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商不過關
昔年，南安的世家之首不是陸家，而是蘇家。後來不知道蘇家發生了什麼，幾乎是盡數退出朝堂轉而專心辦學，陸家則趁勢而起，取代了蘇家的位置。
世人皆將蘇家的隱退視為皇權的一次勝利，但是南安皇室到底做了什麼，卻又不為人知。
但是不管如何，退隱之蘇家和後起之陸家肯定是有桎梏的。且看眼前的兩人，看似融洽，實則貌合神離，句句試探，處處緊逼。玉唯自己就是打機鋒的高手，他們每句的深意又怎會聽不出來？
玉唯和李憬反倒成了閑人。那穿著月白錦袍的男子似乎是感覺到了無趣，打量起了玉唯，玉唯神色淡淡，倒也沒覺得對方的眼神有什麼侵犯。
「和安公主可是還要在雲仙鎮逗留幾日？憬願盡地主之誼。」李憬抱拳說道，皎月般的眼眸溫雅清淡。
玉唯看向了陸少淵。在雲仙鎮呆幾日，可不是她說了算的。
「明日就走，辜負李蘇邦主心意了。」陸少淵斜瞥了一眼玉唯，淡淡說道，倒是不再執著於試探蘇許清了。
「既然這樣，是玉唯無福了。」聽了陸少淵的話，她只能對李憬抱歉道。
「那還真是可惜了。」李憬流露出真誠的可惜之色，卻不禁讓玉唯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這人只是聽膩了那兩人打機鋒吧？
「此次東衛使臣是何人？」蘇許清抿了一口茶，突然問道。
「東衛太子玉宸，宸太子會晚我們幾日到。」陸少淵道。
玉唯也是第一次知道東衛使臣是何人，不由驚訝。沒想到東衛帝居然派了玉宸出使。
心中一直有些混沌的思路開始清晰起來，她突然明白了玉離的算計。她倒下之後，正是汴梁局勢重新洗牌的機會，而這時玉宸不在汴梁，縱然臨行前有眾多部署，但局勢瞬息萬變，先機都掌握在玉離手中，他的手下爭得過玉離嗎？
而得到這一切，那人只需犧牲一個她。
她只是他逐鹿天下的一枚棋子，隨時可棄；在他圖謀江山的棋盤中，她微不足道。
玉唯便晃了晃神。
「兩位既然在談生意，我們也不便多打擾，就先告辭了。」陸少淵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突然說道。玉唯回過神來，也向兩人辭別。
「結盟任務重大，兩位請便，我們就不留了。」蘇許清道。
玉唯與陸少淵告辭離開，屋內又剩下了蘇許清與李憬兩人。
「現在東衛汴梁的局勢怎麼樣了？李蘇邦主經商遊走，應該知道吧？」蘇許清道。
李憬看了他一眼，緩緩笑道：「北齊之人野心不小，對汴梁暗處一位老牌強者出了手，汴梁穩固的局勢有了波動。玉三皇子查覺后將北齊的勢力滅了個乾淨，然後黑白兩道重新洗牌。宸太子被一道聖旨送去主持結盟，走時部署頗多，不過似乎沒起什麼作用，現在一半的汴梁，都控制在玉三皇子手中了。」李憬感嘆了起來。
原來玉唯並不知道，在背叛她之後，玉離又破壞了與北齊的合作，將他們也盡數消滅了。
「東衛帝就任他坐大嗎？」蘇許清不解的問。
李憬抬眼看他，笑了一下，蘇許清卻轟然一聲，反應了過來。玉宸已成東宮多年，卻還在玉三皇子的逼迫下如此狼狽，說這其中沒有東衛帝的支持，他是不信的。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蘇許清笑道。
李憬挑眉淡笑：「宸太子與玉三皇子皆是人中龍鳳，皆有帝王之能，東衛不論何人繼位，都會迎來一位強大的君主。」所以沒什麼可擔心的。
反倒是南安，皇子廢物是出了名的，不論將來由誰繼承大統，南安都會雞飛狗跳。
「小王爺要歸京了吧？」李憬突然話題一轉，問道。
蘇許清點點頭：「就這幾日了。」
「白家不敢做的事情，憬都敢做，只要對方付得起價錢。」身著月牙白錦袍的男子面如冠玉，說出的話卻意有所指。
蘇許清淡笑不語。
陸少淵與玉唯下了樓，一直進到馬車裡，玉唯都一言不發，她還在想著玉離的事情，想著對方的算計。
陸少淵敏銳地察覺到了玉唯的不對勁。他不再顧忌那麼多，撩開車簾，就看見少女竟趴在榻上，這個角度連她的臉色都看不清。
「看來玉三皇子傷你頗深啊，其實他這種用自己的女人換取利益的行為，我也很不齒！」
玉唯不想理他。陸少淵如果是個啞巴他們還有可能做朋友。
「其實你除了跟過玉離，為人又太能裝之外，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
玉唯終於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在她冰冷的目光注視下，陸少淵不由尷尬一笑：「其實我是想安慰你來著。」
雖然她早就對陸大人的情商不抱期望了，但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今天你為什麼帶我來見李憬？」
「李憬長得挺俊的，跟那個裝模作樣的玉三挺像，說不定你就喜歡上了呢？」
那樣就不會賴著鶴顏了。
「……」
「陸大人。」
「嗯？」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情商真的很低？」
「啊？情商是什麼？」
第二日車隊再次出發，約摸走了六七日，終於抵達了南安國都，雲夢城。
千瑜紫微微掀起車簾：「公主，這看熱鬧的百姓可真多？」
「熱鬧？」玉唯嘆了口氣：「看笑話吧。」
千瑜紫剛想勸慰她幾句，回頭卻發現玉唯神色淡淡，並沒有在意，便也住了嘴，沒有多說什麼。
馬車行進，玉唯側頭靠在榻上，車簾被風微微捲起，雲夢城的景象便破碎朦朧地映入眼帘。她閉了閉眼，在腦海中逐漸還原了京都的繁華，便感覺到自己的心，再次強烈波動了起來。
一如那年她躲於閨閣之中，世人皆不知玉家嫡女何人，她忽而對這皇城起了興趣時，心中的雀躍。
玉仙山說的對，她骨子裡就是不安份的。
到了東衛驛館，玉唯下了馬車，鶴顏和陸少淵早已等候在了那裡。
鶴顏道：「和安殿下，這段時間您便在驛館居住，等到東衛使臣抵達，陛下便會召見，並為您接風洗塵。殿下有什麼需要，皆可遣人稟鶴，南安一力滿足。」
玉唯點了點頭：「謝過鶴公子，本殿知曉了。」
兩人將玉唯等人安頓好，就告辭離開，回宮復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