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七)眾生流淚

蒼茫灰暗的天空,分不清旭日將升還是黃昏剛過。wWw.WenXueMi.CoM

風大,吹起陣陣黃沙,半土半沙的黃色荒原,幾棵可憐的長草隨風搖曳,被四匹瘋狂奔跑的駿馬輪番踏過,不一會兒只留下一陣黃煙捲起又消失。

馬上四位勁裝刀客一路奔襲,幾聲短促呼喝,揚鞭驅入孤鎮的城門,黃泥城牆的破敗缺口露出雲層中一點可憐的日光,一閃而過,彷彿在為誰的生命送行。

鎮上靜悄悄,渺無人煙。

「這鎮上怎麼連個鬼影都沒有?」宋一初道。

「是不是一場瘟疫都死光了?」鄺濤猜測。

遠處傳來陣陣女子凄美哀怨的歌聲,象個小情人相思斷了腸,在風中斷斷續續。

「聽見了嗎?」小瑛子問。

「聽見什麼?」鄺濤不解。

「有人唱歌。」小瑛子皺了皺眉。

「沒有。」鄺濤搖了搖頭。

「小瑛子,你是不是餓昏了?」宋一初問。

「見鬼了!」小瑛子叫道。

「在天黑之前爭取趕到玉門關,那裡有我們冷族分舵兄弟接應。都給我少說話,快趕路!」常方沖著眾人喝斥一聲。

四人繼續前行,鎮上一條筆直的黃石小路直通東面城門。

凄美哀怨的歌聲再度響起,聲音慢慢大了起來,象鬼魅在身邊纏繞。直教人肝腸寸斷,汗毛倒豎!

鄺濤的聲音如怒海狂濤,一聲暴喊:「何方妖人?在那裡鬼鬼祟祟!」

歌聲即止。

常方喝道:「少管閑事,快趕路!」

天空漸漸陰沉。

「小瑛子!你看!」馬上的宋一初一聲喊,臉色驚愕,手指向路邊一家小雜貨店的門,門是關著的。

眾人順指望去,只見門縫中向外流淌著暗紅色的液體。

小瑛子道:「那是血。」

常方喝道:「走!你們都少啰唆。」

鄺濤道:「方三哥,我看不對。」

常方問道:「怎麼?」

鄺濤道:「這鎮不對勁,我剛才看見有一間屋子外面涼著衣服,衣服上的水還沒幹透。」

宋一初道:「不錯,這鎮上的人好象是剛剛消失掉的。」

小瑛子接道:「如果我沒猜錯,現在路旁的這些屋子裡,只要推門進去,都會有人在。」

宋一初道:「死人。看剛才那血跡,人都剛死不久,差不多是昨天晚上,一夜被殺光了。」

鄺濤道:「方三哥,這事我們不能不管。」

小瑛子道:「不錯,有冷族在,就不能讓妖人胡作非為。」

常方驚道:「不對!」

鄺濤驚問:「怎麼?」

常方道:「誰能無緣無故殺光一個鎮上的人?又如此乾淨利落?不對!」

宋一初問道:「怎麼了?方三哥?」

常方喊道:「下馬!拔刀!快!」

「嘻嘻嘻!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麼呢?」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竟然分不出方位。

「噌——!」常方刀已出鞘,人已下馬,一聲喊:「冷族刀手常方在此!妖人出來!」

「方三哥,你幾時火氣這麼大嘍?是不是寂寞太久了?小妹唱歌給你聽呀?」聲音飄飄蕩蕩。

鄺濤等人已經下馬持刀,互換個眼色,剎那間竄於路邊屋旁埋伏。冷冷清清的黃石小路上,只剩常方一人昂立。

常方略加思索,似有所悟,開口朗聲道:「哦!原來是葉菲姑娘,冷族和族長都待你不薄,姑娘的父親也是冷族元老,葉姑娘又何必如此?有什麼話出來講清楚啊,怎麼玩起捉迷藏呢?」

「是嗎?嘻嘻。原來方三哥不喜歡玩捉迷藏。」聲音在路邊左側的屋裡傳出。

「喀啦!」常方一晃身,操刀直奔屋內闖去,緊閉的門板頓時粉碎四散。

外屋地上躺著兩具屍體,常方迅速往裡屋奔去,一腳踹開門板,不見人影。

「嘭、撲、撲、嘭、嘭、嘭、撲。」「嗯!」

窗外突然傳來陣陣倒地聲音,一聲悶哼,常方暗道不好,直向屋外竄去。

到了門口,只見小路上灰影一晃,常方急提氣,一聲暴喝,身體直直貫出,手中方刀一揮奔那灰影斬去!

什麼都沒斬到,灰影也不見。

三具屍體東倒西歪,四具屍體東倒西歪。

宋一初、小瑛子、鄺濤,卧於小路兩旁屋檐之下,人頭不見。

四匹駿馬橫屍路上,馬頭不見。

滿目鮮血一片。

「厄——————!」常方一聲悲嘯,狂喊:「出來!媽的!出來受死!」

「嘻嘻嘻,方三哥生氣了哦,不是我殺的人呢,不要找我哦,我好驚哦,小葉子只會玩捉迷藏的,嘻嘻!」聲音忽遠忽近。

「呼!」一口涼氣在常方頸后吹起,髮絲被揚起幾根。

常方一驚,回手一刀!

斬在空氣上。

轉身一望,見一灰衣人如魅影般一晃,已在幾米處立定盯著冷方,那人滿面死灰顏色,一臉粉刺,形如殭屍,毫無生氣,眼中綠幽幽透著死光,左手拽著根長絲繩,繩的一端系著一枚閃閃發亮的鐵鉤,繩上串著三個人頭、四個馬頭。

常方只覺頭皮一陣發麻。

灰衣人的嘴唇一動:「呼——!」又是一口氣沖常方吹來。

常方一驚,雖隔幾米遠,還是往旁里一側身。

「哦。不好玩。你連我吹氣都怕。」灰衣人冷冷的道,聲音低沉沙啞。

「嘻嘻嘻,不是的,方三哥可是在冷族號稱第三刀手呢。他只是不喜歡玩吹氣和捉迷藏,刀可是快著呢,嘻嘻。」女子的聲音又從路旁屋內傳來。

「出你最後一刀,然後把頭給我。」灰衣人目光直盯著常方的手中刀,冷冷又淡淡地道。

「呸!找死!」常方怒道,眼睛眯成了縫隙,死盯著灰衣人手中鐵鉤,仗起手中方刀,腳下如風,剎那間舞起瘋狂的刀花,直奔灰衣人襲去。

然後常方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灰衣人哭了,一行眼淚從眼角滑落,好象很傷心。

常方心中一鄂,手中刀可不慢,劈頭蓋去滿天刀花。

「你一點都不好玩,哎,嗚。」

灰衣人一邊說著,一邊右臂一抖,一柄灰茫茫的短刀滑落手中。

常方的人已至面前,刀已至發稍三寸。

———我一哭,眾生流淚。

灰茫茫的刀影在紛亂刀花中劃過一抹寒星!

快!幻!

常方的眼睛在很高的空中滴出淚水,嘴裡一張一合,在很高的空中發出個細小聲音:「張帥……」,然後人頭劃出個弧線,下落,「哧」的一聲被鐵鉤穿上。

刀落地,那柄刀很直、很方,「咣啷!」

人撲倒,已無頭。

「我們走吧,別再唱歌了。」

「你走你的,我不願看見你的模樣,噁心。」

「嘿嘿,我不帥,但是夠壞,你沒嘗過怎麼知道不好?」

「呸!少和我裝瘋。」

「對了,這個就是冷族的第三刀手?」

「是呀,怎麼?」

「不過如此。」

(八)反斗連殺

風涼,繁星流動。

冷俊正在煩惱,來人傳話:「楚敖公子在星宮,有請冷俊少俠!」

隨著來人直奔星宮,只見幾百號冷族幫眾,顯然是會議結束,正從星宮裡出來,人人面色嚴謹,悄無聲息,自顧自地散去,不一會兒消失得乾乾淨淨,井井有條。

冷俊進得星宮,見楚敖今晚換了一身淡綠長袍,雙手攥於身後,直挺挺背對門口而立,氣宇軒昂。

整個星宮只剩下他二人。

楚敖轉身說道:「很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這些天來冷俊的確六神無主,等得煩躁,但事已至此,此刻一想到事情就要揭開,不由興奮了些,說道:「到底是什麼意思?說吧。」

楚敖用手指了指門外:「冷族在天山總舵的幫眾就有幾千人,剛才開會都是些精英。」

冷俊輕哼一聲回道:「不錯,人是很多,又如何如何?」

楚敖繼續說著:「算上各地分舵的弟兄,冷族能有三萬人。」

「呵呵!冷族是武林第一大幫,這我早知道。你是在跟我炫耀,還是在唬我?」冷俊一臉的不屑瞪著楚敖。

楚敖並不生氣,緩緩問道:「你今年多大?」

「問這做什麼?又不稀罕和你結拜兄弟。」

楚敖又問:「多大?」

「剛好二十!別和我轉彎抹角,有話快說!」冷俊不耐煩起來。

楚敖點了點頭:「我比你年長六歲……」

冷俊看著楚敖狐疑半晌:「不是說有事情求我嗎?什麼事?快說!」

只聽楚敖繼續不緊不慢說道:「我在十九歲那年,已從我爹手中繼任族長位置。那年我比你現在還小一歲。」

冷俊瞪著楚敖象看著一個怪物,哈哈一笑說道:「你這是讓我自認比不過你,自動離開葉菲嗎?告訴你,辦不到!」

楚敖彷彿一直沒在聽冷俊說什麼,自顧說著:「當時很多人不服我,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服自己。可是我做到了,而且又做到今天這個局面,不算好也不能算壞。你知道為什麼?」

冷俊冷哼一聲。

楚敖接道:「因為敢去擔當,敢去賭。我這種賭不是做沒有把握的事,當然事事都有把握都能預料到,事情也不用去做了,而我是喜歡在不可能中創造可能。這很刺激。」

冷俊已將目光轉向門外,準備來個充耳不聞。

楚敖這才說道:「我準備請求你辦的事情,是這樣:我先教你一些武功。」

冷俊大怒:「呸!你敢取笑我?當我師傅?」

楚敖笑了笑說:「不。除了師傅可以,朋友不也可以互相研究武功嗎?」

冷俊心下不解,反問道:「我不答應呢?」

楚敖將目光盯緊冷俊徐徐說道:「你會答應。因為你很聰明,知道我若是想害你,不會這樣跟你麻煩。」

「哦?那我學會了你的武功,再來殺你,也很不錯!哈哈!」冷俊雖是大笑,心中迷惑更深。

楚敖說道:「我們是朋友。」

「哼!」

楚敖微笑道:「你也可以不當我是朋友。但我會把你當是朋友。我們現在就是要在一些不可能中創造可能。」

冷俊只顧著與楚敖抬杠:「哦?你到是自信!可惜……」

楚敖打斷他的話頭說道:「並非我只對自己有信心。而是我對你的人品與才智很有信心,我對江湖和武林中的道義很有信心!」

「哦?說說看。」冷俊聽得這話,語氣稍微緩和。

楚敖說道:「教會你武功之後,也許什麼都不必去做。如果局勢變化惡劣,就得你去幫我殺一個人。」

「哦?有意思,殺誰呢?」冷俊問道。

楚敖目色中閃過一星亮芒,凝視著冷俊說道:「殺你的親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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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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