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七）萬千心碎

「為何為何？」冷漠凄楚地問道。

「女孩子的氣量好小的。」

「是嘛？這算什麼理由？」

「從小父親就疼我。雖是此去經年，我很難忘記……」葉菲低頭說著。

「哦，想起一點點了。我父親殺死了你父親。赫赫！葉無湘和冷天隕的事情怎麼***非算我頭上？！」冷漠苦笑一聲，又說道：「恩愛呢，你還會不會忘記？」

「不會。」葉菲縴手一抽，刀從冷漠後背拔了出來，鮮血流淌，冷漠緩緩轉過身。

噗！」當胸又是一刀！

「我好鐘意你的。」冷漠凝望葉菲的雙眼動情的說。

「我會陪著你。」葉菲堅定地說句，目光向冷冷望去，欲起身去刺殺冷冷。

「好。」冷漠用手拽住葉菲手臂，眼中流露出一種企求的神情。「今天，你等了很久嘛？」

「不錯，你們現在功敗垂成，身無力氣，這是天賜的機會，讓冷天隕的後人今天統統死在我的手上！」葉菲欲起身奔冷冷走去，無奈被冷漠死死糾纏不放。

冷冷無動於衷坐在地上，彷彿置身冰窟之中。這變化讓他來不及驚痛或者悲憤。

「噗！噗！噗！」寒夢閃過，刀影紅花，夢一樣的刀向著冷漠身體刺進，鮮血濺滿葉菲和冷漠的衣裳。

「讓我吻你吧。」冷漠眼中充滿最後的情意與企求，並用力抱緊葉菲。

葉菲身體掙扎幾下欲起，卻終於平靜下來，沾滿鮮血的縴手不再拔出沒入冷漠身體的夢刀……

「我不怪你，想怎麼對我都行。我知道你是真的和我好，否則當初你就能殺我，我不怪你……」冷漠的聲音在葉菲的耳邊漸如蚊鳴。

「很好，江湖中會冰河刀法的人現在都在這裡，終於可以了結了。」楚敖站在一旁說道。

「包括你嗎？」冷冷望著冷漠和葉菲擁吻在血泊里，神情麻木地問道。

「是，包括我。冰河刀法在今天起就可以滅絕江湖，除此大害。我……」楚敖突然望見冷漠和葉菲的擁吻，神情一變，心碎欲絕，聲音震顫地喊道：「一起去死！」

紅紅的刀光向冷漠和葉菲罩去！

———千萬次破碎的心。

———誰比誰孤絕？

———誰是真英雄？

———紅紅的心，碎了又碎。

刀光里，佳人回眸！

———平靜清澈的目光。

———嬌艷輕蔑的紅唇。

———逃跑的新娘。

望見葉菲的眼神，楚敖心神一震！

———有他沒有我。

———為博愛，失情愛。

———誰是真英雄？

———有什麼用？

———誰輸了？誰贏了？

———你不愛我我愛你！

「唰——」紅紅刀光在清澈眼眸上盤去，削起幾根輕柔的髮絲飄飄蕩蕩。

刀光映著碎心的吻。

楚敖回頭，刀垂於手。體內猛獸狂嘯於海。一滴淚水隱隱滑下，這次真的累了，這次真的累了……

「楚敖公子不忍下手，就讓我來，後患必須得除。」老劍於空中劃了個劍勢，直向冷漠和葉菲刺去……

此刻冷冷腦中一片愴然。

———葉菲騙我。

———其實是冷漠騙我。

———楚敖也騙我！怎麼連葉菲也準備殺？

———***誰都騙我！

———這算是什麼？

———我算是什麼？

———嗯？

———你算是什麼？

———幾時輪到你來殺我的哥哥和葉菲？

冷冷望著老劍，麻木的神情突然猙獰起來，一聲悲冷的狂嘯，披肩的散發剎那白透，拔起地上雪刀，身形猛地躍起，瘋狂的白髮遮了驕陽，向著老劍狠狠一刀劈去！

一柄老劍。

一個臃腫的人。

冷冷的目光望去，這人卻霎時變了，手中的劍也變了。

這人「脫了殼」！

所有的「殼」成了暗器，迅捷無比地襲向冷漠和葉菲。

劍變了，短了，亮了。

劍上原來的鐵鏽和渣滓順著劍勢一揮，竟成了細茫茫的飛屑狂掃而來——痛下殺手！

冷冷一刀劈了出去，身體擋在老劍和冷漠中間。

擋不住了。

太快了，太意想不到。

劍上的飛屑刺進眼中，世界變成一片血紅。

望著冷冷劈來一刀，老劍驚得往後急遁，頭一仰，險險避過冷冷的刀鋒，頭上的大藍帽子落在地上，爆起一簾黑瀑，美麗的長發下面，一張嬌美的女子容顏，一段輕輕渺渺的歲月，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秋水裡驚起了波瀾，女子口中一聲驚呼。

世界開始漸漸灰暗，那女子的容顏如暗夜的流星一閃，冷冷再也看不見什麼。身後響起一陣滾動聲音，浴血的冷漠抱起葉菲閃避著老劍的暗器，「呀！」一聲喊，在冷冷腳下發出，冷冷一驚，心思驟轉，身體撲倒，忙伸出手抓去。

冷漠和葉菲抱在一起，身體懸在半空，葉菲溫柔美艷的臉上從從容容，望著冷漠的臉，冷冷在懸崖的邊上握住了冷漠的三根手指，好險！

冷冷的眼中流淌著鮮血，嘴角竟笑了一下，手上用緊了力。

冷漠望著冷冷的眼睛，哽咽一聲：「好兄弟……」

「我拉你上來！」

「不了。」冷漠的手指「啪」的彈出一隻。

「不要！」

「忘了我們吧。赫赫！」冷漠的手指「啪」的又彈出一隻。

「不——！」

「好兄弟，相聚苦短……」冷漠的最後一隻手指在冷冷的手心裡一拗……

「珍重。」冷漠的聲音在雲深不知處下落，冷冷彷彿看見他們在墜落中擁吻，凄美而絕決，愛與不愛，或許都能趨向完美……

淚水血水遮蓋視線，了卻恩怨。

「阿俊，對不起。」聲音在冷冷的身邊輕柔響起，一隻溫暖的手企圖扶起冷冷。

「你也騙我！你是誰？」

「嬌月，你忘記我了嘛？我是你的小師妹呀。」

「記得！你滾！」

「這位姑娘在江湖上找了你好多年，冷冷，振作起來。」楚敖手捂著胸口，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算什麼東西？給我閉嘴！」冷冷嘶喊道。

「相愛的人就會懂。」楚敖嘆了口氣。

「給我閉嘴，你們都騙我！全世界都騙我！你們都給我滾！」

「很對不起。」楚敖長嘆一聲，手離開胸口，面色有些從容，又有些悲哀，身體慢慢地想躺下去。

嬌月已經是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我沒有騙過你啊？怎麼會是全世界都騙你呢？嗚。我到底死沒死啊？嗚——，怎麼我的眼睛也和你一樣流血呢？」聲音陰深深地飄起。

楚敖與嬌月望了過去，只見張帥竟然站在松樹底下，一會兒抹了抹眼睛，一會兒又抹了抹耳朵，看著手上的鮮血，不住的啼哭，「我是不是已經死了啊？嗚——，怎麼全是血呢？嗚，啊，嗚。」

楚敖與嬌月大吃一驚，冷冷也晃動一下肩膀。

「嗚，我是不是死了啊？你們也死了？告訴我。嗚。」

「嗯？啊！」

「嘿嘿嘿嘿嘿！」

「嗚。」

「厄啊——！天給我昏！地給我暗！你給我死——！」

「厄哈哈哈！天大地大我最大！」

張帥突然發起狂來，只手斜指天空，身體暴射紅光，紅光中隱約見那紅紅刀影。

（十八）人間有道

一股妖風席捲，樹木瘋狂搖擺，天空驟變灰暗，雲層壓低。

張帥指天狂笑驟然停止，目光向眾人臉上掃去。

楚敖、冷冷和嬌月感覺臉上似被刀鋒掃過，火辣辣疼痛。

楚敖一驚，挺起疲憊身體，站起，握緊手中火龍刀，目光緊盯張帥。

「厄哈哈哈！我最大！我最大！這世上，誰敢比我大？！」

張帥挪動了腳步向眾人走來，口中發出驚狂夢語，雙手不停亂揮。

「唰唰唰唰唰！——」只見被張帥用手揮過之處，樹葉斬落，塵埃激起，岩石崩裂，草木焚毀。

「氣刀！小心！」楚敖一聲驚呼，忙一側身，險險地避過一刀。

「唰！」嬌月的左肩已經被劃出一道傷口，血染衣襟。

「唰唰！」冷冷仍舊麻木倒地不起，後背上連中兩刀，身體一顫，抬頭，「唰！」又一刀，臉頰上現出一道血痕。

嬌月驚叱一聲：「阿俊，快起來！」忙著去扶冷冷。

「嗯？」張帥似乎清醒一下，向嬌月盯了一眼，「哦，好啊，好美的妞妞，我們來試試。嘿嘿嘿！」邊說邊向嬌月走去，嬌月一劍幻起日月光輝，直直向張帥刺來。

「嗚，脾氣還不小。」張帥腳尖一挑，地上那柄妖刀迅即跳落手中，灰茫茫的刀影一閃，「當！」一聲格飛了嬌月的劍，身形一晃，另只手已抓住嬌月的玉腕，疼得嬌月驚呼一聲。

「嘿嘿，陪我玩玩哦，一定很好玩。」張帥**道。

「去死！」楚敖一聲喊，火紅的刀光從身後襲來，張帥反手就是一刀揮去。

楚敖的刀影卻一個盤旋，轉斫向張帥另一隻手，迅捷無比！

張帥一驚，忙放開手，另只手操刀直奔楚敖身後的空門扎去，「噗！」一刀扎進後背，鮮血崩射！回手拔刀，刀尖卻被楚敖緊繃的肌肉夾住。

楚敖反肘猛斬，一抹火紅的刀光掠向張帥，張帥頭向後一仰，手卻不松，火紅的刀光旋轉，奔著手腕斬來，張帥一驚，手一卻，「噌噌噌噌噌！」灰茫茫的妖刀被火龍寶刀霎時斬成了碎片。

「哦？好快的刀！」張帥驚呼一聲。

「嗖！」留在楚敖背上的刀尖飛速射向張帥，張帥一抬手，「唰！噗！」一道刀氣打出，將飛射的刀尖擊成粉碎。

「媽媽的！這就是冷族第一刀手的暗器？笑死我了！哈哈哈！」張帥狂笑道，手上不停，亂揮狂劈，一道道刀氣向楚敖攻去。

楚敖不及閃躲，連中數刀，身體一個趔趄向側旁翻倒。張帥陰笑著向楚敖走去，「嘿嘿，看我怎麼碎了你！嗯？！」雙腳冷不防被地上麻木不動的冷冷橫撲過來雙手抓住，冷冷手上用力，張帥的身體向後被掀倒，冷冷的背上同時又被斬上了幾道刀氣，鮮血滿身。

張帥一倒地，就看見一柄火紅的刀當空貫下。雙腳被冷冷抓住，躲又躲不開，逃又逃不掉，只能看著了。

「噗！」楚敖的火龍刀一刀穿胸，惡魔歸西。

幾人同時鬆了口氣，鬼門關前走一遭。

「剛才大意，沒察看張帥到底死沒死。」楚敖吐出一口氣說道：「這回好了。」說完話拔起屍體上的火龍刀對準張帥當胸連貫數刀，血點噴上了楚敖的臉，最後一刀扎在張帥的屍體上，楚敖頹然放開了手，黯然說道：「你們該走了。」

「你呢？」嬌月問道。

「我也該走了……冷冷，最後請求你辦一件事……」

「算了。我們各走各路吧，你的請求我擔當不起。」冷冷的語氣恢復平靜，眼中的血已凝固，披散的白髮隨風飄飛，滄桑而凄涼。

「我……」楚敖想繼續說，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嗚，你們要走嗎？怎麼不帶我走？」張帥躺在地上閉著眼睛喃喃自語，插在胸口的火龍刀一顫一顫。

眾人只覺頭皮發麻，腦袋要炸，莫非是見鬼了？嬌月的臉色被嚇得煞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啊？這！這！這刀是怎麼回事？是誰殺了我啊？嗚——」張帥睜開眼，指著胸口哭道。

「媽的！」冷冷順手一摸，摸起身邊雪刀，一刀奔張帥劈了下去，「噌噌噌噌嘩！」雪刀竟然裂成碎片。

楚敖一驚，見張帥渾身泛著紅光，一個火紅的刀影在他體內盤旋遊走。楚敖忙去拔刀，「呼！」張帥的身體竟向著楚敖橫橫飛掃，象一柄無堅不摧的魔刀，一「刀」將楚敖擊飛在幾丈之外，「砰！」地撞在樹榦上，一口鮮血從口中射出。張帥的身體猛地蹦了起來，一頭撞向冷冷，那一頭就象一柄刀的刀尖，隱隱看見那紅影，「轟！」冷冷被撞飛，只覺胸口被刺進一刀一樣難受，嬌月忙迎向橫飛的冷冷順勢一接，「通！」二人同時倒地，口中吐血。

張帥一「刀」后立住身形，又哈哈狂笑起來，「厄哈哈哈，天大地大我最大！哈哈哈！我最大！」

「倉！」嬌月的一劍飛擲而來，在空中劃出一泓明亮秋水。

「厄？哈哈哈！」張帥手臂一格，臂上紅影匯聚，又是一「刀」！，寶劍粉碎，手臂卻無損。

「給我兄長的玉刀！快！」冷冷小聲對嬌月說道。

「好！」嬌月斜下里一竄，於不遠處對著冷冷喊道：「阿俊，接刀！」

冷冷聽風出手，操刀，躍起劈向狂笑的張帥。

「呼——！」

「哦？冷漠？你不認識我了？」張帥的眼裡一度迷茫，看著冷冷劈來劈去，身體躲來躲去。

「哦？你不認識我了？哈哈，好啊！那我也不認識你！殺了你！殺！我最大！」張帥又開始狂嘯，身體紅光大盛，一頭向冷冷扎去，一「刀」帶著紅光向冷冷猛貫，冷冷慌忙一閃，一腳踏空，心裡一驚，懸崖！身形急向旁里一傾。肩頭被張帥的「刀」削去一大塊皮肉，手中刀奔著張帥的頭直劈下去！

張帥好似對這柄刀有些懼怕，不敢硬碰，身形一翻，背對懸崖而立，剛轉過身，「呼！」的一個身影迎面奔來，一把抱住了他，借著沖勢，二人直撞出懸崖半空。

「媽媽的！你跟我練什麼擁抱？！」張帥運掌如刀，一「刀」直穿楚敖前胸，「噗！」楚敖的後背噴出一片血霧。

「一起死吧！哈哈！」楚敖嘴角滿是鮮血，大笑，死抱住張帥下沉。

「你自己去吧！我是不死的！」張帥運掌又是一「刀」！噴起一團血霧，欲借勢掙脫楚敖，楚敖卻死不放手。

「媽媽的！」張帥一隻手迅即解下腰間鐵鉤，「嗖」地向上一拋，勾住懸崖，另只手運掌一「刀」拍向楚敖的頭！

楚敖只覺腦中「轟」一聲，血光中一片空白，眼睛一閉，放開了手———這就去吧、這就去吧、這就去吧……

張帥借力身形一竄，直奔懸崖邊上。

———這就去吧、這就去吧、不能去！楚敖掙扎著驚醒，用力睜開眼睛，一揚手抓住張帥的腳！用力一拉，張帥的身形往下落了落，楚敖往上竄了竄，又一把抱住張帥！

「你***！嗚！」張帥運掌狂砍楚敖，血光暴起。

楚敖忍痛，猛地抽手將張帥胸前的火龍刀拔出，張帥一聲呼喊，鮮血崩射，楚敖運刀斬斷鐵鉤的絲繩，手上一揚，火龍刀帶著一抹紅紅的光芒直奔懸崖上而去，楚敖一聲大叫：「冷冷繼任冷族族長！接火龍令刀！」

回手死抓住張帥一起下墜，盯著他道：「知道我的暗器是什麼嗎？」

「去你媽媽的！你快放手！是什麼？」

「我！」

「哦？」

「很對不起。」

楚敖話音一落，抬頭望眼懸崖上面，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千萬次破碎的心。

———千萬滴流過的淚。

———千萬顆飛逝的星。

———去吧！

———猛獸吸幹了海水！

———去吧！去吧！

———帶上魔鬼一同離開人間！

———我已不堪忍受！

———我已不能再忍！

楚敖大笑一聲：「天大！地大！你大！我大！唯有正義是最大！人間有道！」

「轟——！」

一聲巨響！

楚敖的身體四分五裂，炸飛了張帥化成了碎片，天空爆起驚天血霧！雲里的太陽露出光芒，照耀著血霧幻成血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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