白色的光芒撒向人間,給宣城增添了幾分蒼涼詭異之氣。

那白影如羽毛一般,無一絲憑藉便向外間飄去,張醒言此時也不御劍,但他卻需要借風而行,而那白影的移動,卻不會帶起一絲風聲。

好輕靈的身法,張醒言嘆道。

那白影似乎有意遷就張醒言,總是與他保留一定的距離,若非張醒言從她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惡意,反而給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否則他定不會再追下去。

出了城,向白影向一片林間飄去,張醒言追入林中,但那白影卻消失不見,張醒言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哪怕一點痕迹。

張醒言站在一棵樹上,那樹為羽狀複葉,小葉較小,樹冠濃密,主枝粗壯,冠如雲團,葉色墨綠,如同一團團墨綠濃雲。

好大一片槐林,槐林葉密,遮蔽了月光,雖然不會太過影響他的視線,但對找人來說,便是極大的影響。

張醒言小心的向前尋了許久,但那白影便如憑空消失了般,不見了蹤影。

「師哥,這草能治那疫病,為何不早告訴他們,現今死了這麼些人,總是不好。」一少女聲音傳來,聲音極小,離得也是較遠,但張醒言修行數年,自是可以聽清。

張醒言聽到聲音后,微微一愣,見對方明知解決方法,竟然忍看多人死去,心下警惕,於是小心的向聲音來處靠去。

張醒言透過樹枝間的縫隙向那邊望去,只見此處是一塊被槐林包圍的平地,其中植滿了低矮的小花,張醒言細細一看,正是日間所見的奇怪毒草。

此時一對少女男女正在這塊平地上採摘花朵,二人年紀都似不過二十,均是一身紅衣,衣袖上綉有紅色火焰。二人一邊採摘花朵,一邊談論着什麼。

「令主自有安排,你還是不要亂講。」那男子道,他語氣中帶些寵溺,二人神態親密,似是一對情侶。

「還好這次疫病並不太烈,也死不了多少人。」那少女道,語氣中總有些不忍,卻讓張醒言無法斷定二人的正邪。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那少女不再去談,輕輕的哼起了歌來,此歌張醒言白日也曾聽過,正是前漢王粲所作的《七哀詩》之一。

能唱出此歌之人,應當不是歹人,張醒言心中想到。

「數百年來,中原滄涼,華夏衣冠南遷,也不知何時才能靖復國讎,扶華夏於將傾。」那男子站了起來,仰天嘆道,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萬里神州,儘是豺狼之輩,以怨報德,屠戮我世人,願聖主大業早成,還天下以朗朗乾坤。」少女道,語氣也頗為蒼涼,卻不知是何派中人,還抱有如此拳拳赤子之心。

張醒言聽到此言,頓時起了些結交之心,他起先所習本是儒家之說,乃是以匡扶天下為已任,只是當時年幼,感悟不深,但此行卻見田地荒蕪,民眾生活困苦,江南尚是如此,北國中原豈不是千里赤荒。

只是他心中依然有些疑慮,卻是猜不出二人出身。

「何人偷聽。」那少年大聲道,同時右手甩出一道烏光,向張醒言藏身處擊去。

張醒言御風避開,卻是他只顧著自己思考,無意間露了行蹤。

那烏光擊在樹上,劈下數根槐枝來。

「兄台請勿動手,這其中定有誤會。」張醒言說道,此時他也是暗自警戒,從方才一擊來看,對方修為並不算高,若是一對一時,自己可以輕易擊敗對方,只是此時那少女並未出手,所以也不知她修為。

「深更半夜,閣下追我二人至此,不知有何事指教。」那男子道,他此時也不再出手,張醒言方才那個閃避,也讓他知道自己修比對方差了許多。

「在下無意冒犯了二人,還請海涵。」張醒言疊手一禮道,雙眼卻是緊盯着二人,以防止二人突然出手。

「無意間,哼!你那位白衣同伴現藏在何處,何不叫她出來,看是我離魂澗術法厲害,還是你所謂正道厲害。」那少女道,只見她雙手執有兩把短刺,那短刺發出隱隱烏光,看來也是一件寶器。

那男子看了女子一眼,顯是對她報出自己師門有些埋怨。

當然,張醒言並不知曉離魂澗是何門派,但見對方術法及門派名稱都偏於陰暗,顯是左道之士。只是他心下奇怪,何時魔門左道也如此心繫蒼生了。

「在下與那白衣女子並不認識,說實話,在下正是追那白衣女子至此,並非有要冒犯二位。」張醒言道,一路追來,他離那白影雖是較遠,但她一身白衣,且今夜月光皎潔,所以張醒言依然可以從其身形上看出,對方應是一位年輕女子。

「你當然是追她到這裏的。」那男子說道,此時他正一邊注意張醒言,一邊暗中尋找那白衣女子的藏身之處。

「師哥,怎麼辦。」那女子輕聲道,聲音雖小,但張醒言依然可以聽得到。

「我二人堅持一會,想必令主聽到聲響,便會趕來。」那男子道。

三人如此警戒,誰都不願先動手。

「啊!」那少女輕叫一聲,卻是右臂被人暗傷,只見她握住傷口,恨恨的看着張醒言,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些恐懼,她不知對方何時出手,也不知對方如何傷得了自己。

若對方所擊是自己要害,此時她定是去拜見炎黃二帝了。

張醒言心下也是奇怪,他目光雖是未動,但神識於四處搜索,卻依然沒有發現出手之人。

「師哥,看來我們此行兇多吉少了。」那少女道,聲音亦有些發顫。

「不要怕,若是如此,我們應當可以成為天上的星宿,永照我華夏故土。」男子輕道。他隨手向上打出一個暗記,那暗記升向空中,形成一個鳳紋,隨後消失不見。

女子見此,眼中變得絕望,然而這種絕望很快消失,變成一種堅定與憤恨。

原來那鳳紋標記,卻是浴火重生之意,是告訴附近同門此處已準備以自已的血去祭奠軒轅黃帝,所以此處相當危險,令同門迅速遠去。

張醒言自是不知這些,還以為對方藉此召集同門,加之方才暗中出手之人修為極高,又是不分敵友,故而已存退意。

只是那對男女此時已存死意,是以不再有所顧忌,那男子右手執劍,左手一個奇怪法訣,數道烏光一齊向張醒言擊去,只見他控制靈活,顯是經過長期的磨練。

張醒言取出姬儇劍,隨手發出幾道青光,青光快過烏光,二者於空中相交,化為了點點星光,向下落下。張醒言卻是留有餘地,他見對方有如此赤子之心,所以不願如此莫名出手戕害。

少女見此,雙手於空中虛畫,她所繪陣圖極為複雜,一時也無法繪完,張醒言見此,知道對方定是要施什麼高深術法,自是不能讓她完成,姬儇劍挽個劍訣,三道青光擊去。

那男子已有準備,在胸前快速畫了一個法陣,那法陣於二人面前形成一個烏黑光盾,張醒言氣劍擊在光盾上,那盾抖了幾抖,幾乎就要被擊破,男子大驚,他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光盾上,那盾烏光大盛,其中隱有鬼哭狼嚎之聲,最後還是擋住了張醒言數擊。

那男子有些萎頓,顯然方才為了幫那少女擋下那一擊,已是耗費了許多精力。二人畢竟尚未築基,若非張醒言也是築基不久,且應變能力不足,二人又怎麼可能擋住。

張醒言見一擊不成,身體向左側移去,打算再找機會擊破二人。

他無意間發現那少女陣法似已完成,心中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心下微驚,也不再理會什麼術法,將道力灌注於劍上,形成數尺劍罡,御風向二人劈去,所用正是自己熟悉的劍術。

正當他的劍罡快要接觸到二人時,突然感覺腳下一痛,身形亦是一滯,他不及多想,將那劍罡打擊,劈向二人,同時揮劍向腳下斬去。

原來他腳下伸出許多慘白骨爪,張醒言感覺有些噁心,那些顯然是人手形成,也不知二人為了練成這招,究竟害了多少生命,方才見二人悲天憫人,只當二人是好人,卻不曾想人心難測,二人竟然練就如此狠毒之招。

張醒言卻是誤解了二人,如此亂世,白骨蔽野,無人收殮,哪還用再去殺生。

只是二人被誤解已成習慣,以至若是有人問起,二人都會說是取自生人之手,這又何嘗不是對那些正道極為反感所致。

姬儇劍極為鋒利,就算隨意劈砍,也能削金斷玉,所以切斷這些白骨,自是不在話下。

張醒言那全力一擊,雖未以實劍劈之,但劍罡所至,也讓二人受了極重的傷,二人一時無力再作攻擊。

張醒言劈斷白骨后,御風向後退了數丈,此時他才感覺雙腿發麻,低頭一看,傷口流出的血也成了黑色,竟是中毒之像,無奈之下,他只好閉了雙腿經絡,以防止毒素向上攻心,本來若是平時,自然是無關緊要,他很快可以將其控制,然而此時,卻是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張醒言坐在樹上,看着受傷的二人。那二人受傷不輕,一時也無人再動。

突然間,左手側樹葉沙沙響起,竟是有人來此,聽其聲音,速度竟是極快,三人臉色同時大變,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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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求票了,從來不見有何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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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爻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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