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五）如此兄弟
「赫赫！你們看！我的兄弟好俊呦！」冷漠用手撫弄著冷冷披散的長發，對眾人說道。
「別碰我！」冷冷怒喝。
「哦。呵呵，很喜歡生氣呢，很好，我喜歡。」
「父親死了。」
「呀——————————！」冷漠一聲怪叫。
「被楚敖和四長老逼死的。」
「呀——————————！赫赫赫赫！好啊！很好！」
「很好？」冷冷迷惑地看著冷漠。
「我們的命都很苦，是不是？」
「哼！」
「你從小在武當山長大，我呢？我在冷族長大呦。」
「……」
「你知道他們當我是什麼？！嗯？」
「……」
「當我是條狗呀！媽的！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叫我是『叛徒的崽子』！我們的命很苦，赫赫！」
「……」
「你說，好兄弟，我哪裡不如楚敖？」
「楚敖算什麼東西？！」冷冷恨恨地說句。
「對呀！楚敖算什麼東西呀？楚敖他爹又算是什麼東西呀？嗯？憑什麼他們可以做大我做小？憑什麼他們叫我是『崽子』？憑什麼又叫楚敖是『公子』？憑什麼？！你告訴我！」
「哼！」
「赫赫，你也不知道，你不懂。這些年，我被冷族逼得四處躲、四處藏，象一條狗。現在好了，我要把冷族的人都當成是狗，唰！給殺了！赫赫！」
「父親的仇我一定要報。」冷冷咬牙切齒地說道。
「赫，好兄弟，我很喜歡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哦，他是誰？」一旁的張帥指著老劍問道。
「叫我老劍好了，各位，小子這廂有禮。」老劍一抱拳。
「很懂禮貌呢，可以滾了。」冷漠對著老劍說道。
「還是你自己『喀嚓』了吧，嗚，我會為你流一滴淚的。」張帥對著老劍比劃了一下脖子。
老劍一愣。
「他是我朋友，你們讓他走，我也走好了。」冷冷說道。
「哦？是嘛？弟弟說是就是了，就依你了，赫赫！」冷漠嘴角怪怪地笑道。
「我們練功，正好可以讓我的朋友預備食物，幫忙打點。」冷冷說道。
「是嘛？就依你了。」冷漠盯著冷冷又道。
「你很好！一直在騙我？哼！」冷冷的目光望向站在不遠處的葉菲。
「過來。」冷漠回頭喊道。
葉菲走了過來，妙目輕瞥了一下冷冷，目光中閃過嘲諷和輕蔑，「嘻嘻，傻小子！」
冷漠一把拽過葉菲，望著冷冷說道：「兄弟生氣了，兄弟如手足，你喜歡就送給你。赫赫！」說完回手將葉菲向冷冷推去。
「啪！」葉菲的身形一晃即回，一個巴掌打在冷漠臉上。
「你很不心疼我哦？」冷漠捂著面頰。
「誰讓你敢耍我？！」葉菲怒道。
「你知道的，我在開玩笑，兄弟又不是不明白。」冷漠的表情顯得很委屈。
「嘻嘻！誰讓你不躲呢？」葉菲轉怒為笑。
「你打我，我從來都不會躲的。」冷漠說道。
「殺你呢？嘻嘻。」葉菲笑著問道。
「也不會。殺了我吧！」
冷漠說完話又一把摟住葉菲熱吻起來。
「媽媽的！沒完沒了的！嗚。」張帥在一旁怪叫。
冷冷的心中象針扎一樣，望著葉菲熱吻中投來的美眸，象一柄刀，鋒利而無情。
老劍看得有些不自在。
「好了。」冷漠推開了葉菲，望向冷冷說道：「好兄弟，楚敖想讓你怎樣殺我？說來聽聽。」
「你說呢？」冷冷不慌不忙。
「嗯——！這樣，我們一起練十重刀法時，你，唰！一刀，趁我不備，殺了我，赫赫！是不是？」冷漠陰陰地笑道。
「這法子不錯。」冷冷說道。
「沒有用的，九重刀法在身，沒有人能殺得了我。」冷漠邊說邊走近冷冷身邊，又輕輕地道：「我們是好兄弟，你不幫我，會幫誰呢？是不是？」
「你不相信我？」冷冷盯著冷漠。
「冷冷被楚敖一直關在冷宮裡，是我救出來的。」老劍在一旁解釋道。
「是嘛？很有道理呢，你最好給我少說話！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嗯，要是你說多了，說走嘴了，遊戲就不好玩了，是不是？赫赫！」冷漠回頭沖著老劍說道。
「好吧，你現在可以殺了我。」冷冷說道。
「赫赫！逗你玩呢。我只有你一個親人，我不相信你，去相信誰呢？」冷漠說著說著臉上露出一股凄涼的表情，用手拍了拍冷冷的肩膀，又說道：「好了，我們開始練十重刀法，很好練的，只需要兄弟你的一點點血就夠了，別害怕，赫赫！等我們練成了，天下的一切事情就會變得很簡單，我們想殺誰就殺誰，我們請楚敖和那群狗們享受一下碎屍萬段的滋味，赫赫！」
（十六）如夢一刀
有風吹，山頂的平台，山下的懸崖，陽光下的刀影。
那是一柄如雪的刀，不長，不短，雪白，卻沒有光亮。葉菲一揚手扔給冷冷。
冷雪的刀，刀仍在，人已亡。
冷冷的腦中閃過用落葉殺死冷雪的片段，當初是為了葉菲，而如今？
冷冷握住刀柄。
「開始吧。」冷漠輕輕說句。
四柄刀同時亮出，在太陽底下絢目迷離。
———雪白無光，冷冷的雪刀。
———灰霧茫茫，張帥的妖刀。
———透明若碧，冷漠的玉刀。
———嬌柔如夢，葉菲的夢刀。
冷冷望著葉菲的刀，嬌小完美，透出一股粉紅顏色，似夢傷感。
冷漠冷冷同時將刀舉起，割向自己的手指。
血滴「嗒、嗒」流在刀上，兄弟二人將刀格在一起，血滴順著刀身於雙刃交接處匯合，然後在刀身上旋轉，接著象一些遊走的紅蛇，又象暴露的血管，在刀身上「哧哧」亂竄，直竄向刀柄！
「唰！」「叮！」張帥的血滴飛射而來，灰茫茫的刀與雙刀架在一起，三人同時坐在地上。
紅紅的血流，在三柄刀上暴走。
「哧——！」一股血霧於三刀交處騰起。冷漠的玉刀突然彈起，一揚眉，刀橫橫地下落，用嘴咬住。刀上鮮血直入冷漠口中。
「嗒。」鮮血從頭上滴落，輕輕柔柔，葉菲站在冷漠身後，手指上的血滴落在冷漠的刀上，然後坐下來雙掌抵住冷漠的后心，一股紅煙開始在冷漠的頭上升騰，「噗！」「哧！」「哧！」「哧！」四柄刀同時被吐落松落，扎於地上，冷漠雙掌一晃，分別與冷冷和張帥對在一起。
一團紅影突然現出，旖麗的夢在遊走。
「夢」游來游去，駐落冷漠身上，冷漠身體一顫，面目突然猙獰，透出耀眼紅光。
一旁的老劍看得驚呆了。
坐在地上的四人突然驚顫一下，冷漠雙眼目露凶光，凝視對面山坡，沖著老劍哼了句：「殺了他！」
紅影已在冷漠身上翻騰遊走。
老劍回頭一望，見一位柴夫打扮的昏昏老者提著羅筐蹣跚而上，等上了山頂，突然用手指著張帥喊到：「殭屍！啊！」又指著冷漠叫到：「魔……！」話沒說完就口吐白沫向後仰去，「噗通！」摔倒在一棵大松樹下。
「殺了他！」冷漠又是一聲低哼。
「他已經嚇死了。」老劍走過去探了探老者鼻息說道。
冷漠瞥了眼老劍，嘴角露出一絲怪笑，口中輕哼一聲，雙掌用力抵住冷冷和張帥，紅影越來越濃，冷冷、張帥和葉菲的身上也已冒出紅紅霧氣。
太陽從松樹的東面游到了西面。
紅紅霧氣籠罩整個山頂。
冷冷睜開眼睛望向冷漠，那團紅影在無形亂竄，霎時又幻做刀形，直貫冷漠身體，一會兒又恢復於無形。
紅霧濃成血色，紅影漸幻成刀。
冷漠臉上猙獰不見，漸漸恢復正常面色，如玉一般潔白。
氣流在四人體內遊走，血味上了心頭，直奔天靈。
冷冷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熱，提了口氣，暗自運起「人間有道」功力，驅散這股悶熱，腦中清醒一些。
———十重冰河已修至尾聲？
———刀在身旁！
———冷漠雙手都在運功，心智一定集中，沒有機會操刀。
———我為什麼要殺冷漠？他是我血親兄弟啊！
———殺？還是不殺？
———不殺，讓他去害盡所有冷族人、江湖人？
———他也很可憐，象個孤兒，在冷族受了那麼多歧視，誰能體會呢？
———殺？還是不殺？
冷漠突然震了一下，一股力道至手心傳來，冷冷忙放下「人間有道」功力，任那股悶熱氣流傳來，於體內回蕩。
頭腦又是一片旋暈，過了片刻，冷冷不自覺繼續運起「人間有道」功力抗禦。
———殺？還是不殺？
———親情大？道義大？
———不可能中創造可能？！
———死一個人好？還是，死千萬人好？
———殺？還是不殺？
———殺！！！
「呀——！」「轟！」
冷漠突然尖叫，身上那團紅影猛地推給張帥。
「卜！
冷冷另只手握住紮立地上的雪刀刀柄，發出輕輕悶響。
接下來，冷冷在瞬間幾乎是同時聽見了這幾個聲音。
「忽——啪！」
張帥的身體被紅影一撞，立刻向後橫著飛去，撞到一棵松樹樹榦上，七竅流血瞪目身亡。
「騰！」
地上的暈死老者突然翻身躍起，身形一定，面容已改，火龍在手，卻是楚敖狂奔過來，出刀！
「哎呀！」
老劍一聲尖叫。
這些聲音是聽見的，景象卻不是清楚。
驚變。
冷冷在聽見這些聲音的同時，只看見一種景象。
一晃。
一刀。
如夢。
冷漠刀鋒抵住冷冷喉嚨，刀鋒冰冷的貼著肌膚，目光望著冷冷握刀的手，雪刀還扎在地上。
冷冷望著冷漠。
楚敖的狂奔頓了一下，一刀殺來，幻起一條烈日下的火龍，直奔十八步外的冷漠側身劈來。
冷漠的目光從冷冷的手望向冷冷的眼睛，冷冷見到的卻是一副無比悲絕的神情，冷漠臉上滾落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你殺我？！你殺我？！啊？！」冷漠嘶喊起來，蒼涼的聲音悲痛欲絕，刀鋒又抵進一下，冷冷喉間直感到一絲壓抑，剎時間又不復存在。
冷漠手中刀一動，一道鋒利的綠電揮走了火龍，手中刀一個迴旋，卻把刀柄遞給了冷冷。
「你殺吧，赫赫！死在好兄弟手上會很爽。」冷漠悲哀地向冷冷說道。
冷冷的心中驚、痛、悔、怒、悲、狠、哭，萬般無奈，一朝襲來，望著冷漠遞來的刀柄，腦中突然一片空白。
冷漠看著冷冷突然笑了，「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會殺你，你……嗯！」
「噗！」的一聲刀響。
冷冷從空白中驚醒，望向冷漠的臉，秀美的臉上仍是笑容……
楚敖的一刀被擋回來，一刀直想再劈出去，卻驀地停下，不可思議的景象瞬間發生，讓他呆立當場，心中卻升起萬千喜悅。
冷漠慢慢迴轉身體，輕輕說句：「你打我，你殺我，我都不會還手的。」
鮮血順著冷漠胸后流到嬌柔的刀上，又順著刀身撲滿纖纖玉手。
如夢一刀。
驚碎了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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