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chapter 2

空間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下一瞬被女人再次敲響的窗戶打破,她緩緩地抬起雙手,毫無顧忌當着遲暮的面開始剝自己臉上的皮。

黑色的尖利指甲宛如上好的刀片,只是觸碰便輕而易舉的劃開額頭,破開一道沒有流血的人皮縫隙,緊接着她慢條斯理的用指甲捻著皮,向兩邊緩緩剝下,露出皮下的森森白骨,以及攀附其上正在蠕動扭曲的蛆蟲。

女人剝著自己的皮,又哭又笑,聲音彷彿來自地獄的召喚:「你想要我幫你剝皮嗎?」

明明是隔音的玻璃,可是她的聲音卻衝破了窗,直達遲暮的耳膜,彷彿這聲音就在他的耳朵旁一般,說出口的時候他似乎都能感覺到森冷寒氣吞吐在自己脖頸上的感覺,就像毒蛇一樣纏繞自己。

遲暮淡定的瞧着她把自己的皮剝到脖子后,那原本還有點醉意的腦袋瞬間被蛆蟲噁心清醒。

這一言不合就噁心人的操作是怎麼回事?

遲暮翻身下床,迅速拉上窗帘,隔絕那空中的噁心玩意兒,眼不見為凈。

也幾乎是瞬間,遲暮感覺到那股粘膩的視線在他身後盯着他。

下一秒,他耳邊傳來女人悲傷又毛骨悚然的聲音:「為什麼不剝皮?」

靠!

老子長那麼帥,也能讓你剝皮?

遲暮轉過身,就當沒看到她,秉承著『不回應就不惹麻煩趕緊讓妖管局的來處理』的心態,忍着噁心繞過,隨手撈起沙發上的衣服穿好,準備走人。

明明他已經九年沒有再遇到這種事了,為什麼突然又有死魂找上門?

哪裏出問題了?

遲暮想不通是哪裏出問題,總之打死不搭理。

女人如影隨形的跟在遲暮的身後,剝完臉上的皮,她又開始摳自己原本就沒有的眼珠,她像是要掰開自己頭骨一般的狠勁,一下又一下,動作緩慢又血腥。

見遲暮不理自己,她就宛如瘋了一般,肢體開始抽搐,那隻剩一隻繡花鞋的腳彎出了詭異的弧度,她緩緩的趴到地上,像一隻變型的蜥蜴,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她就在客廳的牆壁上光速爬動。

遲暮剛拿上車鑰匙就看見這幅光景,也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天花板上都會有血紅的掌印。

女人瘋狂地製造血手印,頭骨裏面的蛆蟲因為她的動作掉的客廳到處都是,白胖胖的蛆蠕動起來像一條條才剛出生的小蛇,它們一個挨着一個,緩緩的聚在一起,大的吃掉小的,然後變得更大,又逐漸吃下比自己還小的蛆。

而女人頭骨裏面的蛆蟲直到此刻還在源源不斷的掉落,沒有任何停下來的趨勢。

好傢夥,居然在自己家裏堂而皇之的玩起『貪吃蛇』。

遲暮看的直皺眉頭,他唰的打開門,與門外正準備敲門的胡自狸手剛抬起按門鈴的姿勢,與他遙遙相望。

遲暮:「……」

胡自狸:「……」

沉默幾秒。

胡自狸見遲暮大半夜穿戴整齊,眉眼還帶着厭惡和噁心,自然而然歸於遲暮對自己的態度:「你有病?電話怎麼打不通?大晚上的還想去哪兒?繼續來劇組找我麻煩?」

「我去。」遲暮吃了一驚,完全沒有想到胡自狸會在這個時候到這裏來。

想到客廳裏面的現狀,不等胡自狸往裏走,遲暮二話不說一巴掌糊到胡自狸的眼睛上,準備直接拎着這個大明星離開這裏:「趕緊走,別進來。」

但是遲暮顯然忘記了胡自狸的潔癖,他根本沒有讓遲暮碰到自己,頭十分迅速的一偏,閃身就進了客廳。

看到眼前的景象,胡自狸倒不是說被那個女人嚇到,而是被客廳裏面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蛆直接給噁心的原地乾嘔。

遲暮動作迅速的捂住胡自狸的眼睛,把人帶到自己懷裏,藉著身高優勢貼著胡自狸的耳朵咬牙冷哼:「讓你走不走,非要進來,進來找不痛快?」

「有病……」胡自狸狠狠瞪他一眼,咽下翻湧的噁心。

眼睛被遲暮大手覆住,什麼都看不到,彷彿剛才所見都是自己錯覺。

可是客廳裏面胡亂爬動不能稱之為女人的女人,正在瘋狂製造血手印,甩下一條又一條的蛆。而客廳裏面大吃小的蛆就像是貪吃蛇一般,越來越壯大,不光能看見它們扭動時候那笨重又噁心的軀體,甚至還能聽見那讓人不能忍受的咀嚼聲,一直在兩人耳邊回蕩。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咀嚼時候的聲音。

這特么短短兩分鐘,遲暮就收到胡自狸罵他兩遍有病,遲暮少爺脾氣直接上來了:「誰有病?你才有病!什麼心理素質,說吐就吐,你還是個男人嗎?!娘們兒兮兮的!」

「我是不是你難道不知道?」胡自狸咬牙切齒,「放開我!」

遲暮看了眼客廳,抱着他的腰拖着往外走:「不行,我先帶你下去。」

「放開!」胡自狸掙扎離開遲暮的胸膛,扒下他的手離開。

遲暮顧不上客廳的現狀,撿起地上的車鑰匙,關上門,趕緊追上胡自狸:「你還敢坐電梯?」

「怎麼不敢?」胡自狸輕吐一口氣,「你沒和那個妖怪對話吧?」

他邊說邊拍著自己的胳膊,彷彿遲暮就是病毒一樣,恨不得把他剛才碰過自己的地方全都清洗一遍。

看着自己這麼遭人嫌棄,遲暮習以為常,他冷哼一聲:「我有那麼蠢會和她對話?還有,不是妖怪,是死魂。」

胡自狸看他一眼,沒好氣:「是,你不蠢。」

「我不過就是看着她在我面前表演剝皮舞而已,說實在的,我已經很多年沒見到過這種畫面,今天再看,還挺新鮮,就是沒想到會這麼噁心。」

「……」胡自狸罵他,「你神經病啊?」

遲暮摸摸下顎,輕曬:「我神經病,那你就是膽小鬼,又不是沒見過比這噁心的畫面,吐什麼吐?這還是你送我的房子呢,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就是故意的。」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兩人所在樓層,胡自狸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冤:「我要是故意的就不光是嚇你了,遲暮你長點腦子。」

遲暮正欲反駁,電梯突然驟停,鋥亮的燈光熄滅,密閉的小型空間驀然陷入無邊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原本的通風口在這個空間灌入冰涼刺骨的冷氣,僅僅十幾秒就讓人感受到徹骨陰寒。

黑暗中,兩人的目光卻出奇的亮,能清楚的看見電梯門的鏡子中,站在兩人身後中間的那一抹紅。

原本被剝下的皮已經回到她的身上,再也看不見那成群蠕動的蛆,她開始無聲的哭泣,從眼睛裏面緩緩流出的血淚一滴又一滴的砸到地上。

女人雙手捧住自己的臉,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劃開頭皮,把那一頭烏黑的髮絲連着頭皮取了下來,握在手中緩緩撫摸。

嘴裏,她哼著歌:「正月十八,抬轎起,人兒啊,何歸去,莫不嫁那少年郎,併骨合葬啊。」

她嘴裏咿咿呀呀的唱着歌,眼中的血淚卻流的越加洶湧,遲暮和胡自狸兩人只當聽不見。

遲暮瞧了眼胡自狸,見他那麼淡定,他也沒有過多擔心。

只是在看向面前鏡子時,驟然發現這個女人已經轉頭,用那雙沒有眼珠子的眼盯着自己。

她靠的太近,嚇了遲暮一跳。

胡自狸突然出聲:「這個房子不要了。」

廢話,不用他說他肯定也不會要的。

再說了,他缺這一套房子嗎?

遲暮收回目光,舌尖頂了頂上顎,總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

他思考着要不要打暈胡自狸,然後帶他出去,猶豫了一瞬,身邊女人唱歌的聲音越來越大,足以刺痛兩人的耳膜。

而在她激動尖利的歌聲中,原本拿在手中被她溫柔撫摸的頭髮開始瘋長,像是浸濕的海藻一般,不過剎那就已經鋪到電梯下面,它蔓延的速度尤其迅速,眼看就要纏繞到兩人小腿上。

擁有潔癖的胡自狸整個人都不好了,瓷白俊美的臉上隱忍着噁心和難受,一張臉白的似乎要失去血色。

遲暮見他一臉隱忍,實在是忍不住了,轉過身暴躁的問她:「你有病啊沒事兒找我求什麼願?你現在就說!只要老子辦得到,老子就辦,趕緊的給老子把電梯打開,我的死對頭只有我能讓他一臉屈辱,誰都不行!」

「你幹什麼?!」胡自狸一把握住遲暮的手臂,不讓他繼續逼逼,「閉嘴!」

「不行!」遲暮見胡自狸忍着噁心的模樣,二話不說直接把人公主抱起來,「這特么的,胡自狸,這是你欠老子的知道嗎?」

胡自狸:「……」

女人還在哼著歌,彷彿沒有聽到遲暮的話一樣,可是黑暗中,遲暮卻能清楚的看見她唇角開始緩緩上揚,越咧越大,宛若裂口一般,咧到耳根處。

她還在唱:「嫁那少年郎啊,棺槨藏,龍鳳貼,金財寶。」

「你他媽的別唱了!」遲暮不爽到了極點。

「你聽。」女人的聲音空遠陰冷的響起,「有人在說話。」

遲暮問道:「說什麼?」

「噓。」她摸著頭髮的動作緩緩停下,那雙慘白的手開始緩緩變得破敗不堪,指甲碎裂,手指磨平,「有人在撓門的聲音……」

瘋狂生長的頭髮停止了增長,它們堆滿了電梯,已經到達遲暮的小腿。

遲暮看到女人被撕扯頭皮下的粉白皮肉上正緩緩湧出鮮血,非常迅速的往下流,宛如瀑布一般,立刻就將她整個人包裹在血液之中。

她就像被融掉的蠟燭一般,看不清的面容被血遮住,不消片刻就消失在遲暮和胡自狸的眼前。

感受到小腿上纏繞的髮絲已經消失不見,電梯的燈突然打開,剛才還冰冷刺骨的空氣恢復正常,整個空間乾淨又靜謐,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叮的一聲,電梯下行到一樓。

門一打開,外面站在一起的一對男女看到裏面被公主抱着的男人直接尖叫出聲:「胡自狸!是胡自狸嗎?」

「不是。」遲暮把掙扎的胡自狸摁到自己懷裏,走出電梯不爽的瞪那個女人一眼,「管好你女朋友,沒事別盯着別人老婆瞧。」

那對男女:「……」

神經病啊這人!

離開那兩人的視線,胡自狸迫不及待的跳出遲暮的懷抱,拉扯有些褶皺的衣角,恢復血色的臉上一臉漠然:「誰是你老婆?我們是死對頭,你搞清楚。」

「是是是,我搞得非常清楚。」遲暮掏掏耳朵,充耳不聞的往停車場走,「沒事就趕緊走,別礙我眼,我現在沒心情和你斗。」

胡自狸懶得反駁他,跟在他身後去停車場。

他的車剛好停在遲暮那輛騷包跑車旁邊,兩人還沒走近,就看見胡自狸的車頭上放着一隻繡花鞋。

而那隻鞋子,遲暮剛好認識,就是那個女人身上穿着的那唯一一隻藍底的精緻繡鞋。

見此情景,遲暮心裏暗罵了一聲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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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管局兼職后我脫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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