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

犬夜叉

「別異想天開了,就算是你這樣自命不凡的王,恐怕也不能脫離世界的桎梏。」蒂娜煩躁地擰著眉,她那雙蔚藍色的漂亮眼睛顯出了異常的憂鬱,「更何況,被召喚現世的所有從者,實質上都只不過是承載着本尊一絲殘念的投影而已,即使是你也不例外——真正的吉爾伽美什還好好地待在英靈界中沉睡。只是不完全體的英雄王,你怎麼做得到連真正的你都辦不到的事?」

「曾經的神也像你這樣眼光短淺,儘管手托佳釀,卻任憑災禍擾亂人間,甚至不知自身愚昧還反過來嘲弄本王,他們說:你辦不到的。」吉爾伽美什一邊淡淡說着,一邊將手伸入金色的漣漪之中,從那敞開的寶庫中取出了一條打磨精細的銀飾,「真是可笑啊,既然是王決定要去做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失敗。」

他偏頭瞥了眼旁側的窗面,那是教堂獨有的彩窗,不同顏色的玻璃透著陽光顯得剔透奪目,其描繪的神救世人的畫面也因此顯得栩栩如生。於是王冰冷的華美面龐上終於顯露出一絲笑意來,然而那卻是只能讓人想到刀鋒的微笑。

「神?」

蒂娜聽見吉爾伽美什發出了充滿著蔑視意味的低喃,而他手中的東西似乎又有那麼一些眼熟——

——僅憑記憶,他並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但事實就是,很多記憶中不曾出現的問題卻接連不斷地出現。

他一邊思忖著一邊將目光轉向就擺在手側的茶壺,當他的指腹輕輕地貼在光滑的壺肚上時,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是熱的,這與從壺蓋下冒出來的熱氣相符,沒有問題——只是也僅此而已了。不論是溫熱還是滾燙,似乎也只是帶給他一種程度上的差別而已,身體並不會因此產生影響,所以天氣的冷熱也在他身上失去了效應。

這未免太古怪了。

他瞥到安靜立於一旁的侍女,對方接到他的示意立刻上前來,垂首問道:「請問有什麼吩咐嗎,大人?」

「去門外守着吧,我要午睡了,沒有事不要進來。」

待侍女應聲退出房間將門輕輕關上,他才稍稍放鬆下來,從袖口中滑出許久未用的魔杖輕念了句變形咒,將其變作一把匕首,繼而皺眉狠狠在自己的手掌上劃了一道數寸長的傷口,然而鮮血瞬間湧出時他卻也感覺到一陣蠕動般的瘙癢,接着裂開的傷口在轉瞬間便慢慢合攏結疤。

殘餘的鮮血順着掌心的紋路成滴落下,他緊盯着掌心已然癒合的傷口,深深吸了口氣大概對於自己的異常有了些確定,只是當他剛想以清理一新(scify)收拾收拾,卻發現那些落在地板上的鮮血竟已消失得差不多。

他的思緒有一瞬出現了停滯。

然後他便立即將目光移向自己的掌心,原本已有些乾涸的血液竟也消失了大半。懷着不可思議的心情,他死死地盯了半晌,終於發現從自己的傷口中湧出的鮮血正在緩慢地化為某種不可視的物質在消散著。

這已不是古怪的程度了。

可偏偏他先前對自己異常產生的原因毫無頭緒,即使如今明白自己的身體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卻還是彷彿困在一片迷霧裏,完全摸不透因由。

「我這算是什麼?」他緩緩地攥緊手,「怪物嗎?」

在那短短的數息之間,他的腦中倏忽地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但很快又如泡影般極快地消散個乾淨,最終只匯聚為一個疑問:他現在究竟是什麼東西?

只是他對於自己身體出現異樣的因由毫無頭緒——怎麼會沒有一點徵兆呢?他一邊出神地凝視着那些慢慢消失的血跡,一邊以指尖輕輕點於案牘之上,開始細細地回想之前是否有什麼被他忽略。

他十五歲時被迫叛出家族,之後七年以黑巫師的身份顛沛逃亡,再然後突然地來到這個世界,那時候他還曾懷疑過身上佩戴的一枚銀飾是時空轉換器……他下意識地以手撫上脖頸,然而卻沒有如意料中那樣碰觸到金屬制的鏈條。

他的呼吸驟然間有些紊亂起來,隱約之間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只是面上依舊是輕蹙著眉,他在順着自己的記憶往下尋找疑點。

他初到這個世界是落在了奈落所在的府邸中,之後便受其悉心照顧。這段記憶粗想時還沒覺出不對勁來,如今當他仔細思索起來,卻發現自己竟半點想不起來與奈落初遇時的情景了,乃至之後的日夜相處也僅僅只存有些模糊的片段而已。

他的手指驀地抓緊了案角。

——看來記憶被人動了手腳。

「您已經睡下了嗎?」伴隨着突然響起的敲門聲,侍女的問詢也輕飄飄地傳了進來,「大人過來看您了。」

程安予將手中的匕首微微一揮,又將其變幻回魔杖收入袖中,爾後若無其事道:「還沒睡下,開門吧。」

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可思議,但在看見身着深色和服的半妖唇邊含笑,一如往常地朝他走近時,他先前的那些疑慮霎時間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儘管隱約覺得這幾乎能麻痹他所有知覺的快樂帶有着相當的危險性,可是他卻意外地並不厭惡這種感覺。

過去的黑巫師程安予為了活下去,近乎冷酷地對待周圍的一切,像是為了肉骨頭疲於奔命的野狗,既無尊嚴也無自由可言。

然而當他將自己的視線對上烏髮半妖赤紅的雙瞳時,對方微笑着彎**來,伸出手輕撫他耳畔的髮絲——他便知道自己已再不是過去的那個黑巫師程安予了。

「你總這麼悶在屋子裏,不出去走走嗎?」

「最近沒什麼興緻了。」他聽見自己輕聲說道,「倒是你,總見不到,是在忙些什麼?」

「沒什麼忙的。」奈落輕易地將其一言帶過,撩開和服下擺隨意在程安予身邊坐下,然後他稍稍沉思了一會,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彷彿喃喃自語般,「不忙,確實沒什麼可忙的……既然不忙,我就多陪陪你怎樣?」

什麼陪,倒不如說是自己有些想了。

他幾乎是瞬息便明白了戀人未出口的言語,因而難得地笑出聲來,彷彿哄孩子般道:「行行行,正巧我這段時間想你了。」

話音才落,便見戀人猩紅的眸子裏顯露出些微的驚異來。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從前可未見過程安予露出過這樣的神情來,一想到這不過是四魂之玉造成的假象,奈落便覺心緒複雜難言起來,偏偏他卻還是忍不住也隨對方露出笑臉,跟隨着這假象陷入更深的漩渦中。

「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的。」

他笑着抓住程安予的手承諾道,聲音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而程安予一無所覺,也將手回握道:「我也會一直留在你身邊的。」

這是肯定的。

半妖理所當然地想着。

他不會給面前的人類逃離的機會的。

半妖溫柔地親吻著懷中人類的唇角,他烏黑的長發如蜿蜒蛇類般在他視為佔有物的程安予身上滑行,從他體內湧出的紫綠色觸手也牢牢地攀附其上,幾乎將程安予腰部以下的身體全副纏繞覆蓋。

「已經天亮了嗎?」

奈落聞言垂下眼瞼,聲音低沉:「早已亮了。」

因門窗嚴閉而使得屋內的光線過暗,一時竟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程安予抬手撩開落在奈落頰邊的長發,直視着那雙紅眸,只是這樣望了一會,卻看不出那雙妖瞳中的喜怒。

他兀自輕嘆一聲,稍稍湊近奈落道:「讓我起來,我想看看外面的天氣。」卻見奈落撇開目光,一副置若罔聞的神情,他不由皺起眉:「嗯?」

奈落這才淡淡應答:「好好,不過只准在窗口那看一會。」

「我怎麼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小氣?」程安予向來冷淡的面頰上也不禁顯露出些微的笑意來,「我又不會跑掉,你把我看這麼緊做什麼?」

奈落轉過頭去令那些纏繞在程安予身上的觸手緩緩退去,他一邊說着,面上原有的笑意也一邊漸漸淡盡:「不把你看緊些,萬一你真跑了怎麼辦?」

程安予看不見他的表情,權當他是在說笑,只抓了散落在一旁的外袍匆匆披在身上,蹬蹬蹬行至窗前,下了鎖剛一推開便被強光刺得眼睛猛地眯起。

用習慣了昏暗的眼睛直對着大太陽實在不舒服,程安予乾脆重新關上窗,再轉頭便見奈落已來到了窗側,手指輕撐著窗柩,那雙在黑暗中依然如狼般幽亮的眸子緊緊盯着他。

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卻也給人一種懸於心頭的窒悶感。

儘管程安予敏銳地察覺到些異樣,卻不知源起何處,只下意識地避開對方過於逼人的目光道:「都已經晌午了,你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中間一段刪了,有點不順暢,見諒

奈落最近似乎總愛說這樣的話,便是纏綿至酣時,也還老要程安予說些永遠不離開他之類的承諾。他這樣忐忑難安的狀態即便有心遮掩,卻還是太明顯了,只是程安予不知道他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所以也只能時常順着他些。

但莫名地,程安予卻有種山雨欲來的危機感。

直至他此刻剛輕吻上奈落的發旋,卻感到對方本不住摩挲着他腰部的手指停頓下來,緊接着那些痴纏着他的觸手也飛速地散去,全數收回了奈落的體內。

程安予眨了眨眼,他好似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奈落偽裝成人類的模樣了。

「出什麼事了嗎?」

「好好待在這等我回來。」並不對他的疑問作答,奈落只囑咐了他一句,撫了下他的腰側便疾步離開了。

程安予出神地輕觸上自己的腰側,剛聽見奈落閉上門扉的聲音便立刻從散亂成一團的衣物里找出自己的魔杖,但當手中握有魔杖時,他卻又忽然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雖然因着奈落多少有拘束着他待在府邸之中的意思,他也就順着這意思沒怎麼出門過,但對目前的事端他也約莫能猜出一二來。奈落是妖,這附近自然有他佈下的作為警戒的結界,剛才突然離開定然是有人觸碰甚至破壞了這些結界,看情形大概是來頭不小。

該怎麼辦,就以他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到底怎麼做才能幫到奈落?

而且奈落還不讓他跟着一起去,便是施了追報魔法也只能幹看着幫不上忙。忽的,程安予緊蹙的眉頭一下子鬆開來,他以魔杖敲了敲手心,便見幾個拇指大的小人冒出來落在他的手心裏。

四個傀儡……少了一個?

且還是最為珍貴、幾可亂真的那個高級傀儡。

只是程安予卻全然沒有自己使用了傀儡的記憶。那可視作巫師第二生命的傀儡如今消失,便代表着他曾經歷過必須要傀儡替他受的死劫,只是被人動了記憶,他這也不過是推測而已,並不能準確地知道自己曾經究竟經歷了什麼。

難不成那些追殺他的巫師竟也跟着追到這個世界來了嗎?

只是現下這件事不容深想,程安予只能拿普通的傀儡將自己的心神與其相系,指揮着它以原型偷偷溜出去跟上奈落。

實際上在感覺到結界破碎時,奈落便已經料到了追上門來的究竟是誰。

犬夜叉與桔梗,他是再熟悉不過了。再如何強大的對手只要擁有感情便同時擁有了弱點,這兩人在他看來不堪一擊。想及此處,他卻不由自嘲地笑出聲來。

不過現如今,他也算是不堪一擊了吧。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桔梗還有犬夜叉。」他輕飄飄地坐在此處正門的屋檐上,開了口才見警戒的半妖抬頭望向他,而巫女在發現他的蹤跡之後也將箭矢直對他的心臟。

奈落渾不在意地將目光瞥向在場的另一個人。

「請問閣下是誰?我奈落應該沒有與你結怨才對吧?」

然而紅衣銀髮的男人也同桔梗一般朝他舉起了弓箭,神情冷硬並不作答。

沒有原因,卻還是要來取他性命。

奈落見此也只不甚在意地拂了拂袖。他因掠求四魂之玉或是一時興起,這數年來也算是殘害過不少人,想殺他的人只多不少,便是如今再多一個也沒什麼差別了。

「奈落,我們不想和你廢話,」犬夜叉瞪視着悠閑坐在房檐上的妖怪,張開的手指亮出了利爪,「趕快交出四魂之玉!」

奈落嘖了一聲,略有些不耐煩地豎起食指貼近嘴唇。

「小點聲,犬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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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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