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

「格倫.埃斯利？她的身份很清白，除了英國境內還有其他在國外的經歷也沒有什麼疑點。但她最近從美國加州回來，在那邊有一筆大額的醫療消費，應該是受過傷。」

莫里亞蒂想起自己下午看見的女士，面色健康紅潤，一點也不像受過什麼重傷的樣子。

「我想要她的醫療記錄。」他陳述性的命令讓布萊克低頭應諾。

「剩下的事通知其他人，可以開始了。」

門被關上之後，詹妮弗懸在心口的那股氣終於鬆了出來，但她嫵媚濃艷的臉上畏懼又崇拜的神情被忿忿取代：「教授為什麼會對那個所謂的『學生』這麼在意？」他們聽到的很清楚，莫里亞蒂讓他們離開是因為電腦上的提示音響起。

那個網站和聊天室他們都很熟悉，詹妮弗.凱特就是通過特殊的渠道在莫里亞蒂的多層數據暗網中答對了他設置的問題才被收為己用的。莫里亞蒂作為英國犯罪屆的無冕之王，儘管沒有泄露過真實身份，但仍有無數人擠破了頭想要向他示好，而他只需要那些對他有用的忠誠。

暗網就是他篩選人才的一種手段，表面上它是任何人都能進入的聊天室，但在通過一系列問題的測試之後，被區分出來的人會自動歸入兩片不同的區域——正常的交流區和屬於「M」先生的犯罪天地。來到後者的幾乎都是利用各種手段直接或間接獲知部分暗網的真實目的的罪犯，他們有的想要尋找夥伴，有的想要尋求幫助，還有像詹妮弗這樣純粹想要追隨莫里亞蒂。

而他就像這張大網的操縱者，只要輕輕一碰就能引起山呼海嘯般的連鎖反應，移動棋盤上的兩顆棋子，立刻會出現理想的結局，這有這樣強大的個人魅力才會吸引眾多仰慕者，但除了像布萊克他們這樣高層次的下屬，其餘人在教授眼中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或者說，就算是他們，也不過是順手一些的工具。本來一視同仁的平靜卻被突然出現的優待打破了，莫里亞蒂從暗網中收了一個「學生」，這件事他沒有刻意隱瞞，話里話外也是很滿意對方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他在沒有確定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就像一個普通網友一樣進行交流教導。

詹妮弗無法理解教授這種期待自己教導出的成品的心態，他就像一個園丁或者釀酒師，對一顆未知的原料投入百分百的耐心與期待，在純白的畫紙上塑造建立一個完整的人格，並且帶著賭徒的心態，不打算在一切完成之前揭開那道未知的面紗，知曉對方的身份——或者說，他自信於自己的手段與能力，將其中的可能風險當作無傷大雅的刺激。

「我要知道他的身份。」詹妮弗盯著布萊克，她柔軟的雙臂環上對方健壯的身體，「你會幫我的，對嗎？」

「別對我來這套，珍妮。」男人冷淡的將她的手拂下，「教授的學生是唯一一個做對了所有題目的人，她比你和我都更有資格。另外，別想做什麼小動作，你承受不起被發現的代價。」

「如果你有這種閑心，不如盯好斯蒂克和MI6的動作。」

「不勞你操心。」她冷冷的瞥了布萊克一眼。對方是他們之中最精通網路的一個，就連教授的暗網也有他幫助完成的一部分，因此雖然他沒有越過莫里亞蒂查詢教授學生的IP地址，但有許可權看到他們的註冊信息，儘管不知是真是假，但布萊克剛剛說的是「她」。

*

【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

隨著對話正在輸入中的提示，一行字浮現在格倫面前發出幽幽熒光的屏幕上。

當格倫以「波特羅」為名，憑著作為亡靈時看到過的記憶進入暗網，答完一系列號稱「能夠反映真實訴求與興趣」的題目，被分配到一個大型聊天論壇之後，她發布的第一個帖子回帖人就是自稱「M」的男人。對方不僅針對她的問題做了細心詳實的回答，面對格倫旺盛的好奇心與求知慾也表現出了驚人的耐心，對當時初入人類世界的亡靈有很大幫助。後來格倫就稱他為老師了，在交流過程中對方的觀點和思想總能讓她耳目一新，有時候她覺得「M」比起他說的自己是數學教授的身份更像一個哲學家。

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身份，他們正在進行一個數學遊戲。

【此時有一列火車，十個車廂，四百名乘客，在第三和第六節車廂中有兩個炸彈，炸彈在無防護裝置的狀態下爆炸範圍會輻射到所有車廂，剩餘時間為30秒......在車頭和車尾各有一道門，其餘車門被封鎖。按照距離車門的路程，每節車廂人員逃離所需要的時間以倍數增長，而炸彈的威力也以倍數減弱。每節車廂最多可以容納一百人，下車速度是在車廂內移動速度的兩倍......要如何進行疏散，才能保證人員最大存活率。】

這是一道不算複雜的數學題，利用條件和定理得到最優解的答案能夠存活百分之三十一，但莫里亞蒂看到了他更滿意的答案。

波特蘭：【殺掉封鎖車門的罪犯。】

M:【不，他們已經不在車上了。】

波特蘭：【那就選擇兩個車廂中的人包裹住炸彈，相當於一道防護裝置，如果能得到它威力減少的幅度區間，將爆炸的傷害性減少到百分之六十，那麼其他人都能夠存活。】

M：【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

波特蘭：【...這或許不符合普世的價值觀。】

M：【但這是最有效率的。在追求正確和真理的道路上永遠不可能一帆風順不是嗎？當然大部分人無法理解我們的選擇，你需要他們的理解嗎？】

波特蘭：【我不知道。】

M：【大多數人的行為都限定於眼前的利益繩索擺布，憑藉慾望、激情和本能驅使生活，他們無法看到更高層次的存在。哪怕是日常生活之外的犯罪與冒險，也只是淺層感官愉悅的產物。但你是不一樣的，當你擁有超出常人的天賦時，就不應該浪費它。你天生擁有站在更高層次的權利，難道你不想試試自己能做到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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