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何其自私2
可人終究還是要回歸現實的，縱然不願意去面對，卻還是要努力去接受。
兩人在靜山寺足足待了五天，本該在第二天就回去的，可他們卻都貪戀這裏的靜謐，都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
可終有一日要下山，卻還是這樣蒙蔽自己，而且還樂在其中。
終於在第五日時，季霄傳來書信，一共兩封，其中一封上頭明明白白告知了熊山山洞乃是賊人私藏兵器之所，雖是潮濕，但卻用木屑和石灰去濕，是以那些兵器都被保存地完好無損。
而另一封，則是蘇鳶寫的。上頭也明明白白告知了熊山北面腳下的一處隱蔽之所里，有百餘人手裏拿刀劍在空中揮舞，應當都是賊人訓練的精兵悍將。
如此兩條消息疊加在一起，一時之間讓兩人頗為詫異，卻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凝兒，這一次，可不要再任性了，就把它交給本王來做好嗎？」窗邊，廉墨塵抱着她，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陽光鍍在清麗的臉上，她很乖巧地點了點頭。
可她心裏想的是，或許他們該一起面對，而不是把這件事全然交在自己或是對方手裏。
她抬首，去撫摸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手卻還是有些顫抖，下一秒便被另一隻手包住了。
廉墨塵抓着她的手，順勢放在了自己臉上，眼裏全然都是愛意，「放心，本王一定不會讓他威脅到安武江山的！」
「不，妾身只想王爺安好。」穆芊凝道。
看到那兩封信的時候，她彷彿一下子失去了很多東西，可明明那些東西就在眼前，她卻還是覺得觸摸不到，一如現在這樣的懷抱，都無法撫平她內心的惶恐。
她只有這一次機會，她不能輸。
「王爺，答應妾身，無論如何，你都要活着！」她眼裏堅定，不是在和人商量。
廉墨塵也沒有問原因，只是含笑回了個，「好！」
回去之後，廉墨塵每日待在書房，也時常往外跑，穆芊凝沒有問其原因，也沒有再去想那些仇恨。就只是每日替他端茶倒水，偶爾在他身旁講幾個民間故事，替他解壓。
他們還會去到千塵楓海，也會去到夜涼亭，但就是不去靜山寺，因為他們愛極了那裏，怕再進去，就再也不想回來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足足一個月，他們也在千塵楓海過了個年，就著皚皚白雪，光禿的楓林，體會了一回民間的過年氣息。
可是好景不長，年後的半個月，蠻夷使臣進京，說是為了締結兩國的友好邦交，法子便是十分老套的和親。
那蠻夷公主一上來便用着十分強硬的態度說是要嫁給燕王，廉墨塵自然不同意，即便這半年來蠻夷國力日漸強盛，他也絲毫不忌憚。
靖淵皇帝卻還是有所忌憚的，便先讓蠻夷公主阿珂暫住使公館，和親一事容后商議。
穆芊凝自然是知道蠻夷此次和親的用意，一來，他們認為廉墨塵有君王之相，即便以後他們的公主只能做到貴妃一位，但若是兩國之間有了衝突和矛盾，作為貴妃的阿珂也能在一旁說上一兩句話，兩國也就不至於到了針鋒相對，要打仗的地步。
這二來，廉墨塵風度翩翩，做事調理清明，成熟穩重，是個正人君子，他們的阿珂公主嫁過去即便伏低做小，也不見得吃虧。
燕王府書房。
廉墨塵正在執筆揮墨，寫下一句又一句的詩，從鐵血丹心到悲涼仕途，一張又一張的宣紙被他扔到地上，書房內頓時飛紙漫天。
穆芊凝走進去，一路拾起地上的紙，待到廉墨塵跟前時，手中已是厚厚一疊。
她不厭其煩地將那些紙整理好，然後放在桌案上，隨後行了個禮，「王爺！」
案前奮筆疾書的男人聽到了她的聲音，手中的筆頓時停了下來，卻是沒有抬頭看她。
他停筆半晌，才開口說道：「阿珂公主走了嗎？」
「沒有。」穆芊凝道。
「她還在前廳，說是要見王爺一面，她才會走。」她繼續補充道。
「所以王妃此次前來，是為了來說服本王去見她嗎？」廉墨塵突然用冷冷的目光看向她。
「王爺該去見她一面。」穆芊凝似乎沒看到他眼裏的冷然，繼續說道。
廉墨塵放下筆，繼續盯着她，「所以王妃也覺得本王應該迎娶阿珂公主？」冷然的目光中帶着一絲威脅和警告，語氣陡然變得陰冷。
穆芊凝沒有立即回話，而是來到他身旁磨墨，半晌才道：「王爺寫字，妾身在一旁磨墨即可。至於王爺寫不寫字，全看王爺的。」
廉墨塵突然笑了笑，那張近乎鐵青的臉，一下釋然，「所以王妃此次前來，是想讓本王與阿珂公主解釋清楚，對嗎？」
穆芊凝微微一笑，眼見着墨也被她磨好了，便起身，坐到廉墨塵身側，順勢沏了杯茶。
「王爺！」她將茶送到廉墨塵面前，「許是妾身自私了些，這輩子，王爺就只能是妾身的，絕不能是別人的！」
廉墨塵接下那杯茶，在唇角揚起一抹弧度，「巧了，本王恰好也是個自私的人！」說罷，手中茶被他一飲而盡。
接着，他便在那張小臉上落下一個吻，似蜻蜓點水。
穆芊凝看着身邊那人起身，臉上是難以掩藏的喜悅，「本王知道該怎麼做了！」他一面說着，一面用雙目掃過四周，忽而嘆氣一聲，「就是要麻煩王妃收拾一下這裏的殘局。」
穆芊凝「噗嗤」一笑，「王爺放心，王爺主外，妾身主內，一定將這裏收拾得妥妥噹噹！」
廉墨塵沒有說話，只是帶着臉上的那一抹笑，然後走出了書房。
其實方才那番話穆芊凝真的思考了很久，在讓廉墨塵娶阿珂公主和不娶阿珂公主之間徘徊。
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主要是因為如果廉墨塵不娶阿珂公主，那麼接下來娶阿珂公主的，便會是殷琅。而殷琅便會藉著阿珂公主背後的勢力，來完成他的謀反大計。
她擔心，可她還有籌碼，是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廉墨塵迎娶阿珂公主。
縱然她是自私了些。